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阿刁,你在哪裏
闫千書始終記得是阿刁把他帶來的衙門,給了他一個安穩的吃飯家夥,讓他的日子過的舒心了很多。
“我……其實我也認為,刁捕役不是那樣的人!”闫千書說道。
“你,你們……”高大能見所有人都站在阿刁的那邊,氣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好了,夠了!”縣令大人開了口,“都亂哄哄的一天了,你們也不嫌煩。我又沒有說什麽,阿刁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你們吵什麽吵?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想想案子的事兒,什麽時候能把賊人抓住。”
高貴的一番話成功壓制住了衆人之間的火藥味。
阿刁到底去了哪裏,走得時候連招呼都沒打,此刻還未歸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同樣的,一言堂這邊也有些坐不住了,早到了該回家的時候,阿刁卻遲遲未歸,也沒有人來傳個口信。
秦老總感覺有些心緒不寧,便吩咐兒子,“小醫啊,要不然,你去衙門裏瞧瞧去,阿刁這孩子怎麽還沒回來啊?”
秦小醫透過門縫看了看窗外濃重的夜色,拿起了件白色鬥篷披上肩頭,“好吧,我去瞧瞧,父親,您就早些入睡吧,不用擔心。”
當秦小醫來到縣衙的時候已經過了戍時三刻,高大能與老陸皆已回家,只剩闫千書一人還等候在大堂,期待着阿刁的回歸。
“闫師爺,阿刁呢?”一進門,秦小醫便急吼吼的去問。
他這一問不要緊,闫千書更慌了神兒,“我也在等呢,人一下午都沒在衙門裏,到此刻也未歸,真不知是福是禍。”
秦小醫:“那,偷屍案有進展了嗎?他會不會是查到了什麽,來不及通知你們,自己就一個人獨自去了?”
“老陸說,一個叫朱二的人很可疑,估計阿刁是去找他了,可無論如何該跟我們支會一聲的啊,他這樣獨自跑去,遇到危險可如何是好啊!”闫千書也是真心的着急。
“你別急,我們一同出去找找看,也許,他正在回來的路上,也說不準。”秦小醫說道。
……
或是肚腹的饑餓,也或是後腦的疼痛,兩方不斷的撕扯着,終于将昏迷的阿刁弄醒了過來。
入眼處先是一個正正方方的小桌子,桌子上擺放着泡好的茶水,還有一只在歡快燃燒的小蠟燭。
随着視力的恢複,阿刁又瞧見這是一個單人住的房間,因火炕上只有一雙被褥。隔壁還有間屋子,似乎有人在做飯,絲絲的香氣撲鼻而來,非但沒有讓阿刁感覺誘人,還非常惡心。
那香氣阿刁再熟悉不過,是人骨湯的味道。
阿刁想起身,發現自己被人捆綁在了椅子上,她想說話,又發現嘴裏也被塞進了東西,只能在那裏嗯哼嗯哼的努力發出些自己覺得很大聲,別人卻聽如蚊蠅一般的聲音。
被綁架了,阿刁依稀記得,她到了被禁封的兄弟面館後,以面館為點,呈扇形開始每一家每一戶的排查,直到她在面館後的那條又窄又髒的巷子裏,看見個黑影閃過,追去後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就到了此處,成了如此模樣。
她沒想到的是大白天的就有人敢對自己行兇,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對方的膽大。
隔壁的人掀開門簾,手裏端着一碗湯面走到阿刁的近前放下,樂呵呵的看着她。
阿刁不再發出任何聲音,擡起頭與他對視,毫無畏懼之色。
從帶疤的右眼這一點估計,此人就是朱二無疑。只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衣,行動時腿腳也沒有問題,走路輕快的很,簡直可以說是健步如飛。
果然是個聰明的賊,還懂得做事之前要精心的裝扮一番。
若是真照着面館老板形容的樣子找人,怕是把倉武翻個底朝天也是找不到的。
阿刁口裏的布被拿了出去,男人沒有說話,阿刁也沒有說話。
“你為何不喊呢?”男人等了半天也不見阿刁呼救,心裏就泛起了疑惑。
阿刁左右晃動着自己的下颚,讓酸楚之感緩解緩解,才說:“我知喊了也無用,為何不省些氣力?”
“好好好,你要積攢氣力是吧,真是太好了,你看,我做的這碗面多香,吃吧,吃完就全身都是氣力了!”
阿刁閉起了雙眼,不願再瞧那令人作嘔的湯面,寧可餓着。
“哦,對了,你的手還綁着呢,不然這樣,我喂你吧,很好吃的!”朱二端起面碗湊近了阿刁,用竹筷夾起滑順的面條,貼心的輕吹一下,送到了她的嘴邊,哄着說:“好孩子,餓了就該吃面,好好吃面才能長得又高又壯。”
“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此刻阿刁不止是覺得那面惡心,更覺得這個人比那面還要惡心。
“你不吃,那我豈不是白做了?”他悻悻的放下了碗筷,一副哀傷的模樣。
阿刁睜開眼睛,輕蔑的看着他,“夠了,朱二,你以為抓了我,就沒人再能找到你了嗎?”
朱二一愣,“你竟知曉我的名字,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你這娃娃。說吧,你來倉武究竟是何目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阿刁不懂了,他為何要如此發問。
“看得出來,你本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打從你來到倉武,就把這裏攪得天翻地覆,日日尋訪查案,時時刻刻不肯松懈,你到底來找什麽?還是說你是某人派來的探子,在窺視着什麽?”
“我……”阿刁沒想到朱二會如此的想自己,這倉武她人生地不熟的,能來查什麽,找什麽?不過是恰巧走到了這裏,再往前就出了邊界,才不得不停留了下來而已。
“我什麽人都不是,我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因家鄉遭遇水患,死了爹娘,随着流民遷徙到了此處。”
“笑話,普通人家的孩子?你看看你自己,哪裏像啊?曹氏的冤被你洗了,吳氏被你逼死在了大牢裏,面館裏那一精一傻的兄弟倆也被你擒了去,你告訴我,普通人家的孩子,像你這個年紀,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嗎?”朱二對于阿刁所言是嗤之以鼻,絲毫不信。
阿刁選擇了沉默,反正自己說什麽他都不會相信。
“你怎麽不言語了?難道是我講錯了嗎?”朱二極其不喜人家對他的漠視。
阿刁依舊閉口不答,他将自己費力的綁到此處,定不會輕易将自己擊殺,若要施加傷害,他也老早就下手了。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朱二此舉,也無非是要保全自己罷了,但事已至此,還能藏多久呢?
“你不要像個死人一樣閉口不言,其實你是什麽人,我根本不在乎。”朱二的态度突然來個急轉彎,阿刁在他僅剩的左眼裏看到了些許落寞。“我抓你來,就是想與你說說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跟我好好的說過話了!”
“你,為何要偷那些士兵的屍體熬湯,還賣給面館那倆兄弟?”阿刁配合着他,語氣溫柔,不再強硬。
“你曉得我叫朱二,自然也該知道我以前是個廚子吧!”
阿刁點頭,這一點老陸中午就與她講過了。
朱二起身走向牆邊的櫃子,打開櫃門,那裏面盛放的不是什麽衣物,而是一只特制的鐵手甲,以及堆成了小山的死人骨。
那一只鐵手像熊爪子一般,大而尖銳,就算在土地被凍的冬季用來挖墳刨屍也無不可。所以,偷镯子的鼠目男人稱看見個高大的黑影在不多時就刨出了很多坑,扛着一堆東西走了,也不是假話,他看見的正是帶着鐵手甲的二傻,而他扛走的那些東西就是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