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昏迷之後
可是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最終還是阿坤掏出了先前南景珩給他的令牌,“大人,是自己人,我們是來救你的。你看,這是你先前給的令牌。”
他說着,卻也是不敢輕易的上前,此時的南景珩就如同剛剛從地獄中殺出來的修羅一般,帶着渾身的煞氣和血腥氣,讓人不敢有接近。
阿坤索性下了馬,遠遠的将令牌抛到了南景珩面前。他更是将腰間別着的長劍遠遠的丢開,然後他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向前走着。
南景珩的視線随着領路那人的抛投動作轉移着,他終于是看清了面前的令牌,再看着那人,他記起來了,理智回歸,他認出了眼前這些是救兵。
阿坤慢慢的走近南景珩,而後者卻是一言不發的看着他走近,阿坤心中多少的還是有些膽怯,這種感覺他可是只在老門主和夜那裏感覺到過。
阿坤湊到南景珩足夠近的時候,卻是突然被後者一把拉住,“先将她留在城外,一切等我醒來再說。”
阿坤卻是被南景珩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他下意識的便要做出反應去格擋,可是還不待他做出些什麽,南景珩拉着他的手便已經赫然松開了。
下一刻,南景珩便狠狠的暈了過去。
他實在是太累了。
阿坤站在原地卻是有些不知所措,南景珩突然的話他也是聽得雲裏霧裏的,此時他也是無法,只得認命的招呼身後的兄弟一起過來,将南景珩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擡了起來。
在把南景珩的幾處重傷簡單包紮止住血之後,阿坤便是吩咐着衆人:“你,你,你,你們三個留下把痕跡處理好。剩下的人跟着我将他護送到別院去。”
阿坤駕馬已是先行一步,突然他卻又是減速然後對着身邊一人吩咐了幾句,便是再次加速帶着南景珩快速離去。在同行數人的掩護之下,先前被吩咐那人已是悄無聲息的脫離了大部隊,也不知是要往何處去。
就在阿坤留下的三人将一切痕跡處理的差不多然後相繼離去的時候,在不遠處隐蔽的樹林之中卻是一片窸窣作響。顯然隐藏在其中之人謹慎的很,直至此時行動起來的動作幅度都是極為的小心。
黑衣人用着最快的速度在重重小路之中穿梭着,卻是沒有發現他在剛剛開始動作的時候,身後已是在他不知覺間跟上了一人。
幸存的那個黑衣人怕引人注意,索性棄了馬,這倒是方便了他身後被吩咐來斷尾巴的人。黑衣人就這麽一路被尾随着到了他的主子——五皇子的院子中。
倒不是說尾随之人的僞裝跟蹤技術到了何等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是黑衣人的心已經亂了,他心中滿是自家主子知道了行動失敗之後震怒的樣子,現在只有他一個幸存者了,他如何承擔得起主子的怒火。
他想過逃跑,可是他的家人親眷還在陳國,還在五皇子的人的掌控之中,若是他們就這麽齊齊一起消失了,那麽那邊留的親人該怎麽辦。
所以他必須要活着,必須要活着回去。
若是南景珩或者顧研華在這裏,便會發現此時五皇子在的院子已經不是先前關押顧研華的那處院子了。只是不知五皇子在這種時候更換地方是何目的,是因為顧研華逃脫了擔心暴露所以及時轉移了嗎。
可是轉移到這種離先前的別院沒有多遠的院子,真的有用嗎,若是轉移,為何不直接離開此處?
不過就憑他們在此處占據的這多處別院,便能發現,這一次的行動顯然陳國的這些人是已經謀劃籌備了許久的,所以才能這般突然的發起,然後打了南國皇室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尾随之人并不知道這其中的這些彎彎繞繞,他甚至根本不是陳國和南國這兩國之人。他見到黑衣人此時已經到了目的地,他感知到了院中有幾道極為強大的氣息,甚至是穩穩壓他一頭的氣息。
他也不敢擅進,只是在院子周圍不斷盤桓隐藏着自己的行跡氣息。
“主子,睿親王死了,可是兄弟幾個就剩我一個活着回來了……”黑衣人一進屋便跪倒在地,說這話時他的眼眶已是紅了起來。
都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見過了兄弟一個一個死在自己眼前的慘況,铮铮鐵骨的七尺男兒,在這一刻終于是落下淚來。
黑衣人終于還是選擇了隐瞞,雖說他知道只要南景珩回到了南國,只要他出現在了南國的政治舞臺,只要他出現在了陳國的情報系統當中,那麽他此時所有的謊言都将不攻自破。
可是,他的心中終究是抱着些幻想的,畢竟當時南景珩傷的那般重。他不能拿他所有親眷,他兄弟們的親眷的性命做賭注。他咬咬牙,終于是第一次在主子面前撒了謊。
“等下帶人将他們的屍身都收回來入殓了,等到此次行動結束回陳國一定厚葬,他們的親眷本皇子也會厚待。這次你們辛苦了。”五皇子在此時的聲音也是柔和了許多,不再似先前那般狠厲。
有功而死的人,五皇子一直都會極為厚待,黑衣人深知這一點。可是欺騙背叛他之人,也一定是會生不如死,即便逃到了天涯海角都會被追殺不休。
黑衣人心中一顫,他突然有一種将實話統統講出來的沖動,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你帶一隊人過去,你只管領路便是,一路上都清理幹淨,本皇子還有安排。還有,南國那個睿親王的屍身也一并帶回來。”
“回五皇子的話,最後拼殺的太過慘烈,老七帶着那個南國的王爺一起跳崖了……”
黑衣人說到這裏,卻是突然迎來了五皇子狐疑的眼神。黑衣人心中一淩,但卻是極為坦誠的迎接着五皇子的注視。因為他看到了先前救走南景珩的那些人就是這般處理現場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麽目的,但是但願他們清理的天衣無縫吧……
現在黑衣人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禱了。
果然,五皇子收回了審視的目光,他終于還是相信了黑衣人的說法。實在是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屬下敢在他面前撒謊了。
“你去吧。”
黑衣人聽了這一句卻是如聞大赦一般,他走出五皇子所在的房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襟已經全部被冷汗打濕。
黑衣人退出去之後,房間之中一側的屏風背後卻是走出了一個男子。見到他出來,五皇子的表情也是客氣了幾分,“張先生,你怎麽看?”
“他可有膽子在五皇子面前撒謊嗎?”那被稱作“張先生”的男子赫然便是一身道士的打扮,留着長長的胡須,須發已是花白相間,顯然年歲已是不小。
不過他措辭倒是極為的謹慎,不着痕跡的已是将五皇子的問題原封不動的提了回去。
“哈哈,這倒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本皇子面前說謊。此次行動若是成功,那先生你可當局首功。”
“不敢。”張先生卻是微微擺手謙讓道。
“除掉南國的攝政王,斷了太皇太後的心思;然後趁機拿到太後的把柄,或者拉攏她為己用;再之後便是引出他們暗處的精銳勢力,然後統統除掉。此計,當真是一石三鳥。”五皇子滿臉笑意的陳述着此次的計劃,顯然是對張先生的計謀極為的滿意。
“那先生依你看,之後我們應該如何行事?”
“等着便是,那邊的院子會來人的,到時只管甕中捉鼈。”
“那陳晟如何安排?”
“将其送回陳國便是,此時留他已是無用。”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日後還要多多仰仗先生。”
不久之後,還在自己的院子之中候着的陳晟已是收到了讓他先行回國彙報成果的命令。他冷冷一笑,用過便扔了嗎,每次都是讓他打先鋒,等到局勢明朗只要坐收成果的時候便将他請走。
先前劫持顧研華他死的兄弟誰會給交代嗎,那可是活生生的鮮活的人命,那都是他陳晟的兄弟。
陳晟看着窗外,袖中的拳頭卻是緊緊的攥起。
枉他當年識人不清,一直将五皇子當作他的親兄長,将五皇子的母妃當作自己的親母妃……而在他們看呢,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罷了。
其實早該認清的,只怪他一直抱着幻想,而直到此刻,他心中殘存着的最後一絲幻想,又一次被毫不留情的狠狠擊碎。
“唉——”陳晟長嘆一聲,似乎嘆盡了這些年的艱辛辛苦……
以後,或許他會換一種生活了罷。
那個有趣的女人,或許很快,我們就會再次相見了。
陳晟像是終于做出了什麽重要的決定一般,他緊緊攥起的拳頭已是慢慢的松開,他的眼神之中再也沒有了感傷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堅定。
天色在不知不覺間已是漸漸暗了下去,一天的功夫又是這樣過去了。顧研華此時還很是恍惚,在她的感覺中,此時的她似乎還是跟南景珩在一起,同進退,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