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被逼無奈。
迫于生存。
茍延殘喘。
如若被萬俟孤帶進一個霧氣缭繞的大…浴池。
如若詫異看着面前碩大無邊際的浴池,瞠目結舌。
別說是一千一萬個萬俟孤,就是他本體出來都…綽綽有餘吧。
“真大”
萬俟孤斜看她。
“我說…浴池真大。”
“過來。”
“奧”
如若龜速般向萬俟孤移去。
萬俟孤不耐煩:“慢。”
“……”
她不想去,嗚嗚嗚。
“不想?”
“……”
萬俟孤真懂她。
如若笑意甚濃,“想!想死了,魔尊大人,奴家這就來了。”
她先向前邁一步,第二步掉頭轉身往回跑,只可惜徒勞無功。
“哎呦!”
如若後背硬生生磕在堅硬大理石地面上,本就受傷的後背此刻傷上加傷。
傷傷傷。
痛痛痛。
傷痛。
等她從吃痛聲中睜開雙眼,一片黑色衣擺飄在上方,如若視線上移盯着某個好心狠的魔尊,死死咬着下唇,眸中凝聚出晶瑩剔透的光澤。
下一刻,女子委屈的哭喊聲響徹雲霄。
“嗚嗚嗚,哇——”
萬俟孤難得一愣,居高臨下看着地上女子白皙的臉頰上滑落一道淚痕,直至消失在衣襟上。
是淚。
如若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嗚嗚嗚,我,我怎麽這麽命苦呀!被你,被你睡了不說,你還,你還暴力對我!做了什麽孽呀,你們都欺負我。嗚嗚嗚,老天爺呀,我命苦,我是一個人沒疼沒人愛的小花仙,哇——”
“…….”
這是她從人間市井文化中偷師學藝,不說模仿十全十,敢說不在八分下。
看見沒,魔尊不說話了!
如若賣力哭喊:“原來,原來魔尊大人你是一只如此不講理的龍,嗚嗚嗚,你打我,我,我不活了,哇—— 這半顆心你趁早拿走,不用管我死活!”
越說越上頭,如若讓市井文化變得傳神生動,順勢而為,管它什麽非禮勿視,直接扯開衣領露出心口位置,只不過被一片鵝黃色緞綢半遮着。
萬俟孤毫不避諱盯着她,若是放在別的生物上,它們不配喊出第一聲,灰飛煙滅就是他的下場。
可是…他竟然沒有想讓她消失的沖動,也沒有想過要取她的心。
啧,為何他心會如此煩躁。
“嗚嗚嗚,你來呀!拿走好了,我,我才不稀罕,嗚嗚,你…”
萬俟孤手一揚,如若騰空而起,來不及驚訝就被溫暖的池水包圍。
池水雖然溫熱,卻像一雙冰涼的柔手輕輕撫摸她後背傷痛。
池水…有療效!
等如若從驚訝中回神,浴池邊哪裏還有萬俟孤半片衣角。
環顧四周,均無發現。
萬俟孤走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
打個巴掌給顆甜棗?
“哼,幼稚,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你,我…”如若語氣一窒,一個更驚人的轉變截斷段她的傲嬌。
如若詫異發現原本毫無法力的她,竟然在吸收水中的能量,外來的不明能量順着她血脈上湧,最後彙聚在她心口幻化成法力。
神奇…
如若顧不得旁的,忙閉目養神,認真感受周身血脈中的力量。
全神貫注的如若并沒發現,其實在黑暗中隐藏着一雙如龍目般眼眸,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萬俟孤并未離開,留下來只是想求證一件事。
結果在他意料之內,又在他意料之外。
小花仙擁有他半顆心以來,身上出乎常理之事皆在他視線之下。雖早料到她可以借助泉水療傷,卻沒想到她竟然還能靠泉水恢複法力。
事實是。
一個仙,居然不排斥魔的心。
有趣。
實則有趣。
當天夜裏。
如若新奇的看着自己右手,游走的法力還不至于召喚出體內盤龍簪花紅纓槍,召喚出一個小火苗倒是可以。
如若随手一翻,遠處一根熄滅的蠟燭瞬間亮了起來,只是…法術不夠,又熄滅了。
額…
如若看着冒着青煙的蠟燭,心中不服,再次伸手甩去,結果依舊如此。
又滅了。
幾次三番,點燃的火苗越來越小,體內的法力也越來越少。氣的如若一腳跺在松軟的地毯上,瞪着那只蠟燭咬牙切齒。
片刻後,臉色灰敗,原來點燃一根蠟燭也是件奢侈的事。
如若沒發現在一旁紗幔帷帳包圍的床上,半靠半躺着一個男子,男子披着一頭烏黑長發,身着黑色裏衣,領口大敞露出健碩身軀,眉宇間傲氣中夾雜着一絲玩味。
慵懶至極。
饒有興致地看着遠處女子一舉一動。
女子素手一翻,他指尖一點。
火苗先着後熄,配合默契。
眼睜睜看着捉弄她爆炸的模樣。
“什麽破蠟燭!”如若越看越氣,仿佛它熄滅的煙氣是在肆意嘲笑她。
她一介無上戰神,竟然有讓一根蠟燭欺負她的道理。
“氣煞我也。”
如若大步來到蠟燭前,已經舉起手,心中還沒想好怎麽樣把它拔下來揉個稀巴爛,突然,‘噌’一下,冒着煙氣的蠟燭瞬間亮起,火苗通天半尺高,點燃了她的視線,同時也點燃了她的…頭發。
“啊啊啊啊啊——”
一股肉香燒焦味傳入她鼻間。
如若又吹又撲打,火苗無情,硬生生燒掉她半側長發。
如若當時就愣住了,她呆呆的摸上自己從及腰到耳根的長發,目光呆滞,似乎還有些不知所措。
“噗嗤。”
一聲輕微的響動從床上發出驚醒呆滞的如若,等她扭頭看去,紗幔帷帳後身影如此眼熟。
呵,這不是親愛的魔尊大人?
如若一言不發,力持鎮定朝床邊走去,伸手掀開一層層紗幔帷帳,最後看見萬俟孤那張人神共憤絕美臉龐。
如若雙腳一蹬,腳上素白暗花錦鞋被她踢出去老遠,盤腿坐在萬俟孤身側。
壓住心中火氣,“是你做的?”
萬俟孤擡眼。
“剛剛的蠟燭是不是你做的?”如若側頭露出燒焦的頭發,看着死不承認萬俟孤,“這個看見沒,證據。”
萬俟孤眼睑微揚,面不改色。
似乎在說,‘然後呢?’
如若看到他淡定自若模樣,心中隐隐窩着一股無名火,小嘴一嘟便要整人貼上去。
萬俟孤本想甩開她,動手瞬間腦中閃過她被撞傷時呲牙咧嘴模樣,竟硬生生控制住自己。
遲疑須臾。
如若已經緊緊貼進他懷中,“魔尊大人,奴家變成這幅模樣,你還喜歡奴家麽?”
萬俟孤挑眉,“本尊沒瞎。”
這一句話,原本安靜如兔的如若瞬間炸了,她像一只暗藏爪子的貓兒鋪天蓋臉向他撲去。
“啊啊啊!黑泥鳅!你把我的頭發還我!我…額……”
萬俟孤不費吹灰之力把她雙手抓住,眸色陰沉,眼尾上揚,嘴角似笑非笑。
緩緩而出,“黑泥鳅?”
如若:“…….”
“本尊是黑泥鳅?”尾音上挑,似一條毒蛇盤踞在如若身上。
戰栗中掙紮:“…哈哈哈,那個…誤會…”
萬俟孤淡淡截斷如若的話,“自開天辟地以來,你是第一個敢說本尊是黑泥鳅的小仙。”
最後兩個字讓他說的別有深意,仿佛要把她拆了一樣。
“魔…魔尊大人,你會不會是聽錯了,你可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只尊貴無比的通古之龍,泥鳅怎麽能跟您比,您一定是聽錯了,哈哈哈,聽錯了…”如若越說心中越沒底。
只見萬俟孤原本上挑的眼尾現在持恒,黑眸微眯,眸中冷意多了三分,如一湖深潭池水毫無波瀾。
不僅如此,如若還能清楚感覺到周圍升騰起的殺氣。
“嗷嗚!”
如若顧不得雙手無法動彈,她一頭紮進萬俟孤懷中,聽着彼此不是一個頻率地心跳聲直咽了口唾沫。
“我錯了。”聲音輕如蚊蠅,“魔尊大人,我錯了。”
萬俟孤眸中涼意瞬間消半,取代起一層迷茫。
為何,她一句錯了,他就如此沒有脾氣。
如若感知周圍殺氣慢慢潰散,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原來魔尊吃軟不吃硬…
如若順杆子往上爬,“魔尊大人,奴家再也不敢了。”
萬俟孤聽見‘奴家’這個稱呼就頭疼,試問六界,能自稱‘奴家’之物,誰有她這般膽大妄為?
如若把記吃不記打的性格發揮得淋漓盡致。
嘴不把門,又忍不住內心好奇,“通古之龍究竟長什麽樣?”
“休想。”萬俟孤直接回絕。
膽大妄為已經不能形容她,此仙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前一刻說他是黑泥鳅,後一秒妄想見他本體?
活膩了?
如若撇嘴,聽他一副‘不可以商量’的模樣,洩氣的耷拉着腦袋。
喃喃道:“此龍白長了一副好皮囊,沒想到是個脾氣差的。”
如若抱怨的話一字不差的傳入萬俟孤耳中,他額頭青筋突起,握着她手腕的手緊了緊。
“再說一遍。”
“嘶。”如若吃痛,“我錯了”
“……”
道歉倒是一個快。
貪生怕死,油嘴滑舌的小仙。
萬俟孤靠在床頭安靜看書,如若窩在床尾怨念看他。
活生生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娘子,不過,她不是小娘子,卻是一個小心眼。
如若死死盯着某黑龍的一頭烏黑長發,恨不得一把火全給他燒幹淨才解氣,祭奠她逝去的半邊長發。
嗚嗚嗚,太醜了!
萬俟孤自動屏蔽一浪高過一浪的怨氣,坦然自若地看着手中《六界名志》。
最後,依舊是如若堅持不住。
如若唇邊笑意盎然,“魔尊大人,你沒有什麽要跟奴家說?”
萬俟孤翻了一頁書。
“沒有什麽要跟奴家表示?”
萬俟孤眼神從上到下。
“你沒有半分愧疚?”
萬俟孤不急不慌合了書,揚手一揮,整個大殿蠟燭盡數熄滅,只有周圍柱子上鑲嵌的夜明珠撒發着微弱的光芒。
配合着不知道哪裏來的夜風,冷飕飕在殿內回蕩一圈,最後吹着紗幔四處飄蕩。
這…真有魔族氛圍。
夠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