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河姑
阿刁微皺着眉，心中暗道，難怪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如此厲害，這倉武怕是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啊！
“阿刁！”秦小醫見自己早已将話講完，阿刁依舊緊閉着口，不言不語的。他便走上前去，用手推了一下阿刁的胳膊。
阿刁被人一推，慌忙的回過神兒來，“哦哦，我聽見了！”
“我看咱家大人的意思，估計是要選河姑。”秦小醫猜測着說，臉上挂滿了擔憂之色。
阿刁自然曉得，所謂選河姑，便是村民們聚集在一處商議讨論，選出一位未出閣的少女。
選取條件是必須完璧之身，沒有出嫁的黃花閨女，至于面相，當然是越美越好，如若沒有嬌美的少女，長相一般的也可拉來湊數。
然後在祭祀大殿上，當着全體村民的面兒，将人活活的推到大河裏溺死，這就是祭河神。
可笑的是，圍觀的百姓們居然還要興誓旦旦的稱，這女子是被河神接走，帶回家當媳婦，享福去了。
哪知他們是在幹殺人害命的勾當，天理難容。
而被選為河姑的女孩子，家裏人自然會得到一點報酬，實則就是明目張膽的買賣人命。
但誰又不知，那一點微薄的報酬，可是自己女兒用寶貴的生命換來的，家人若不是窮苦到了一定的份兒上，絕不會讓自家的女兒去做河姑。
用少女祭祀大河，如此慘絕人寰的行為，朝廷自是不允許的。但在一些偏遠的小鎮，例如這倉武之地，遺留下的陋習又怎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得過來的呢！
若往年還好說，并不需用活人去祭祀。
因自打十幾年前殷家老爺巧舌如簧的用牲畜的命換走了方氏的命後，百姓們見也沒什麽大災大難，便一致同意，日後皆用牲畜以及上好的食物來祭祀河神了。
衙門在年關收取百姓募捐上來的那些值錢的東西，有一部分便是用來換成祭祀河神之物的。
阿刁額上的愁眉是越鎖越深，今年不同以往，倉武唯一的那條河道是百姓們賴以生存的保障，被他們視若命根子。如今在那條河道連續失蹤了六個人，搞的人心惶惶，各種無端的揣測便接踵而至。
縣令高貴讀了那麽多年的聖賢書，自是不一定信奉用少女祭河便能消災止損的事，但迫于無知百姓們的壓力，該是也不會執意的堅持己見。
怕就怕高貴他這邊一旦有了這個心思，接下來便會有無辜的少女因此愚蠢的謊言慘遭喪命。
不行，既然上天讓她阿刁來此，這種慘絕人寰，喪盡天良之事，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讓其再發生于倉武縣。
“秦兄，你剛才稱，咱家大人要選河姑，是你獨自揣測的，還是他已經在派人着手處理了？”阿刁擡起頭來，看着秦小醫問。
“大人并未直言說要選河姑祭河神之事，但為了安撫那些在場的百姓，他稱此事他會盡快處理。”秦小醫說道。
緊接着，他又緩了口氣，表現出很是無奈模樣，“可咱們大人有多少能耐，我自小就在衙門跟着我爹，對其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眼下能有什麽好辦法，除了選河姑，又能是怎樣？”
是的，這一點阿刁承認，雖說自己來倉武在高貴手下任職已經是數月有餘了，可跟秦小醫比對他的了解，自是少了一些。
眼下看來，想要阻止選河姑祭河神一事的發生，還是要先找到失蹤的那六個人，不管是死是活，只要找到他們，一切就不難辦了！
待秦小醫緩和的差不多了，阿刁提出，“秦兄，帶我去那條河，我要親眼看看到底是河妖作祟，還是有人故意在從中作梗！”
秦小醫消了身上的汗，便換了件輕薄的衣衫搭上了肩頭。
“好，我路熟，帶你去！”
他剛要擡步往外走，阿刁喊住他，指了指一言堂的後門方向。
“何事？”秦小醫不明其意，但還是向着後門走去。
待出了一言堂，又走了一段路，轉過街角，再從側面回看一言堂時，秦小醫才發現，自己家的門前已經擠滿了人。
他驚奇的問：“阿刁，你怎知，從正門咱們走不出來？”
阿刁淺笑嫣然，“你有所不知，我來一言堂時，就是這副模樣。只是你回來前，他們已經被老爺子不悅的給轟走了，所以你沒有見到這副盛況空前的情景。”
“哦？老爹他可真狠！”秦小醫笑着，能把送禮的人都給轟走了，這種事想必也就他爹能做得出來。
“你回來時，定會被人瞧見，所以我想他們有不死心的，還會再回來，才叫你同我走的後門。”說着，阿刁向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秦小醫在後面緊跟了上來，“在世人眼中，我秦小醫搭了萬家這門親，是我三世修的福報。可他們不知，能與柳兒長相厮守，就算讓我用十世去換，我也樂意。我不在乎她出身何種名門望族，那不是我悅她的原因，我也不指望着借萬家的榮耀平步青雲。”
阿刁：“所以，你還是你，一個衙門的仵作，偶爾給人看看病的小郎中？”
“當然，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秦小醫鐵定的說。
阿刁眼裏帶着些欽佩之意，“願你能夠不忘初心，不被這世俗所染，不被名利誘惑，不被他人威逼脅迫，在日後依舊能與我并肩攜手破案，一同守護這倉武的太平盛世。”
秦小醫哈哈大笑，“好兄弟，日後你我還要一起走！你可不能半路把我甩了，跟着蘇承那家夥跑了啊！”
“你說什麽呢！”阿刁一聽他這話，明顯的變了味道，剛剛那壯志淩雲的一番慷慨之言，頃刻之間被毀的渣兒都不剩。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說完，秦小醫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晃着脖子向四處張望，口裏喃喃道：“這蘇兄此刻該在啊！怎麽不見人了呢！”
阿刁以為還在逗她，微怒的道：“秦小醫，你沒完了，是吧？”
“不是！”吓的他急忙解釋，“我回一言堂時，是在此處見過蘇兄的，他說沒什麽事，邀我去玲珑閣聽曲兒，我說天熱，待回去換件衣裳，這剛過去沒多久，人咋沒了呢！”
阿刁：“……”
玲珑閣，玲珑閣，怎麽男人都愛去那地方？
阿刁不悅的拉了拉秦小醫，“不要找他了，案子要緊，我們還是走吧！”
無奈，秦小醫半天瞧不見蘇承的影子，只好作罷。
可當兩人并肩走到城門下時，卻見蘇承嘴裏叼着半只雞腿，正美滋滋的靠在城牆上看着他們兩個。
不用問，自是在等待着阿刁與秦小醫二人。
阿刁看見他，心裏狂跳了幾下，臉上的表情雖未改變，可面色突然的見紅起來，已然是暴露了她那刻意想要隐藏的小心思。
蘇承見他等的人到了，急忙一口禿嚕掉剩下的那半只雞腿，幾下粗略的咀嚼之後，便吞了下去。
“你們查案子，咋不帶我呢？”蘇承像個被人丢棄的小孩子，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慘兮兮的質問着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