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擦幹眼淚

可是呢,南景珩将她托付給了別人,一個人,就那般決絕不留餘地的擔上了所有的危險。

他們到現在還不肯讓她看一眼南景珩的樣子,他們只是告訴她,南景珩傷的很重,但是并沒有性命之憂。他需要靜養,現在不能見任何人,真的沒有性命之憂嗎,可是沒有性命之憂又為何不讓她看哪怕一眼?

顧研華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顧烨的安排,就是那個曾經她在長樂宮中有着一面之緣的書生。此時的顧研華對于當初的那個書生早就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只不過在顧烨的一番安撫之下,她才勉強記起了曾經确實有那麽一個人與南景珩一起出現在了她的寝宮之中。

顧烨不讓顧研華去見南景珩,因為他知道,若是南景珩醒過來了,一定會感謝他這樣的安排的。沒有為什麽,因為他就是懂,也因為曾經……

“再派幾個侍女,不對,把現在院子裏所有的女人都弄到她那去,務必看好她,不要讓她出來。”此時的顧烨終于是騰出空來,他吩咐着手下。

“夜,現在本來就人手不足,需要這麽對那個女人嗎?”

“按我說的去做。”顧烨卻是不容分說的直接否定了手下的提議。

此時院中之人都是老門主身邊之人,他們當然知道南景珩是老門主看好之人。所以即便沒有顧烨的命令,他們也會盡心盡力的治好南景珩,更何況此時的他們無一不是對南景珩噙一絲敬佩之心。

可是那個女人,顧烨沒有說她的身份,但是此次事情明眼人當然能自行猜個大半。所以他們一個個的都是自動給顧研華蓋上了“紅顏禍水”的名頭,對于這樣花瓶式的女人,即便再如何傾國傾城,他們也是不喜的。

這樣的女人,只會是男人身邊的負累。

一日就這樣過去,窗外的天色黑的宛如被墨水浸過一般。

此時的顧研華可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她拉過被子,明明是夏夜,可她偏偏卻覺得很冷。她蜷縮成一團,卻是不小心牽動了傷處,她疼的有些刺眼咧嘴。

突然,眼淚就這樣沒有征兆的掉了下來。

在這等安靜的夜裏,終于不必再僞裝。顧研華緊緊拽着懷中的錦被,大顆大顆的淚珠已是順着臉頰,滲入了鬓角。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些什麽,也許是身體很痛,也許是害怕失去南景珩,也許是這些天的颠簸害怕。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哭泣了,在這夜深人靜之時。

顧研華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她只知道到最後她的眼中像是幹涸了一般,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她的喉嚨哽得生疼,臉頰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

她一點一點的抹去了臉上殘留的淚痕,然後小心的按摩着自己的眼睛,這種哭法,明日一早眼睛必然會又腫又紅。她實在是不願意頂着這樣一雙眼睛,然後向全世界昭告她昨晚哭了半宿……

揉着揉着,她的動作卻是不自覺的放慢了許多,她睜開眼睛,雙眼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盯着窗外狹小的夜空,怔怔地出神。

那個叫作陳晟的陌生男子,他救了她。

即便她知道陳晟所為都是一環扣一環的計謀所驅使着的,救她不過是計中之計,甚至之前的她從陳晟漆黑的眸子中看到清晰的殺意。

但是無論如何,謝謝你,陳晟。

顧研華嘴唇輕動,卻是未曾出聲。感激也好,怨恨也罷,一切的情緒都被無聲的消融中在茫茫的夜色中。

不得不說,漆黑的沉默的夜色當真是這世間最為包容之物。

而南景珩,這個名字已經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上,真可謂是刻骨銘心一般,她想,不管日後發生了什麽,只怕這個名字都會永遠的糾纏在她的心中,她永世不會忘。

對于南景珩,她要謝的實在是太多了,“謝”之一字,面對着南景珩的恩情,顧研華已經有些講不出口了。日後,她會用實際行動來報答他的恩情的。

院外的世界已鬧的翻天覆地,顧研華聽着他們時不時議論着的關于朝堂上的一些最新消息,現在的朝堂之上真的已經因為失蹤生死未蔔的太後娘娘和未來皇儲而一片混亂了。

他們說着這些的時候卻是沒有避諱了顧研華,但也沒有刻意去關照顧研華,只當她是不存在一般。顧研華卻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她全副心神都是凝聚在了南景珩的身上,她一心一意的服侍着昏迷中的南景珩。

可是無論顧研華如何懇求,那個負責照看南景珩的老大夫卻是對南景珩的狀況只字不提。顧研華看着他開的單子,熬的藥,卻也是沒有絲毫的頭緒。如今的她,當真是什麽也做不了,她也只能是默默地聽了南景珩在昏迷之前對她的安排。

先不要回京都,便先在這裏等着南景珩醒過來。

而就在顧研華看着南景珩靜靜的發着呆的時候,她卻是突然聽到了院中一片騷亂,她隔着窗子望出去,只看到似乎是幾個侍衛正抓着一個人向着她的方向走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顧研華,我要見顧研華!”

顧研華聽着這聲音,心中卻是一片茫然,如何在這異國他鄉還有人認識她嗎,而且還是在如此敏感的時候,如此敏感的地點。就在她思索之間,那個人已經被押到了她所在的房間外面。

顧研華怕擾了南景珩靜養,所以她連忙走出去,她倒要見一見這個喊着她的名字要見她的人。

那幾個押着人的侍衛絲毫不客氣的便将那人押到了顧研華面前,他被逼的“噗通”一聲便跪在了顧研華面前,“你們這些人怎麽這麽粗魯,趕緊放開我,我來找我家主子,保護我家主子的,你們押着我做什麽?!”

“我可沒有什麽侍衛手下。”顧研華一聽連忙撇清了自己。

被押着的那人見顧研華這個樣子,心中一急,聲音頓時變得尖銳了起來,“主子,你現在還有好多不知道的,我真的是你的屬下啊。”

她這麽一句喊出,周圍一幹侍衛都是有些面面相觑,怎麽是個女人。不過他們手下的力道卻是沒有絲毫的放松,他們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女人就會心慈手軟。

“你們到底懂不懂什麽是憐香惜玉啊,主子,我是涵兒,是你的屬下。我有話要單獨跟主子說。”涵兒繼續大聲嚷嚷着,此時此刻整個院中都是被她的聲音充斥着。

顧研華則是徹底被眼前的一幕搞暈了。

“夜,此人很可疑。”在不遠處的房間之中,一人默默的向着顧烨彙報道。

“嗯,看她的反應确實有問題。不過既然那個人說要單獨見她,就把魂散給那人服了,然後結結實實的捆好,送到她那去。”顧烨看着這一切,眼中神色有些莫名。

“是。”

就這樣,顧研華在沒有絲毫的防備的情況下,遇見了後來改變了她所有的人生軌跡的涵兒。只是當時的她實在是想不通,顧烨怎麽這般輕易的就把這麽一個陌生人放了進來,也有些太大意倉促了些。

只不過後來,當她漸漸明白了一切的時候,才發現,當初的那些疑惑恰恰都是理所應當罷了。

顧研華坐着,一臉狐疑的看着被捆在房間另一端的自稱是她屬下的涵兒。

“您真的是我的主子。”

“我從天象出世的那一刻起便出發尋找您了。”

“可是找到您卻是在南國的後宮,屬下進不去,如今終于是等到了機會。”

“您只需要相信我,屬下是絕對不會害您的,別的事情日後您慢慢就明白了。”

涵兒一見兩人終于得以獨處了,她的話便像是連珠炮一般蹦了出來,她有太多的話要告訴顧研華。諸如她的身世,她的使命,她的能力,她的族人,她的屬下……太多太多,一時間她竟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說着說着,涵兒的語速愈發的快了起來,似乎有人在後面追她一樣。

不過涵兒終究是沒有将話說的太滿,他們的墨族需要的是一位能夠頂天的聖女回去拯救他們,帶領他們走向正途。所以若是顧研華達不到他們考察的标準,那麽他們就只能除掉顧研華,然後去尋找下一位的聖女輪回轉世。

只不過那樣子的話,更會耗費無數的時間,不知道長老他們是否還能撐住這麽久。

“具體的我還不方便說與您,或者說了您也不會相信。我知道現在您根本不相信我,沒關系,您可以先将我當作一個普通的手下來使喚,時間久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顧研華一直沉默的聽着,涵兒似乎也并沒有要顧研華開口的意思,她不停的說着,句句在理,句句都說在了點子上,似乎顧研華真的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了一般。

“那既然這樣,你便幫我辦一件事。”顧研華終于是開了口,她心底冒出的聲音使得她下意識的便相信了涵兒所說的話。她聽着涵兒的聲音,總覺得莫名的熟悉,似乎,似乎真的是她前世的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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