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5 章 不能住手

“誤導本也是圈套的一種。你們的大主人不也是非常擅用麽?”韓致遠道。

“就是,若不是你們用那些惡鼠誤導,讓我們提高警惕,吳夫子怎麽會急着給人配防治疫病的藥,結果反而被當成了下毒人!”韓致遠摩拳擦掌,“想拼命,來呀!看你們能過幾招!”

“啊——”遲濱怒吼一聲,滿腔的氣從喉間沖破口噴發而出,悔恨交加。

撲哧!

“大師兄!”衆人驚叫。

遲濱原本揮出的刀突然調轉方向刺入自己的腹部。

血直直噴向剛準備迎上接招的韓四,因為有韓四擋着,才沒有落在韓致遠的身上。

“大師兄!”姜娘第一個撲到遲濱跟前,用力将他托住,“大師兄,不可以,不可以!”

“我……罪責深重……我不配為首……害了你們……壞了我們的……大事……沒有完成杜姑娘的托付……該死……以死謝罪……我……先走一步了……”

“大師兄!大師兄!”姜娘哭喊,用力搖晃遲濱,“不要閉眼,不要閉眼,醒醒!醒醒啊!大師兄!”

韓致遠将韓四推開,走向遲濱。

那麽狠重的一刀正中要害,遲濱下手就沒對自己有絲毫留情。

如此剛烈的性情,如果走在正路上絕對是為将者,可是,他們因為仇視皇帝而仇視這個朝廷,成了這個天下的敵人。

這些人,可悲又可恨。

何家拳館其他人想要再靠近遲濱,逼近韓致遠,都被嘉王府遣來的護衛擋住,圍着遲濱繞了內外兩層圈。

“大師兄!我們來了!”筐子等人手持各自兵器,準備與護衛交手。

“不能住手?”韓致遠高喝一聲,看着面前的懷抱遲濱血淚連連的姜娘。

這一喝像是一張阻擋的盾牌,抵住衆人前進的步伐。

不能住手?

不是嚴詞命令,不是強硬的抵制,而是反問進每個人的心裏。

韓致遠緩緩回過身,無聲地環視衆人。

“住手能怎樣?大師兄已經被你們逼死,我們遲早也是死,想讓我們束手就擒?”有人道。

“你們這幫朝廷走狗,我們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那你們的冤屈呢?就這麽死了,你們将永遠背負反賊之名,誰知道你們曾受過什麽不公?随着時間流逝,你們将永遠都是被子孫後人唾棄的賊人!”韓致遠換了口氣,“好吧,你們現在确實已經十惡不赦。可你們心裏想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擁有公告天下的機會,為自己的出身正名?”

“正名,就得反,不反,誰肯承認之前的事錯了?昔日岳武穆蒙冤而死,雖已平反,可也沒對害他的人怎樣,何況是我們。”姜娘哽咽地道,“大師兄不應該這麽死的,交戰勝負本為常事,我們又不會怪他。”

韓致遠垂下眼睑,做了個深呼吸,“給我時間,我會請皇帝與太上皇為二十三年前的誤判致歉,免除你們流人的身份,恢複你們應有的名譽。”

“多長時間,等到當今的皇帝老死嗎?”有人冷笑,“想拿這種話按壓住我們,讓我們為你所用,好讓你徹底把我們的計劃我們的人全都破獲?當我們是三歲孩童好哄嗎?兄弟姐妹們,別聽他廢話,不成功便成仁!”

“殺!”

随着一聲長喝,何家拳館的人一齊進攻,護衛及時抵擋,羅長興與朱義也都出手,一派混戰。

韓致遠站在原地,看着周圍喊殺成片,卻倍感無助。

他想要把這些人從深陷的泥潭中拔出,可他們偏偏掙紮着,越來越往下陷,根本無視他伸出的手。

這些人已經走到該死的那一步,他只是想讓他們死的安心,死在悔悟之中,不想讓他們如同遲濱,楊風,李慶等人死不瞑目,将對這一世的怨恨帶到來生,想讓他們在黃泉路上走的輕松一些。

可這些人就像是入了魔,心魔纏繞二十年,想要除掉豈能靠一日之功?可他很想立刻、馬上幫他們除掉,盡快結束這無謂的殺戮,可……無能為力。

何家拳館的人殺的很拼,完全不計生死,護衛們也不可能刀下留情傷了自己,天慶觀外轉眼便是一片血肉朦胧。

驀地,韓致遠覺察到身後響動,剛折身,就見韓四挑飛了姜娘手中刺來的一把刀。

姜娘沒有停手,揮着另一只手中的刀繼續朝韓致遠殺去。

韓四怎能任其如意?

被韓四逼退的姜娘又要重新出招,渾身上下都是遲濱的血,與同樣被濺了一身血的韓四打在一起,只看到血腥一團。

“韓四,手下留人!”韓致遠提醒。

哪怕只能救下一個,也算。

“啊——”

身側,鐵鈎尋了個空檔,揮着依舊插着飛刀的血淋淋的手,另一只手握大刀狂喊着朝韓致遠殺來。

韓致遠閃身避開,紅着眼的鐵鈎沒有停手折向,似乎不受控制地繼續朝前沖,加上沖勁帶出的慣性,一頭撲向前方。

“啊——”

又一聲慘叫,只見姜娘的腹部多了把刀。

“姜娘!”鐵鈎清醒過來,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盯着手中的刀,盯着那無情的刀尖刺入姜娘的身體。

說巧,它便是巧。

韓致遠避開了這把刀,姜娘卻因為在與韓四交手中錯位,正好迎上了鐵鈎橫沖過來的刀,殺紅眼的鐵鈎沒有防備,直接一把刀刺中了姜娘。

“姜娘!”鐵鈎丢開刀,撲到姜娘跟前。

想把刀拔下,又不敢輕易動手。

“鐵鈎哥……我不怪你……這就是我們的……命……”姜娘面帶微笑,擡手伸向鐵鈎。

韓致遠大步過去查看,這把刀直接刺中腹部要害,狠度絕不亞于遲濱自己的那一刀。

“啊——姜娘——姜娘——”

看着姜娘的手從自己面前滑落,鐵鈎悲痛地哀嚎。

“公子。”韓四見鐵鈎像頭發狂的猛獸,提醒韓致遠退避。

韓致遠從合上眼睛的姜娘臉上移開自己的視線,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最後留下的神色卻是這般安詳,好似尋到了解脫。可這樣的一張面孔卻令人更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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