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如若軟弱無骨靠在萬俟孤身旁,先是戳了戳萬俟孤,見他毫無反應不死心又拉了拉他,還是沒反應。

嬌聲嘆氣:“哎,魔尊大人好無情,奴家好歹是你心中花,枕邊人,都不問問奴家衣服怎麽濕了,是不是欺負了。”

“嗯,奴家就是被欺負了,有個女…魔頭說奴家不好看,奴家頭發被狗啃了,還說魔尊大人瞎了狗眼才看上奴家。”

“奴家氣不過反駁她,說這個發型是魔尊大人親手給奴家弄得,而且魔尊大人明明很喜歡奴家,才不是瞎了狗眼。她氣不過用法術把我打進水裏,還差點把我淹死。”

“魔尊大人,你可要為奴家報仇呀。”

“奴家太冷了,借浴池一用。”

如若自說一堆,終于說到重點。

她只想借他浴池恢複法力才是正事,至于其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最後,如若湊到萬俟孤泛着藍光的耳邊,好似在自言自語:“魔尊大人,她說你眼光差,可我打不過她。”

如若說完起身,哼着歌一路小跑遠去。

郁悶的情緒一掃而空,告狀的感覺真好。

管他有沒有聽到。

手中《六界名志》跟耳邊藍色光芒剎那間消失,萬俟孤看着她一蹦一跳遠去的身影,眸中看不出喜怒。

剛剛如若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誰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魔宮內為所欲為,明明已經帶她露過臉還敢動她。

想要變天?

不自量力。

一抹黑影閃過,漸漸凝聚出一個完整的身影。

行轅:“魔尊。”

“去查。”

“是。”

萬俟孤側頭垂眉,盯着自己還沾染着如若味道的袖子沉思不語。

只是,為什麽如此煩躁。

如若半分不敢耽擱,剛出正殿腳下仿佛踩了哪吒的風火輪,一路徜徉而去不帶走一粒灰塵。

浴池。

如若邊走邊脫,外衣還未落在腳邊,一個起跳重重砸在池水中濺起一層水花。

爽!

被溫暖包裹的感覺就是帶勁。

如若繞着浴池游了兩圈,找了一個順眼的位置閉目養神。

全神貫注地感知水中之氣湧入她筋脈走向,順着四肢流向軀幹最後彙集在如若心房,開始一點點積累成多。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如若不知道是因為熱氣熏得她頭昏腦漲,還是因為自己承受不了這麽多外來法力。

就在她快要暈倒在水中時,腰間一緊,軟綿的身子被向上提了提。

她艱難地睜開昏沉的雙眼看向來人。

“萬俟孤?”

萬俟孤抿唇不語看着她。

“我好暈。”如若昏沉的頭向前倒去。

一時之間,現實跟幻覺重合。

內心深處的委屈,不甘,不接受統統湧上心頭,跟平日裏使勁鬧能的如若判若兩人。

她語氣軟軟,“我好像沒有家了…嗯,我,我真的沒有家了,還有,家是什麽?能不能再給我一個?”

她說:“我很渺小,我是一棵小花種,随手把我撒進土裏,我可以茁壯成長…”

她說:“我,我會很聽話,我會幹很多活,我不哭不鬧,能不能別把我趕走。”

她說:“我是…誰?如若,對對對,我是如若,也只能是如若了,我除了如若誰也不是,不對,我一直都是如若,一直都是…”

如若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後語,最後竟然昏睡在萬俟孤懷中。

安靜的真如她剛剛所說,她很聽話,不哭不鬧。

萬俟孤用法術幫她烘幹衣物,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如若不知在想什麽。

只是越發覺得她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可法力窺探卻讓他陷入迷茫,她确實是一個沒有法力的小仙。

一個年歲不大的小仙,怎麽可能跟他見過?

如若睜眼,映入眼簾的自然還是萬俟孤,他依舊捧着一本書專心致志看着書上內容。

嘶,腦袋有些暈。

如若重新閉目養神,耳邊不見傳來翻頁聲,她睜眼好奇向萬俟孤身邊蹭去。

只見書上畫着一個身穿銀白色盔甲的男子,手握一把長劍。上面的符箓半真半假,不過胸前那塊雕了刻紋的護前盔倒是畫的細致,可惜,還是少了些東西。

別問她為何知道,因為畫中人正是她麾下第一得力将才,半夏言。

“認識?”

問她?

如若縮了縮脖子,打哈哈,“認,認識,天界副将,半夏将軍。”

“見過?”

“沒見…就是遠遠見過幾面…”

“熟悉?”

“不熟悉。”

萬俟孤抿唇不再問她。

如若見他準備翻頁,連忙躲的遠遠地,就怕他在看見什麽人指定又要問她。

萬俟孤不冷不淡道:“混得不過如此。”

!!!

如若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

混得不過如此?

當年她訓斥半夏言的時候,天界軍營裏誰敢造詞!

她混?還不過如此?

笑話!

魔尊你知道個屁!

如若翻身下床,她決定今天,不,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大大大後天都不要再理他!

可惜…….

如若打臉太快。

而且不是她不理他,是萬俟孤一連數天都沒有再出現在如若面前。

“啊啊啊啊啊!我的頭發!”如若驚喜的站在銅鏡前,看着鏡中自己垂落身前的長發,欣喜若狂。

她的!頭發!長回來了!

“萬俟孤,你看我頭發…”

如若回身笑容僵在臉上,看着空蕩蕩的床眨了眨眼睛。

床上上哪裏還有萬俟孤身影,就連整個大殿內都沒有看見他半片衣角。

如若撇撇嘴,心中有些落寞。

“沒事,誰讓人家魔尊法力高深,一個音節千裏之外。”

如若轉身繼續照着鏡子,不過鏡面裏的她嘴角不似那般有弧度。

強裝微笑。

如若不僅有了新頭發,也有了新衣服,是一身淡雅的長衫錦沙流光裙,裙子很長也很仙,恰巧符合她這個小花仙的新身份。

如若也只是穿上新奇了一會兒便無感了。

如此繁瑣花哨的裙子,不方便…打架…

施展不開拳腳還太累贅,難道戰場上她靠花拳秀腳迷死對方?

不過…

她又忘了。

她現在不需要打架,也沒實力跟別人打架。

菜雞沒有上戰場的機會。

不紮心。

因為沒心。

如若思來想去,還是想謝謝萬俟孤幫她把頭發長回來,也想謝謝他送她的衣服。

可是…到了正殿…

行轅:“魔尊,并不在魔宮內。”

如若:“沒事,我可以等他。”

行轅:“魔尊,歸期未定。”

如若:“沒事,我有時間。”

行轅不再說話,心想,畢竟是小別勝新婚,剛剛分開就不舍,魔後是真愛魔尊啊。

如若則是心中盤算,萬俟孤不在魔宮內?還歸期未定?那這裏是不是她地位最高?

畢竟她是‘魔後’呀!

“咳。”如若裝腔作勢,“你家魔尊走前可有什麽囑咐。”

行轅老實回答:“魔後別出魔宮即可。”

咦,還真把她當成魔後了?!

“沒了?”

“沒了。”

“真沒了?”

“真沒了。”

“只要我不出魔宮就行?”

“只要不出魔宮就行。”

“得勒。”如若爽快答應,“告辭。”

行轅:“…….”

看着‘魔後’拎着裙擺遠去…歡快的背影,他怎麽突然不确定了…….

在不久的将來,事實證明,行轅真的不确定了。

魔尊沒在魔宮的幾天,他什麽也沒有做,盡跟在‘魔後’身後,記錄下一件件且前所未聞的荒唐事。

比如。

如若在魔宮前殿寬敞霸氣的觀前臺開了一場賭局,引得魔界衆魔紛紛參與。

原因是賭注很有意思。

誰輸了,誰就現出原身,在觀前臺上跑一圈。

贏者置身事外,笑看衆生。

輸者現出本體,當衆跑之。

規矩既然立在哪裏就是要維護,至于維護多久,兩個字,随緣。

不知過了幾輪,規矩不再是規矩,那些輸得贏得,地上跑的,天上飛的,紛紛現出原形,通通混成一團,集聚在威嚴的前殿觀前臺…

地上賽跑,天上雙飛,手舞足蹈,飛鴻戲海。

可真真是…群魔亂舞…

要說如若有沒有現出原身,且不說衆魔有沒有這個膽子,就說她沒有任何理由現出原身呀。

她是組織者,要不是參與者。

她搖骰子,不猜大小。

行轅站在遠處看看地下,又看看天上,随手擦了擦冒出的冷汗。

好好的魔宮,好好的觀前臺,如今…一言難盡的嘈雜。

真是…萬年奇景…

魔尊如果知道…算了,還是不知道的好。

以為這樣就完了?不,還有更瘋狂的事情。

由這次的群魔亂舞,如若又延伸出百魔夜行的新玩法。

趁着天黑,如若下令在觀前臺四周挂上燈籠,營造出一副人間盛事,華燈初上的氛圍,她還讓衆魔發揮想象力,看誰的裝扮更有新意,更勝一籌。

本來魔的原身威武霸氣,不似妖的原身嬌小精致,可他們為了贏,裝扮出來的…真不是個東西…

男扮女裝就算了,還…半魔半人?!

長着堅硬鱗片,獠牙怒目的女..魔人?

奧,還是男本女裝。

嘔——

可以贏了。

誰知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個,跟風的魔越來越多,已經不能用群魔亂舞來形容,簡直就是群魔橫行,慘不忍睹。

試問一直狐妖,半妖半人有多妩媚,多可愛,這群家夥就有多奇葩,多難看。

行轅真的沒眼看去下……

還!!!互相化妝???

綠腮紅?藍眼影?頭頂鳥窩是什麽鬼?

這邊更瘋狂,兩個長有寬大尾巴的男魔,互相給對方佩戴小彩花…

你給我戴一朵,我給你戴兩朵…

……真棒。

嘔——

行轅沒眼再看下去,他回頭望着前殿上那巨威武霸氣的萬俟孤青銅像,想哭…

魔尊呀,你什麽時候回來,再不回來,你的子民就完蛋了!魔界要瘋了!!!

小的頂不住了!!!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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