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水渠暗殺

“沒錯。那個小乞丐曾在下水渠裏碰到我,我見他要接近你,擔心他向你洩露把秘密傳出去對我不利,便對他狠下殺手,候在下水渠半途的側洞口等待時機,正好他甩開你走在前面,我便趁你沒追上,用針刺中了他的死穴,然後将他拖進了側洞,而你剛好從側洞外經過,什麽都沒發現。”

“我聽到小刀子出事時從前面傳出一陣瑣碎的聲響,可是下水渠裏太黑了,我追上去已經恢複了寂靜,什麽都看不到。”慕清顏一閉眼,就會回到當時的黑暗之中,黑的讓人發顫,“那麽黑,你怎麽下的手?而且我也一路摸索敲打,直到下一個渠道岔口前并沒有發現任何松動或者空壁。”

“下水渠對于你們這些不常出入的人肯定是漆黑的,可對于我來說,就算閉着眼也知道該怎麽走,至于我的針術,也根本不需要拿眼睛看,摸黑根據一個人所在的位置,形體輪廓就能紮中其要害,這根本不是難事。你們以為我這麽多年的辛苦都是白挨的麽?”

陳秀娘露出幾分得意,“至于我藏身的側洞,當我把小刀子拖進去之後就關閉了,我們的暗道機關你們已經在義和坊廢宅親眼見過,再加上你被獨自留在黑漆漆的下水渠中肯定害怕,只憑輕輕的敲幾下怎能分辨得仔細?”

“後來等我離開,你就又拿石頭把已經咽氣的小刀子的頭砸破,将他丢回下水渠的污泥中,嫁禍于我。”慕清顏隐忍着氣憤。

“不,我一開始并沒有想嫁禍你,只是要讓小刀子死的看起來普通一些,是賀則禮那幫蠢貨昏官認定你是兇手,急着交差,後來我想這樣也好,你就沒有機會再追尋新娘案的真相,插手這件事。等我們的事成功之後,我自然能夠救你出獄,不過就是受幾天委屈,誰知韓致遠親自把你接出了臨安知府,還帶到了一扇門去辦案!”

“韓公子在下水渠中發現的那些蹭過的痕跡就是你撐着下水渠的上方出入時刮到的,後來看到的火光,引我幻藥發作的人就是你!”

“是我為了轉移你們的注意,也試試藥性。可韓致遠還是盯上了我,再次找到了林家,找上了我。”

陳秀娘所說的這個“我”的身份自然就是油籽。

“行了,把陳秀娘帶回刑部再審。”韓致遠下令。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有些東西也不适宜對衆公布。這些人不知道自己剛剛避過了怎樣的危險,最好就讓他們繼續無知下去。

“我說了,我不會跟你們走!”陳秀娘一手撫在腰間傷處,一手撐在地上,“我願意說的,就在這裏說給你們,不願意說的,我死也不會多吐出一個字。”

“所以,關于叔父的事你都願意說。”慕清顏道。

“孩子,我那是跟你提供線索,慕捕頭慘死,替他報仇的事也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你可不要讓我與你的叔父失望。”陳秀娘咧嘴笑笑,那森森牙齒猶如退肉的白骨,陡然間嘶啞的長喝聲響起,“幹娘,秀娘讓你失望了,此生之恩,來世再報!”

眼看那瘦小的骨頭架子随着一聲大呼朝側邊撲去,周虎手疾腳快,縱身躍上,把陳秀娘拎住提起來,卻見在陳秀娘的前胸正中插着一枚短細的銀針,“公子!”

韓致遠後腳趕上,“是鸠尾穴。”

鸠尾穴,位于臍上七寸,人體三十六處死穴之一。

陳秀娘将這最後致命一針紮給了自己。

又一個人将兇器留給了自己,這是怎樣的一類人?如此瘋狂,又死的如此決絕。

“林翎在哪兒?”韓致遠趁陳秀娘最後一口氣還未散掉,揪住她的破爛衣衫追問。

雖然已經讓刑部調問與林翎下落相關的口供內容,但他認為未必會有陳秀娘親口說出的具體。

“她是我最後要的人……早已把她送到……該去的地方……新娘案就是……為她……為達成張路的心願做的……想想李三娘的後果……林賢……王梅兒……就算死……也再見不到他們的……女兒……哈哈……”

陳秀娘從口中每蹦出一個字,都卷着死氣沉沉的恨意。

在林家潛藏那麽久,為了達成他們這一夥人的目的,她在利用林賢夫婦的同時一定在竭盡全力的隐忍着巴不得抽皮扒筋之恨。

而這所有的恨最終都發洩到了他們的下一代林翎身上。

“林翎與你,張路與李三娘,秋娘又是與誰?”韓致遠繼續追問。

現在只有錢塘縣的秋娘案發不明。

“呵呵……俗話說三人成虎……那個在李三娘與……林翎之前的新娘便注定……逃不過此命……”

“也就是說她完全是被你們拿來湊數!”

三個新娘案的脈絡在韓致遠腦中完全清晰,先是有林翎的婚事,所以張路那邊想方設法蠱惑李三娘促成了她假借出嫁“私奔”的計劃,實則是被張路騙到了死路,而秋娘是最無辜的,完全就是被拿來湊數,開啓了新娘變石頭的第一案。

最終致使三案合一,在臨安城中掀起軒然大波,給之後臨安城發生變故制造了一個“天譴神怒”的理由開端,也借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被此案拖住後腿,并且受其影響如其所願收走了鐵棍,以期達到從臨安府要下手,從而又借助毒蟲引發整個臨安災禍的最終目的。

陳秀娘的手微微擡起,那指尖,那眼神分明是沖着站在韓致遠身側的慕清顏。

這樣一個性命垂危的人,還能有什麽危險?

慕清顏走過去,從韓致遠手中扶住陳秀娘,“你對我還有什麽要說的?”

陳秀娘像是一棵随風搖晃的枯草,撐着慕清顏的力才保持直立。

慕清顏見她如此費力,便扶着她倒在地上。

陳秀娘的眼底猩紅已經散去,直直的盯着慕清顏,抖唇微張,聲音如蚊,聽不真切。

慕清顏俯身,把自己的耳朵貼在陳秀娘的唇前,仔細的聽她吐出的每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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