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戒瘾
失去光源時大多數人會本能地産生一種畏懼感，就像魚離不開水，鳥離不開天空。
對于宋芸來說，在此種情境下，漆黑一片的電影院，和身後的傅承庭，一樣讓她忍不住發抖。
怎麽這樣沒用呢，她對自己說。
明明做好了準備，既然決定跟了傅承庭，該發生的事情遲早會發生，為什麽還這麽害怕呢？
別怕，宋芸。
她在心中默念，別怕，傅承庭又不是什麽食人猛獸，總不會吃了你。
忍着就好。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傅承庭的吻在她的頸邊停留。
溫熱的吐息，以及他灼熱的手。
她顫了顫。
還是很害怕。
就算和傅承庭親密接觸過這麽多次，她仍是吃不消。她不喜歡男人的觸碰，更不喜歡他不容人抗拒的氣息。
他從來不會詢問她的感受，不會問，你熱不熱，你習不習慣。
在傅承庭心裏，她把自己主動送上門，和他親熱，是天經地義的事。
這也的确，是天經地義的事。
畢竟他是她的恩人麽。
過了許久，屏幕才緩緩亮起。
“傅承庭，”她有些費勁地說，“電影開始了。”
放的是一部老片子，《海上鋼琴師》。此時屏幕中出現了一個孤獨的男人，拿着薩克斯，用徐徐的語調說着回憶中的一個故事。
他坐在潮濕的階梯上，四周只剩下暗沉的夜色和一點柔和的月光。
“放我下來，傅承庭。”她說。
傅承庭這才把她抱到旁邊的位子上：“是重映？”
“對的，”她一邊平緩着呼吸答道，“我看了好久，最近上映的都是一些美國商業片，你肯定不愛看，正巧這個點有海上鋼琴師的重映，幹脆就挑這場了。”
傅承庭注視着屏幕，淡淡道：“挑得不錯。”
她有些好奇，趁着沒有進入主要情節，輕聲說：“你一定不喜歡看商業片，但我看這幾年希遠投的都是這類型的片子，請了好多一線大牌。”
“我是商人，商人都唯利是圖。一部片子預計能帶來的投資回報更多，我才會選擇它，”傅承庭在黑暗中嗤笑，“我每年也花點錢投文藝片，可惜，成片出來的效果水平都差。”
這些東西宋芸也不太了解，不好妄加評論。正好已經進入正片，映入眼簾的是蒸汽滾滾中的複古郵輪以及深藍色的海面，她安靜下來，傅承庭也沒再開口說話。
影片時長一百二十分鐘，這片子宋芸高中時看過一次，那時久久不能忘懷，現在依然。
直到閉幕，她腦海中仍是那一幀——蒼白瘦削的男人最終選擇留在即将被炸毀的船上，伴着只屬于他自己一個人的音樂，去了另一個世界。
燈光又亮了，一切都恢複如常。
傅承庭看完整場電影像是根本沒什麽感覺，不過說不定他早已看過很多遍。
他掃了宋芸一眼，評價道：“你的共情能力很強。”
宋芸在頃刻間回神，反應過來，傅承庭也許是在笑她剛才魂不守舍的樣子。
“你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問，“我可是很感動來着。”
傅承庭聳聳肩：“我跟你不一樣，很少有電影能夠打動我。”
“啊？”她很是詫異，“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學的是表演吧？後來才轉去了導演系，你這樣可怎麽演戲啊。”
“所以，我并不是好演員，也不是好導演，”傅承庭說，“但我是個好的老板。”
宋芸琢磨了一會兒他這話，了然地笑了。
難怪之前圈內也曾有當紅演員或是知名導演轉行自己開公司做老板，卻鮮少有人成功的，其中的原因可能就在于他們僅憑意氣用事，而不會理智地處理問題。
傅承庭理性，睿智，精于考量，善于謀略，手段狠厲，是天生的商人。
他對這些頗具人文情懷的電影不感冒，也合情合理。
“我不是個好演員，”說到這裏，傅承庭話音又一轉，“但你是。”
“我？”宋芸哭笑不得，“傅總，你就別笑話我了。”
“這種時候我不開玩笑，”傅承庭皺了皺眉，問道，“難道我之前說過要給你投資拍電影的事情，你都當我只是說着玩兒？”
宋芸：“啊不……”
她有種預感氣壓肯定又要低下來，忙道：“我沒有，你說的話，我怎麽可能不當真呢？”
傅承庭看她許久，點點頭，站起來說：“走吧。”
出電影院的路上，他又叮囑她道：“那我勸你仔細考慮。”
司機等在地下停車場，他們上了車才發現，前座上還多了一位錢秘書。
“您怎麽來了？”宋芸記得錢秘書的下班時間是晚上七點，之後除非有要事才會自己過來，一般事務都是線上處理。
錢秘書回頭向她問好：“宋小姐今天玩得可還開心？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提。”
宋芸笑笑說：“我玩得很開心，很滿意，真是麻煩您了。”
錢秘書連忙擺手：“不敢，應該的應該的。”
客套一番後，錢秘書這才收起了笑，神色嚴峻地轉向傅承庭道：“傅總，今天下午王經紀人打來電話，說是潘簫聲也不知怎麽了，突然開始鬧絕食，嚷着說如果不見到您就不肯吃飯。”
“她？”傅承庭挑了挑眉，“她喜歡無理取鬧你們就随她去，過來煩我幹什麽？”
“若是在平時我哪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您，”錢秘書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可有人居然放出了口風讓媒體知道了，現在可好，他們可能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您看……是不是多少給一點封口費？”
錢秘書躊躇道：“潘小姐的新戲年後就要上了，現在正是大力宣傳期，不能有一丁點污點，要是這個時候曝出了不好的事情，恐怕會對她的名譽有損。”
“封口費挺貴的，”傅承庭靠在椅背，懶懶道，“她自己作出來的麻煩讓她想辦法自己解決，以後不要再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