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互相利用
慕清顏口上這般回答，實則雙手交錯攏在袖中，掌心分別握着一小塊石子，這是她在跳入暗道的時候順手撿起的。
石子的棱角正刺痛着她的掌心。此時，她還是只能借助痛意去驅散眼前的迷幻。
“那就好，如果有什麽不适，一定要趕緊叫我。”
“我知道，楊叔叔，我會跟緊你的。”
慕清顏步步跟在楊捕頭身後，沿着暗道邊走邊左右查看。
看來，口書吳身上的泥土就是在挖這條暗道時沾到的，根據這條暗道開挖需要的時間，與吳順海所說的前兩次見到口書吳的時間，基本吻合。
山洞是後來準備的，這條暗道也是剛挖通不久，它通向哪裏？目的何在？
“景彥，既然你是假裝的，那麽被他們帶走之後，一定聽到他們私下說什麽了吧？那些話想必都是真的。”楊捕頭又問。
“是聽到一些，但是沒什麽用。他們并未說什麽，便把我給踩醒了。”
“踩醒了？”
“是啊，就是那個‘上神’一腳踩在我的胸口，我實在憋不住，只能醒了。”
“之後呢？”
“之後我只能繼續故作虛實不分，誤導他們。再之後，我就真的在他們不斷的混淆誘導下致使藥效發作暈厥了，如何被放入棺中被活埋的那些事，全都不知。”
“是這樣。”
“是啊，楊叔叔。之前在路上的時候沒跟你說這些，其實是想到他們既然故意放走你，必定會有人一路留意，親眼看到你在狼溝救了我，我們一起回到白洋湖。這些一定都在他們的眼皮下盯着，可我不知道他是誰，隐藏在什麽地方，所以才那般小心翼翼，不敢當着你的面多說話。我防備你，實則是防備藏在你身旁的人。”
“藏在我身旁的人？可是一路上只有我跟你，到了白洋湖，也只有防禦營的人。”
“是的，我們看不到，可是我想這個人一定有的。現在已經知道仁和縣衙都潛了他們的眼線，其他地方的人呢？在審問吳成父子的時候已經知道，他們這幫人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隐藏很深，說不準他們的眼線會出現在哪裏，還是小心的好，嘉王的命我們誰都賠不起，一定得做到萬無一失才是。”
“說的是！他們竟是故意放走了我，我還當是自己拼命逃掉了。”楊捕頭聽了慕清顏的這番對話，很是喪氣，“真是可惡，成了他們的棋子，幸好你們識破，否則将釀成大禍，死不足償！”
“是啊，他們一定是故意放楊叔叔你到了狼溝。他們在這裏落腳，又暗挖了這麽一條密道，這周圍一帶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如果他們要秘密行事，怎能那麽容易被你追到距離此處并不遠的狼溝？你在夜裏是被他們弄暈之後帶走的，他們怎麽可能給你醒來掙紮抵抗的機會？讓你逃脫，給我留下生機，就都是他們設計好的打算。”
“這些都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你是怎麽知道，又做好以身為餌的準備的？”楊捕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景彥，不怕你笑話，你楊叔叔我此時覺得自己就像個不成事的孩子一般，什麽都不懂。”
“楊叔叔過謙了。不是你不懂，而是你未深入此案當中，不了解一些情況，所以才覺得糊塗。就比如你并不知我被人暗中下了幻藥，否則便也能夠想明白一些東西了。”慕清顏道，“其實，今日的事并非他們原本計劃的一部分，只不過是他們在抓到我之後臨時起意，或者說，正是因為我的主動而致使他們多安排了一步計劃。”
“哦？如此聽來，倒像是他們被你牽住了鼻子？”楊捕頭越發驚奇。
“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我對他們來說頂多算是個意外，我中了他們的藥之後，便想利用這一點反客為主。這種情況下的人就是在相互利用……”
聽慕清顏說着說着突然頓住了，楊捕頭趕忙折身，打着火把在慕清顏臉上照了照，“景彥，怎麽了？”
慕清顏将“相互利用”這個詞暗暗的咽下，“沒什麽。”
楊捕頭問，“沒什麽你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我說完了啊。”慕清顏奇怪的看着楊捕頭。
楊捕頭一怔，“說完了？你還沒說怎麽個相互利用？”
慕清顏恍然，“哦，楊叔叔是要我再解釋一下。”
楊捕頭道，“是啊，你這把話說到這兒，讓我沒頭沒腦的。我還正等着聽你下文呢！”
“我是說，我利用了自己中了他們的幻藥的情況，他們也利用了我的藥效反應，再一次依着望仙橋的那件事做了一回，我之前已經說過了。”
“哦，是的。”楊捕頭想了想，“你說過他們用的還是混淆你的記憶的方法，只不過這一次是假造了這麽一種情況，想要故意引我們的人上鈎。我全都明白了！”
“不同的是，在望仙橋，他們合起夥兒來出現在我的身邊演了一出戲，對河道裏的秘密遮遮掩掩，終究徒勞一場。而這次，他們把楊叔叔你故意送到了我的身邊，自以為辦的順理成章，其實還是漏洞百出。雖然我們此行沒有将他們的人全部鏟除，可是抓捕了‘上神’與十三名上神使者，也是痛擊了他們的中堅力量。”
“是啊，我們并沒有完全破壞了他們的計劃，聽那個‘上神’說，他們似乎在別處還有布局，還有你所說的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家夥也無影無蹤，怕是留下的禍害還不小啊！”
“對于我一介草民來說，我能做到的畢竟有限。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盡可能的付出，至于終究如何，大宋江山社稷與臨安百姓的命運如何……”慕清顏苦笑着搖搖頭，“我的心中也裝不下那麽多，肩上也挑不動那麽多。只是，若抓不到殘害叔父的兇手，我不甘心！”
楊捕頭擡手在慕清顏的肩上拍了拍，“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聽楊叔叔一句話，以後遇到危險，一定要先顧着自己的性命，萬不可再像今日這般冒險行事。你的叔父他……已經去了，你即使不甘心，也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