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胡蠻惡行

丹青生起早離開的燕南府,蕭逸是中午才回來,就算想追也晚了。蕭逸拿着信件抓狂時,丹青生已然進了賈縣縣界。

丹青生和賈懷仁分乘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走在官道上。前面和後面,都是騎着馬的家丁打手。

“丹兄弟。”賈懷仁從前面的馬車上探出頭來,沖後面大聲招呼道:“前面就是縣界了,晚上便到縣城。我以着人騎快馬先行返回,屆時定當盛情款待。”

賈懷仁也有模有樣的換了一身青衫,又弄了把劍帶上,完全是丹青生的翻版。為了獲取醉芙蓉芳心,賈懷仁可是連一絲可能的細節都不放過。

“多謝懷仁兄。”坐在車轅上的丹青生遠遠招了招手。

小雨嘻嘻一笑:“公子,這賈懷仁還真把你當朋友了呢,衣服都一樣。”

“他才不會。”丹青生搖了搖頭,聲音低了一些:“現在他禮遇于我,是因還未得手。将來不管醉芙蓉是否真接納他,他一樣會對我翻臉。”

“為什麽?”小雨奇怪:“難道他現在還不是完全信任公子。”

“信不信任是次要的。”丹青生笑道:“只因我與醉芙蓉連續多日相會,他心懷妒意。以賈懷仁心性,又怎能容忍自己摯愛之人,與其他男人糾纏不清。他之所以請我做幕僚,也是怕我到時跑掉。”

小雨恍然大悟,白了前面一眼:“沒想到這賈二少爺,醋勁有這麽大。”

主仆二人正嬉笑交談之時,前面的馬車突然一停,小雨吓了一跳,還以為說的話被賈懷仁聽到了,連忙勒住缰繩,手順勢摸向後腰。

丹青生忙按住小雨胳膊,沖前方呼喚道:“懷仁兄,出什麽事了麽?”

賈懷仁擺了擺手,喊道:“沒事,過個卡子。”

可能是怕丹青生不明白,示意一個護衛到後面。

那護衛策馬來的丹青生近前,抱了抱拳,口中道:“丹公子稍安勿躁,因為這一代常有賊人出沒,所以邊軍設卡,檢查往來車輛。一會我家少爺跟他們打聲招呼,很快就可以繼續走了。”

“賊人?馬賊嗎?”丹青生奇怪道:“我記得,前段時間各州府都在大力清剿。賈縣乃賈相故裏,難道沒有剿幹淨?”

全國範圍的剿匪行動,丹青生也有所耳聞。只是他并不知道搞出那麽大排場,他才是始作俑者。

護衛答道:“都是一些不成氣候的毛賊,聚成賊,散為民,清剿比較困難。”

話音未落,車隊再次動了起來,切聽到一陣馬蹄聲響,許多身着甲胄的騎士從前面騎馬跑了過來。大部分跑到車隊後面,還有少數幾個停在馬車兩側。

見丹青生皺眉,護衛有些自豪的解釋道:“但凡賈家的車隊,邊軍都會派人護送。抵達縣城後,他們才會離開。”

“原來如此。”丹青生釋然。

……

護衛離開後,兩名邊軍騎士靠了過來,護住馬車兩側。丹青生也不好在繼續和小雨交談,正想返回車廂。就在這麽一個時候,其中一個騎士突然驚疑了一聲。

“丹先生?!”

丹青生和小雨側頭一看,也是一陣驚訝。

“王校尉?”

那騎士,竟然是王騰,燕南府城的那股南門校尉。

“丹先生,竟然真的是你啊。你怎麽在這?”王騰非常驚訝。

丹青生答。“在下受賈懷仁邀請,前往賈縣。”

“賈懷仁?”王騰更奇怪了,向前面看了看。

現在丹青生和賈家的矛盾盡人皆知,賈家二少爺怎麽會邀請?難道,是被脅迫不成?!

見王騰臉色突變,丹青生知其誤會,忙解釋道:“賈懷仁要放糧赈災,邀我同去。”

“赈災?”王騰突然眼前一亮:“丹先生,你又給他寫了詩詞嗎?是什麽內容?”

另外一名騎士雖然沒言語,但也把耳朵豎了起來。

丹青生有些無語,繼續解釋道:“這次是賈懷仁主動赈災,并未以詩詞交換。”

“末将明白。”王騰一陣怪笑。

丹青生張了張嘴,最終放棄了繼續解釋的想法。

解釋也解釋不清,更何況王騰也沒完全猜錯。這次不是詩詞,卻是一幅畫。

“王校尉不是隸屬府軍麽?怎麽會在這?”丹青生對王騰出現在這裏同樣有些奇怪。

大漢軍制,府軍隸屬官府,負責剿匪治安。邊軍隸屬兵部,負責對外征戰。雖然都是當兵,但完全屬于不同的機構。王騰屬于府軍,按理不該和邊軍攪在一處才是。

“末将現在不可不是校尉了。”面對丹青生的疑問,王騰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我降了兩級,調入邊軍聽用。殺殺胡蠻幹點實事,總比當個城門官遭老百姓罵要強的多。”

丹青生聞聽此言,對王騰頓生敬意,抱拳道:“王兄大義,令人敬佩。”

王騰更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道:“哪裏哪裏,若不是那日見了先生的義舉,王騰也不會有這個心思……”

丹青生正與王騰交談,小雨突然驚叫了一聲。

“公子,你看!!”

丹青生順着小雨的指向望去,也險些驚呼出聲。

遠處有一座小村莊,大部分房屋都在燃燒。從村莊到官道的這段距離,橫七豎八的躺着許多血肉模糊的屍體。

那些屍體死狀極為恐怖,有的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撕裂一樣。

“王兄,這裏難道受了野獸的襲擊?”除了這個,丹青生想不出別的解釋。二龍山的馬賊何其兇殘,洗劫時也未造成這等慘狀。

王騰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是胡蠻幹的。”

“胡蠻?”

丹青生愣了下,小雨在旁邊更是臉色一白。

小雨知道自己有異族血脈,所以對王騰的話極為在意。

王騰沒注意到小雨的臉色,繼續低聲道:“官府對外都宣稱是盜匪,實際上基本能斷定是塞外胡蠻所為。除了那些家夥,沒人會用這麽殘忍的手段。”

小雨忍不住問道:“胡蠻都那麽殘忍嗎?”

另外一名騎士聞聲轉過頭來,哼了聲:“胡蠻何止是殘忍,根本就沒人性。你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除了賈縣縣城,周邊村鎮常有胡蠻活動。而且他們只以殘忍手段殺人,不劫掠,簡直就是一群畜生。”

小雨臉色越發蒼白,丹青生安撫的拍了拍小雨的手臂,輕聲道:“人各有異,胡蠻中未必沒有良善,中原人中亦有暴虐之徒。”

王騰道:“丹先生這話說的在理。那些屠殺百姓的惡賊,固然有胡蠻,卻也有許多根本就是漢國叛逆。”

丹青生的腦海中,一下浮現出了老劉的面孔,不禁問道:“胡蠻這般猖狂,官府和邊軍就不管嗎?”

王騰嘆了口氣:“這事說來也邪門,燕南府一地,那些混蛋就盯着賈縣境內的村莊下手。今天在這村殺幾個,明天去另外一個村殺幾個,光是縣兵和府軍,根本是防不勝防。在未掀戰事的情況下,未經地方允許,邊軍又不能進駐守護。”

丹青生更加狐疑:“為何不讓邊軍進駐?”

“還不是因為那賈縣縣令。”王騰顯得很郁悶,也有些惱火:“那縣令為了能一直抱着賈家的大樹,擔心兵部把手伸到賈縣,讓賈家人不高興,一直不讓邊軍到縣內駐守,說縣兵足以應付盜匪。”

丹青生有些生氣的指向遠處的屍首:“如此光景,也叫能應付?”

“他有辦法蒙蔽。”王騰悄悄瞅了另一個騎士一眼,聲音壓的更低了:“我聽說,那縣令為證明剿匪有力,經常割下被害者的頭顱,毀掉面容,用于當做戰利品。”

聽了王騰的話,丹青生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為一方父母官,非但不庇護治下百姓,反而為一己私欲,做下這等無恥之事

瞅着路邊的慘景,丹青生沉默許久,緩緩吐了口氣。

“若是屬實,此人該殺!”

……

王騰的話不多,從裏面得到信息卻是不少。

有這樣兇殘的胡蠻活動,也難怪知府下令封鎖城門。不讓災民進城只是原因之一,多半也是怕有探子混進城去。而老劉的身份曝光之後,官府和邊軍的激烈反應,估計也是這個原因。

不過,那些探子的行動着實詭異,為何只在賈縣周邊村鎮活動?賈縣又是賈成賢的老家,他又怎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天災人禍,此地百姓何其苦也。

車隊徐徐前行,處處都可見流離失所的災民,以及匪徒洗劫過後的慘烈。

望着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象,丹青生心中越發悲切。

這趟來雍州的目的,本來是賈成賢和丘本旺。可是現在,丹青生突然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情緒。

前世年輕時,丹青生也曾立志除暴安良,仗劍天下。後來入了魔教,年輕時的志向才漸漸消磨殆盡。可是現在,那些沉寂到心底的東西,又隐隐有了覺醒的沖動。

就在丹青生心緒起伏之時,一直揣在懷中,丹奇雲所留的那方硯臺,也閃過一抹異樣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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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出了點狀況,欠了一更。算上之前調整劇情時欠的一更,一共欠大家兩更。日後定補齊,請大家監督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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