第 324 章 頭骨碎皮

“我也希望沒有,雖然我們雙手沾到血,碰到一具具屍骨是為了替他們伸冤,可還是不希望有增加這種學識的機會。”韓致遠邊走邊道,“可是人這種動物,貪嗔癡,五髒六腑的雜念多之又多,從生下來身上就帶着禍引,這世上多少禍患都是出自人為?有多少人都是死在同類之手?對了,我還要告訴你,韓四帶回的消息,柳燕走了。”

“走了?”慕清顏品味這個字眼的意思。

“我們拿到白老大的詩作之後她就離開臨安,昨日柳氏茶館沒有開張,不過在茶館的門縫裏塞着這麽一張紙條。”韓致遠從袖中取出了那張紙條。

慕清顏接過,打開看,“若是有緣,江湖再見?這是寫給那些茶客,還是……寫給我們?”

“你想什麽就是什麽。韓四昨日尋了一天,确定她已經離開。顯應觀的人說,柳氏茶館早已跟觀裏簽了份契書,并且早就捐了上百貫錢,柳燕離開後,那個小茶館就是一間義所,專門為舊日茶客提供休閑之處,歸顯應觀所有。”

“這麽說,柳燕早有離開之意,守在茶館,就是為了等我們尋去?她到底什麽人?”慕清顏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住處是租的,房主說多年來都是孤身一人,多日前就說要離開,把家裏的東西都留給了房主。來也形單影只,去也潇灑從容,真是随性自在,又承慕成安托付,我倒覺得這個女人有幾分江湖隐客之味。”韓致遠笑笑,“江湖再見,見還是不見?”

“你讓韓四繼續去找了?”

“沒有,我放棄了。”

“放棄了?”

慕清顏覺得這有點不像韓致遠的做法。

“怎麽?不可思議?這不正是你之前希望的?”

“你難道沒想過,或許她知道叔父的去處。”

之前,慕清顏确實不想打擾一個茶館孤女的生活,可柳燕的匆匆離去改變了她的想法,這個女人身上怕是帶着更多的秘密,匆匆離開,是對他們的防備。

“我們不是要一門心思去鑽牛角尖追着滿天下的找人,而是先要破迷,搞清楚慕成安處心積慮的究竟想告訴你什麽?知道答案,化被動為主導,方事半功倍。”

“是啊,叔父留下的謎要盡快破解,可叔父的詩謎還沒有一點兒眉目,手上又抓了一把詩。”慕清顏将從劉翠兒與劉丙郎處得到的詩全部交給韓致遠過目,順便把艮山的事大致簡要的說了一遍。

“這陸元韶也真是時運不濟。”韓致遠看了看那些詩詞,又交給慕清顏收起來。

“可不是!那個鄭少卿的意思,要是證明不了他的無辜,憑那只錢袋子肯定要定他的罪,還美其名曰遵從诏令,嚴查官吏,絕不姑息。這倒讓我懷疑,因李慶楊風的案子掀起的這場整頓之風是不是有些矯枉過正,給了某些人下手的好借口?”

“聽你這話,倒是相信陸元韶是無辜的?”

“我知道對于一名查案者來說,案情大白之前不能有任何肯定的言詞。可查案也得從理從心,我相信叔父的為人,也認同杜同知的看法。”

“呵……杜穎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慕清顏看向韓致遠,笑了笑,“他說陸元韶比不得你,沒有你那般過硬的後臺。”

“杜穎這話說的沒錯。”韓致遠摸摸自己的下巴,“有太上皇做我的後臺,天下能有幾人?”

“切!”慕清顏見韓致遠又開始毫不掩飾的驕傲,嗤鼻一哼,“有太上皇做你的後臺,那你的金牌還能被皇帝給收了去?進宮時還一身白衣準備給自己送葬?”

“結果我的命不是安然無事麽?穿白衫那是為了表示我內心的純淨,讓皇帝看了紮眼,那可不是喪服,照你這麽說,太學的學子們豈不是天天穿喪服?多晦氣!”

慕清顏止住腳步,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的看着韓致遠。

“又瞅什麽?”

“韓公子,我又看到了一個你,嘴痞,死也不認栽。”慕清顏眉眼彎彎一笑,“之前在西湖的時候,被人氣的要跳腳的韓公子哪兒去了?”

“咦?那個見了我就一股子沖氣,我好心讓留下,結果還犟着脾氣跑掉,挨人打罵又遭綁架的那個倒黴鬼又哪兒去了?怎麽跟前又多了個發瘋似地揍人,仗着我的名字裝腔作勢,倒弄死屍反了胃的家夥?”

“誰仗你的名字裝腔作勢?我這是替你出苦力,這麽辛苦,俸錢加倍!”

“哦,也是,不止仗我的名字,嘉王殿下的名頭也仗過。等閑下來,替你問嘉王讨要打賞!”

“真是閑得晃,在這兒鬥個爛嘴皮子!”

慕清顏從韓致遠手中奪過馬繩,朝前一拽,飛快地翻身上馬。

“你哪兒去?”韓致遠按住馬背。

慕清顏兩腿緊夾馬肚,在馬身上用力一拍,“随便逛逛,駕!”

馬從韓致遠手下脫離,向村子裏噠噠噠地奔去。

……

“景彥!”

慕清顏剛回到義房,就見杜穎已經回來了,“杜同知。”

“你來的正好。”杜穎道。

慕清顏跳下馬,将這匹馬跟自己原來騎的那匹一起拴在樹上,朝杜穎走去,“有什麽新情況?查過屠戶了?”

“艮山一帶的幾家屠戶都查過了,都有證人,沒有作案時機。倒是從聖音娘娘廟那邊又有新的收獲。”杜穎帶着慕清顏進了義房。

慕清顏見義房地下多了一個木盆,盆子上扣着一塊薄木板。

杜穎命人打開,“有條野狗,從聖音娘娘廟旁的一個土坑裏叼出一團碎皮肉還有毛發,懷疑是頭骨上剔下的,你來看看。”

差役揭開薄木板,慕清顏首先看到木盆裏有一團黑乎乎的頭發,走過去,蹲下身,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用旁邊的木棍将頭發挑起。

下面是一團碎的不成樣子的血皮,若不是跟頭發相連,誰能想得到會是人的頭骨皮?

其中夾雜着半塊耳朵,還有擠爆的眼珠子,散落着幾顆白齒,還有幾塊浸透血的碎布片。

這些東西下面還墊着一塊污血斑斑的油紙布,想必還是原本包裹這些東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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