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究竟能犧牲到什麽程度
一衆黑衣人都是緊緊的跟在南景珩身後,南景珩時而加速将他們甩開幾步,時而又是減速讓的他們覺得再跟幾步南景珩就落入他們弓箭的射程之內了。
南景珩始終都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可偏偏,他們就是拿他沒辦法,既抓不住,也殺不了,他們真真是苦惱的很。
“怎麽回事,他不是中了毒嗎,怎麽還這麽能跑?!”
“真他娘的,這南國的王爺是屬兔子的嗎?!”
“閉嘴閉嘴,保存體力,繼續追,不要跟丢了。”
然而南景珩此時的情況真的就如先前救了顧研華的那人所說,真的不太好。若是此時有人在南景珩身邊,一定能看到,他的臉頰、脖子、手臂,所以露出來的的肌膚上都是紅彤彤的一片。
以花青毒的霸道,南景珩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一種極限了。
體內的內力愈發的凝滞,他用着最大的力氣試圖調動着內力的運行,可是體內澎湃的內力卻是如同灌了鉛一般,龜速的前進着,就好像突然從青壯年變成了遲暮老翁一般。
內力運轉不暢,鋪天蓋地的疲倦便是如同水銀覆地一般無孔不入,此時此刻南景珩只覺得體內的每一處都在叫嚣着休息。畢竟接連着整宿的不睡在快速奔馳的馬匹上度過,這對于沒有內力的普通人來說實在是體力上的透支。
可是他不能停,停了就是死,他若是死了,那顧研華還如何逃出生天?
他說過要護她周全,他已經食言過一次了,他這次一定要做到。
那是他要保護的女人,那是他的孩子,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不能倒下。
可是眼前的景物卻似乎有些變得模糊,周圍的聲音也都消失了,就好像他的世界一下子變得靜止了一般。眼皮沉重的似乎有千斤重,濃濃的睡意在一瞬間統治了他的身體,他的意識。
他駕着的馬開始變得歪歪斜斜,似乎他的困意也傳遞到了馬兒身上一般。疲累的主人和疲累的坐騎,是啊,他們真的太累了。
南景珩借着最後的清醒的意識,他抽出了小匕首,然後右手握着,“唰”地一下,左手手臂上便是濺起了一片的血珠。
酥麻的、火辣辣的傷口,一陣刺痛,終于是逼得他清醒了幾分。他必須要在馬上撐過花青的毒勁,應該不會太久的,或者他必須要撐到顧烨等人求得的更多的援兵到來。
這毒應該不會太久的,應該不會太久的,不然這般的毒豈不是要逆天一般了。一會就就好了,一會就好了,一會內力就恢複正常了……
南景珩在心中念叨着,努力保持着清醒。不多時,他甚至有些胡言亂語了起來。
顧研華,本王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相信我,相信我……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又蠢又聰明,明明看得清卻偏偏那麽不識時務,真是……
我一定要逃出去,不能睡,不能停。停了顧研華會死……
南景珩甩甩頭,眼中終于是從混沌恢複了些許的清明。等把他們引得足夠遠,我便跳馬,找個地方隐藏起來。他估算着時辰,一邊打量着四周的地形。
現在的他,可沒有了與身後那些黑衣人對戰的資本,他能做的只能是躲。
此時那突然出來之人已是帶着顧研華在相反的方向愈行愈遠了。此人怎麽也是無名門中之人,所以現下自是不會沒有目的的亂跑,他帶着顧研華,甩掉身後追着的小蝦米之後,便是帶着顧研華在大路上狂奔起來。
他現在要去的便是按照慣例,他們無名門中之人聚集的地方。他要将懷中帶着的顧研華放到那邊,然後再帶着援兵回來救南景珩,但願南景珩一個人還撐得住。他心中嘆口氣,駕着馬的速度硬生生又是提升了幾分。
顧研華在持續不斷的颠簸之中,身上的疼痛之處已是漸漸的麻木了起來,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了。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飄飄忽忽的,那種輕盈的感覺,就好像靈魂脫離了肉體獨自在空中游蕩着似的。身後那人時不時開口說的話,她也已經聽不真切了。
此時的顧研華只是撐着最後一口氣,控制着自己抓緊缰繩不要掉下去,不要拖後腿,一定要逃出去,這變成了在她腦海之中盤旋着的最後的也是最堅定的信念。
不得不說,南景珩這次倒是極為罕見的對這麽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抱有了充足的信任,,或者說,他實在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這樣孤注一擲。
南景珩拿自己為餌,然後把顧研華的安危拜托給了那人,南景珩更是将自己的行蹤也同樣留記號給了那人,等着那人帶着援兵來他。
那人終究沒有讓南景珩失望,他成功的将半昏迷狀态的顧研華送到了顧烨保護起來的別院裏,然後他又帶着顧烨從老門主那裏請來的援兵,順着南景珩留下的記號,以極快的速度逼近着南景珩所在的位置。
只是愈接近,他的心卻是愈發涼了下去,他眼前的場景絕不是什麽他想象中的一衆人在追着南景珩。這裏顯然是經歷過一場又一場極為驚險的戰鬥,地上的鮮血的的印記無處不是,路邊更是橫躺着一具又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話說,夜傳回來的消息不是說,他中了花青嗎?這種戰鬥力,真是中了花青?可莫要欺耍我們。”正在小心趕路的衆人之中終于是有人忍不住嘀咕出聲。
“住嘴,”領頭的一人聽到動靜卻是立刻回頭呵斥了一句,“現在離他們已經很近了,都打起精神來。”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各式的陷阱,各式細小的常見的物件,卻是在此時變成了殺人的利器。該怎麽形容他們此時的心情,他們現在腦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前面被追殺之人,為了殺掉後面的追兵,為了活下去,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在這一刻統統是被南景珩的求生意志震驚到了,先前開口質疑的那人現在也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知道南景珩此時确實是被花青限制住了內力。
一個沒有內力的累極了的人,駕着一匹同樣疲累至極的馬,竟然就這樣在一衆內力高手的追殺之下,逃了出去,而且還殺了這麽多。帶路那人是最為了解南景珩此時不堪的身體狀況的人了,他心中的震驚已經是無以倫比。
這樣的男人,其意志力和冷靜程度當真是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這樣的人,若是能當兄弟自是最好,若是敵人,一定要在其沒有成長起來之時便除掉,否則真的會是後患無窮。
領路之人十分慶幸,自己與南景珩是同路之人,更甚至他間接的救了他和他女人的性命。
一衆人震驚着,沿着一路的痕跡追逐着,待到他們終于看到南景珩的身影,那一瞬經,他們心中的震驚已是統統升騰成了驚駭。
南景珩一個人站着,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插進了面前黑衣人的胸膛,而黑衣人的劍也是直直的插進了南景珩的身體。然後在他們身邊,地上橫七豎八的統統是黑衣人的屍體,一具,兩具,三具……究竟有多少黑衣人死在了南景珩的劍下。
衆人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數不清楚了。
南景珩渾身都是血,玄色的袍子早已被鮮血浸染透了,說不清是黑衣人的血,還是他的血。他面色蒼白的如紙一般,淩亂的血跡染在臉頰上。他腳步也是搖搖晃晃的,似乎要借着手中的長劍才能站穩一般。
南景珩看到了來人,他将長劍抽出,然後再一把拔出自己腹中插着的長劍。是的,在最後關頭他的劍準确無誤的刺進了黑衣人的胸膛,而黑衣人同時刺來的劍卻是被他躲開用腹部去接了這一劍。
在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還有着這般精準的判斷力,這需要怎樣冷靜乃至冷酷的心境。
南景珩卻是沒有理會衆人的震驚,他将長劍支在地上,然後另一只手捂着腹部不斷流血的傷口。他站的筆直,靜靜的看着對面的數人,眼神之中流露出野狼一般的兇狠。
南景珩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這随便一人便能一眼看出,可是一時間,卻是沒有人敢上前,甚至開口。
先前開口那人明顯是咽了咽口水,然後略有些結巴的問道:“阿,阿坤,要找的是這個人嗎?”
那被叫做“阿坤”的領路之人顯然也是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後面的人是在叫他,“是,應該便是他了。”
“他不是中了花青嗎?如果沒中花青,那豈不是我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夠他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