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涿鹿鈴丢了
另一邊,瞳雪從宋東祁那處冷冷告退之後,留下醜門海一個人在屋內。他在門外百無聊賴地守了一會兒,聽來聽去無非是些扯皮和試探,略微放下心來,無心再對這座醜門海覺得古怪的房子進行任何探查,因為清心寡欲的瞳大師仍在為瓜皮的事情煩惱,陷入了人們所說的“牛角尖”。最後他下定決心,趁着醜門海和宋東祁交談的空閑,用一種類似于瞬移的術法,趕回了自己住了四天的地方,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他先是把垃圾箱裏瓜皮都用變化之術處理好了,變成一張張白紙,仔細紮好垃圾袋,拎着再次瞬移,扔進一個遙遠小鎮的路邊垃圾箱,甚至潛進那日買瓜的超市,把監控外加收銀員的記憶全部抹除。這些都辦妥之後,他又回到住處,戴上塑膠手套,開始涮拖把,準備把地板也拖一遍徹底消滅證據。
瞳雪一邊像撈肉片一般地涮着拖把,一邊感慨着:“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啊。”
他正單手高舉着濕淋淋的拖把,看着拖把頭噼裏啪啦地往下滴水,回憶別人都是怎麽拖地的,忽然心神不寧,扔下拖把就消失在空氣中。閃回宋東祁的寓所,正看到瞳指劍特有的殺伐之氣沖天而起,雲海翻滾變色。瞳雪眯起眼睛,緊緊盯着可以刺瞎雙目的沖擊波。劇烈的撞擊下,一陣不屬于這個界層的血光垂死掙紮,繼而消失無影。
“血獸?”他自語,猜測剛才受傷縮退的是什麽東西。
他知道在醜門海傷敵二十自損八萬的攻擊下,綿延在宋東祁屋內的血獸未死,只是縮回去不會再從這個出口入世了。至于宋東祁,心軟大王醜門海肯定又開始了說服教育……方才是自己面對宋東祁還是醜門海,完全決定了那個人的兩種不同命數。
至于那只血獸,必然會卷土重來,至于會從哪裏破入人間,暫時就不得而知了。血池有非常強的修複能力,能保證池內的罪鬼可以反複受到拷責折磨,不會魂飛魄散,所以只要血獸還有一絲在血池裏,就難以除盡。
瞳雪蹬蹬蹬上了樓,倚在被醜門海摸到血字的那面牆上,正考慮着下一步怎麽做,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了一下。
他浏覽了一下信息,撇撇嘴,敲門催促醜門海快點結束話題,沒想到裏面應得好好的,又過了一刻鐘才出來。
圍巾散亂,貂嘴咬着尾巴的方向也變了,顯然是解開過。十分……可疑。
莫非宋東祁對她動手動腳了?不可能……天底下的男人不會有誰看上她的。
那就是她非禮宋東祁了?回想了宋東祁的年輕十五歲還算英俊的臉,這個……也不作考慮……(注:醜門海喜歡美少年,不喜歡美中年……)
難道是宋東祁看上她的花狐貂皮的圍巾,覺得是鞏固靈體的寶貝,開口向她索要?她不給,所以催動血獸去搶?
……放肆,我得殺了那個老家夥……
難道因為這個她才用的瞳指劍?逼宋東祁還回來?
瞳雪陷入了自己複雜離奇的想象中,離事實越來越遠了。
還好醜門海看着瞳雪的臭臉,以為他等得久了不高興,趕緊解釋道:“我把大花留下來了。”
“是不是只要是個人在你眼裏就是無辜的?”瞳雪稍感寬慰,表面上仍然口氣不善地問到。
“是不是只要是個人在你眼裏就是該死的?”醜門海聞言反口嘲道。
“這我不知道,不過你的烏鴉嘴很靈,涿鹿鈴失竊了。”瞳雪掏出醜門海的手機,翻出一條短信息展示給她。雖然號碼她不熟悉,可看字裏行間,透着一股豪氣,一想就知道是她的朋友孫大壯發來的。也許從那粗犷的名字裏看不出來,孫大壯其實是三苗的聖童,也是下一代的族長,他們世代看護涿鹿靈和萬屍洞,不想涿鹿鈴突然丢失,萬屍洞的禁制也被人闖入過,他希望醜門海能盡快趕往辰溪的黎歸村,和他一起下洞探查線索。
醜門海的衣服沒有口袋,符紙和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收在袖筒的一個獨立空間裏。手機只是個普通的儀器,放進去難說會不會損毀,從出門就一直寄放在瞳雪那裏。
“你幹什麽看我短信!”醜門海忽然發現,收件箱的總信息數量變了,她變了臉色,奪過來檢查,果然陳靈原來發給自己的幾條信息已經不見了。雖然都是些催促自己早些把自己辦出國,或者索要別的材料證明之類的短信,可也到底是個紀念。
“你你你……你還亂删我的短信!你太不像話了!”醜門海覺得瞳雪簡直不可理喻,自己對陳靈已經沒什麽想法,甚至可以說是失望透頂,留幾條短信也算犯法了嗎?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終于承認沒有恢複的可能了,擡頭怒視瞳雪,扭頭就往外走,恨不得在院子裏撿塊磚頭把他的臭臉拍平了。
“我看你還是先考慮去湘西的事吧,萬屍洞裏面肯定熱鬧了。”瞳雪冷淡地看了一眼反應激烈的醜門海,與她擦身而過,先一步出了門,自顧自坐進了車裏,把空調打到最大。
醜門海找了半天沒有看到磚頭,也只好上了後面的一輛車,一行人開往昌榮公司的私用機坪。宋東祁果然改了吩咐,等上了飛機,随行的只留下蕭晨一人,看樣子眼線什麽的都不準備用了。
蕭晨重獲自由,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心情也愉快了起來,拿出一本雜志随手翻看,絲毫沒有發現僵硬的氣氛。也許就算發現了,他也給無視了。現在的蕭晨,看起來才真正像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了。
晚餐時間到,兩人依然冷戰。
蕭晨知道兩個人都是習慣舒适生活的主兒,生活習慣傳統,安排的自然都是高檔精細的中式菜色。也許是因為鬧矛盾,心裏不高興,兩個人誰也沒有用餐的意思。醜門海看着面前的湯盅,眼中甚至露出的為難的神色。
“醜門海你沒什麽胃口嗎?”蕭晨關懷到:“要不要讓廚師來一下,你告訴他你想吃什麽?”
“不用麻煩大師傅了,我只是想要烤面包機和幾個切成兩片的硬面包圈。要是沒有就算了。”
侍者去說了,蕭晨回想了一下:“應該是會有的吧。”
不一會兒,兩樣東西果然找到了。飛機上空間有限,土司機規格很小,一次只能烘烤兩片面包。從随身的背包裏取出了一罐蝦醬。這也是她從來沒有手提包或者單肩包的原因——雙肩包什麽都能裝,而且很穩當。
她把硬面包圈壓進小小的土司烘烤機裏,過了一會兒,面包圈彈了出來,內層和外層突起處都已經是金黃的色澤。
她撕下一張廚紙墊在手裏,拿着熱騰騰的硬面包圈,仔細地用勺子給內層塗上蝦醬,又把面包圈塞了進去,趴在機器旁幸福的等着。
瞳雪冷臉坐在遠處,心裏已經不想西瓜皮了,而是短信——他果然還在小小氣氣地別扭着。然而他也很想吃蝦醬烤餅。最後他權衡一番,在蝦醬烤餅面前,假想敵什麽的都是浮雲了。等餅烤完了就去道歉。
這麽想着,心情也愉快了很多,幾乎趕上了蕭晨。就算心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不斷告訴自己,要有什麽預料之外的麻煩發生,也顧不得了……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到底是什麽呢?
有的時候,不管是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還是第五千二百七十三感都是不管用的。
就在醜門海不斷靠近,都快把臉塞進熱騰騰的機器裏時,一縷青煙從面包機裏冉冉升起,如夢似幻。
瞳雪心中忽然警鈴大作,也不顧什麽賭氣不賭氣,搶上前去,伸手就去拉醜門海的胳膊,想把她扯離危險的風暴中心。
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蝦醬被加熱時那種類似氨水揮發的氣體已經飄了出來,嗆人之極。
醜門海悲戚地回頭看着瞳雪,兩只眼睛都被這股煙辣紅了,不知該謝謝他還是怪他反應得太遲。
不多時,煙霧飄散開來。等中不中洋不洋的烤餅自動彈出來時,整個機艙都已經看不見了。
擺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醜門海在煙霧中又做了好十幾個餅。最後大家到底還是吃上了美好的蝦醬烤餅,坐在飄滿蝦醬味道的濃重煙霧裏摸索着吃的。
瞳雪也和醜門海停止了冷戰,就連蕭晨都莫名其妙地吃了兩個,可能沉浸在這種味道裏也吃不下別的了吧。
飛機降落在離北辰最近的恩施機場,剛下飛機車,從分部調來的車已經待命了。拒絕了配備司機的要求,蕭晨開車,三個人不加整頓就向北辰南部的那個小村落進發。
衛星地圖上沒有黎歸村,定位器只能定在一個鄰近的村落。路越往偏僻處越難行車,經過大約三個小時,GPS忽然失靈,醜門海見狀歡呼到:“快到了”,擡手疊了個紙使,給那朋友送信,讓他派人在村口接應。經她憑記憶指點,蕭晨又仗着高超的車技開了二十分鐘,終于看到不遠處有個村落。路陡然間變得又細又崎岖,有很多巨石嶙峋着豎在路中央,大都被風化了,實在無法前行,三個人只能舍了車步行。
蕭晨走在前面,忽然眼睛一亮。村口處站着一位和醜門海差不多高的姑娘,在女孩裏身材也算高挑,穿着棉布衣褲,抱着胳膊斜斜地倚在村口的石頭上,啃着一個蜜桃。略有一點英氣的眉峰,水靈靈的杏核眼,小巧的鼻子,挺翹的鼻梁,柔軟的唇角被桃汁潤得水光,挂着懶洋洋的笑意。長發斜搭在肩上,散散地梳起來。
這個女孩子一看就是在等人。果然,看到蕭晨之後,落落大方地迎了上來。
蕭晨溫文有禮地問候到:“姑娘,你好,我是蕭晨。麻煩你通禀一聲,醜門海和瞳雪來了。”
“你他奶奶的才是姑娘!你奶奶也是姑娘!你爺爺也是姑娘!你二大爺也是姑娘!你家的狗也是姑娘!”孫大壯的火氣一下子蹿上了頭,突然發難。自己看到醜門海的紙使,知道好朋友馬上就到了,興沖沖站在村口等着,誰知道還跟來了個睜眼瞎,對着自己這麽有男子氣概的身材和英氣逼人的容貌叫姑娘?
蕭晨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知道自己的稱呼也許犯了人家的忌諱。奈何自己是個男人,總不能和一個女子一般見識,只好保持着紳士風度賠禮到:“對不起,夫人。”
孫大壯不愧是醜門海的朋友。他扔了桃,低頭撿起了半塊磚頭。
……蕭晨再醒過來是第二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篇也算耽美吧……
☆、什麽蜜這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