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3 章 老鼠夾子
“除害倒也不假，為了誰值得商酌。現在我不管你們誰做惡多，先查的是漳州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災到底是誰帶來！”
“韓公子，你的意思是漳州的病災其實是何家拳館的人做的？”羅長興難以置信。
“敗醬草在誰手裏就是誰做的！”韓致遠盯着遲濱一字字道。
“去死吧！”鐵鈎怒吼一聲，沖着韓致遠的脖子揮刀砍去。
幾乎同時，一把柳葉刀嗖地飛來，不偏不正，正好刺穿鐵鈎揮刀的手腕。
“啊——”
鐵鈎一聲慘叫，手一松，失了準頭。韓致遠趁機身形側閃，擡腳朝墜落的刀踢去。
那把刀打了個飛旋，轉向朝被筐子挾持的那個人飛過。
筐子想帶着那人躲閃，那人卻伸手握準刀柄，反手砍向筐子，幸好筐子反應快，忙松開那人躲避刀鋒。
出其不意的狀況讓何家拳館的人失神一瞬，趁此間隙，所有被挾持的人全都擺脫鉗制。何家拳館的人心想着這些都不過是普通百姓，毫無抵抗力，不屑像鐵鈎針對韓致遠那般拔刀相向，卻沒料到，這些人一個個都身懷武藝，因少了兵器的威脅，十分輕巧容易的便從他們的手中掙脫開去。
“公子！”韓四擋掉想要忍痛攻擊的鐵鈎，護在韓致遠身前。
“韓四！”鐵鈎的眼睛像手腕上湧出的血一樣猩紅。
飛刀刺穿手腕，隔斷筋脈，這只手要廢了！
韓四笑嘻嘻地問：“是不是很意外，你們的人怎麽沒跟上？告訴你們一聲，他們被公子交給我的老鼠夾子傷了手腳，耽擱了。”
“你背的包袱裏放的是老鼠夾子？”鐵鈎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
“是啊，你們當是什麽？”韓四明知故問，“漳州時不時會跑出大老鼠，備幾個鼠夾子不奇怪吧？”
鼠夾子不奇怪，自從漳州發生鼠患，除了撒藥之外也多放置了不少鼠夾子，韓致遠在府衙住的西廳裏也有好幾個，能拿到鼠夾子并非難事，可背在韓四身上可就不一樣了！
“不、奇、怪！”鐵鈎恨不得将穿透手腕的那把刀拔出來塞進嘴裏吞掉。
他們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盯着韓四，盯着他背的包袱，以為他帶着韓致遠交給的什麽東西。結果，只不過是幾只老鼠夾子！
韓四不論帶什麽東西都是為了迷惑人，可帶幾只老鼠夾子就太坑了。
想到那兩只尾巴在北溪河岸的大樹下刨出他埋在土裏的東西之後，中了老鼠夾子陷阱的情形，韓四就想哈哈大笑，這種馊點子，也就是他家正兒八經的韓公子最喜歡用。
然後，他當然是回到公子身邊來保護公子了，順便真正聯系到他們潛在城中的人，趁遲濱離開天慶觀，化作吊唁何四娘的人混入觀中暗中等候。
其實就在天慶觀遇襲的那天夜裏，嘉王趙擴從臨安帶出的部分随行護衛便已同時秘密潛入漳州城與韓致遠取得聯系，在其授意下暫時沒有對衆露面。
此時這些被何家拳館的人當成是來吊唁何四娘的普通百姓全都是那些出自嘉王府的一等護衛，也是何家拳館懷疑存在，想要挖出的人。
只不過這些人雖已現身，但何家拳館也完了。
見轉眼被人反制，除了硬拼，遲濱也別無他法，“動手！”
“非得要拼死到底嗎？”韓致遠揚聲道。
“不拼，等着被你們宰？”遲濱反問。
韓致遠推開護在面前的韓四，上前一步，看了眼姜娘，夜間一直照顧他的女子，雖然是奉了遲濱監視他的命令，但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女子對他的善意。
碰到韓致遠的目光，姜娘握着雙刀的兩手緊了緊，默默垂下頭。
“臨安案中的兇犯都是曾受過不公而扭曲了心性的人，我想你們應該跟他們是同類，心懷着滿腔不滿與憤恨聚在一起，謀劃報複。你們能夠讓何家拳館以義薄雲天的名氣響徹漳州城，肯定做過不少為民稱頌的善事，在仇恨的心性下，定還存着曾經的善意，否則，多年的好事并不是那麽容易做的，這與龐應和這些大地主只靠花費點錢財就以為是積德行善不同。”
姜娘輕輕咬着唇，其他人也各有色變。
“現在輪到你來廢話！”遲濱冷哼，眼底卻還是悄然劃過一絲淺水。
韓致遠繼續道：“我相信，起初你們是受害人，是無辜的，公義背離了你們，可你們又怎能掉頭與公義作對，讓自己變成你們原本厭惡的樣子？難道你們的祖輩日後在泉下看到你們，他們心裏就會歡喜？你們這樣做，就是給你們的祖輩臉上貼金？既然想要公義，為什麽不用秉持公義的辦法去解決？寧可讓公義二字在自己身上盡失，讓自己變的如此面目可憎！哪怕無緣碰到絕對的公義，可也不能走向殘害無辜，與世人為敵這般窮兇極惡的道路！你們這樣是報複了嗎？看着那麽多人因你們而死，心裏就很暢快嗎？”
遲濱道：“我們要報複的是這個狗朝廷，是從趙惇為首的一幫賊臣！若不是他們，我們中的哪一個會落個如今這一步！昔日梁山好漢，今日我何家拳館！”
“梁山哪個好漢像你們這樣殘害百姓？！先有臨安家禽藏毒，後有漳州疫病橫行，一條桂林村三百多口人你們說燒就全都燒死，哪個好漢會做出這等天理不容之事！”韓致遠聲色俱厲，清瘦的身體就像是直立于當下的一杆長矛，随時會刺向前方。
這樣的韓致遠令站在最前面的姜娘把頭不由得壓得更低。
“天！都是何家拳館的人幹的？！”跟随在羅長興身邊的拳師驚得合不攏口，“何家拳館不也死了人？
“他說死就死了？整個人都燒成黑炭，只是憑地方判斷，誰能肯定倒在何家拳館的位置就是何家拳館的弟子，而并非從別處抓去的替死鬼！”
“難怪先前遲濱看到我們那麽急着跑，真沒想到何家拳館的大弟子竟是如此歹毒之人，可憐何四娘她……”羅長興深深地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