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看看是誰

見周虎毫發無傷,慕清顏也就放了心。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打殺,以前在襄陽見到的一幹差役抓捕兇犯也都是輕而易舉的,只要鎖定目标刀劍一出,即使不是束手就擒也掙紮不了幾下,從沒見過這樣費力,又……激烈的交戰,也讓她見識到了周虎的身手,真的有點說書先生口中的武俠高手的味道。

慕清顏轉向那個水鬼。

與其他就擒的水鬼不同,此人的頭上扣着一個如同在山洞中見到的那個“上神”帶着的面罩,只露出眼口。

感觸到慕清顏的目光,那人擡起眼睑朝她看去。

“你一定被衆人所認識,曾出現在我們當中。”慕清顏盯着那人的眼睛。

不似“上神”那般陰厲,也沒有什麽光澤,似乎生命走到了終點,一片黯然。

“你說他是熟人?”周虎驚訝的問。

“嗯。”慕清顏輕輕點頭。

“讓我看看你是誰!”

周虎手腕一轉,打了個刀花,一張面罩裂成幾片從那人的臉上揚揚飄落。

好精湛的刀法!

貼臉的罩布被刀刃劃裂,裂口整齊不見一絲脫線,但那人的臉上卻分毫無傷。

然而,令衆人吃驚的不是這張絲毫無傷的臉,而是擁有這張臉的主人。

“楊捕頭?”周虎手中的短刀險些失神脫落。

楊風!

臨安知府捕快之中,名氣僅次于捕頭慕成安的人,前夜與慕景彥一起被“鬼”擒走,又奮力逃脫,救回慕景彥,助嘉王領軍赴月老祠後山剿匪,原本是立下功勳之人!

“楊風?昨夜你在暈厥前,出奇的呼叫小王,又接連道了兩個‘楊’字,想指的就是他?”

趙擴翻身下馬,走到三人面前,淩冽的目光如利刃刺向楊風,“小王确實沒想到,隐于官府之中的賊首之一竟然是你!”

“是的,殿下。”慕清顏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楊風。

看到楊風這張臉,她并無震驚。

他對她來說本來就是陌生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與叔父交情匪淺,可畢竟從未打過交道,當她意識到他可能有問題的時候其實也并未有多少觸動。

只是她不願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去當衆指責他,她實在不願一個與叔父身份相同的人身上抹了黑,就像這烏黑也潑到了叔父身上一般。可這樣的結果終究清清楚楚的擺放在她的眼前,污了那支本該屬于正義,主持公道的隊伍。

“井鹽,你真厲害,已經想到了?”周虎佩服不已。

楊風黯淡的目光渾然一閃,看向慕清顏,“你已經懷疑到我?今日我們一敗塗地是又中了連環計?”

“是的,從山洞回到白洋湖後,我便提議嘉王殿下傳信使團再次改道。這一次改道也瞞過了那個叫姚青的仁和縣衙差役……”

慕清顏剛說到此,一直跟随在趙擴身後的那名高個子差役兩腿一軟,跪倒在地,“殿……殿下……他……一派胡言……他……”

趙擴回目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此人已經沒有任何用了,沒必要再裝模作樣的留着,“把他押下去!”

“姚青也是你們的人之一,無意中跟着韓公子辦了趟差,暗中傳信放跑了清平居士。”慕清顏回過頭繼續道,“原本我們是想留着他用來誘敵,将你們引到金沙渡。可是,在山洞中,你已經聽了我的一番解釋,知道我們并未上當,采取将計就計,也就想到改道侯潮門為假,使團還是會從嘉會門入城。如殿下曾言,知道真相的人屈指可數,你便是之一,若出問題,就是證據。你命人改到此處設伏,殊不知你的這一決定亦被窺破,依舊落入陷阱之中!”

慕清顏說着,看了趙擴一眼,“殿下,眼見為實,我沒有錯。”

然後,又繼續轉向楊風,“可我曾希望真的是在金沙渡出問題,是我想錯了,哪怕被殿下問責,承擔擾亂朝廷制式的懲罰,我也不想看到一個與叔父相同身份的人淪為要犯!”

“原來你是從他的身上發現了疑點。”趙擴上前一步,“因為你不願,所以不肯對小王言明,故而含糊其辭!”

“殿下!”慕清顏揖手,“我深知在沒有足夠切實的證據下給人扣上罪帽的無辜,這關系到一名為朝廷效力之人的清白與名譽,所以在只有懷疑的情況下,我不想明言指控任何人。”

或許對韓致遠,她會跟他有個議論,可是在時刻拿捏着朝廷與趙氏皇宗身份的嘉王趙擴面前,針對任何人的言語都要謹慎一些。

“那麽,你這是在指控小王?”趙擴目光凝起。

他聽出了慕清顏的弦外之音,她這是逮住話頭在為她自己,為慕成安喊冤!

“殿下,此一事非彼一事。”慕清顏低下頭。

指控這一詞,她還真不敢用,何況在目前看到的案宗上,她也沒有為叔父翻案的突破口,叔父即使含冤,也說不上是被趙擴冤枉的。

她對叔父持着一股信念,可又拿不出有力的證據為其辯駁,很是無奈。

趙擴自知眼下輕重深淺,暫且壓下慕成安一事不提,“既然你說自己只是懷疑,并無切實證據,為何在暈厥的時候又突然想對小王提到楊風?”

昨夜,那一幕依舊印在他的腦中,他的感覺判斷确實沒錯,只是沒有參透其意,主要是他根本沒有把楊風往賊人的身上去想。

為什麽他沒有覺察到楊風的可疑?只是見過楊風幾面的慕清顏又是從什麽地方起了疑?

比不及一個初來乍到的鄉下女子的敏銳,這讓趙擴很是悶悶不快。

“我哪裏讓你覺察到不對?”楊風也很想知道,“難道是在狼溝的時候你就已經懷疑到我?”

他還記得慕景彥解釋自己在狼溝被“滅口”的那番話,慕景彥說他是被人盯上的“棋子”,所以才有所防備,難道實際上就已經把他當做了布棋之人,話說一半留一半?

早知道慕景彥離開山洞是去向趙擴提議,他絕不會讓他從自己的身邊溜掉!

沒想到,這小子像是一條泥鳅般滑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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