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可疑的人
阿刁不耐煩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不就是借了個帽子,順便收了鬥篷的事兒麽,那人跟她是真沒什麽關系。
壯漢不饒,非要拉着阿刁回去處置,認準了阿刁和那人就是一夥的。
阿刁心裏成千上萬句罵那小子的話像燒開的水一樣咕嘟嘟的往外冒着。若不是因他,自己又怎會招惹如此禍端。看來實在不行,就只能動手了,憤怒的壯漢沒有瞧見,阿刁的手已經暗暗的攥起了拳頭。
“哐當!”
壯漢猝不及防的倒地,驚得阿刁一愣,肚子裏的泡泡也不再往上湧了。
什麽情況?阿刁看了看倒地的壯漢,回頭後發現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手裏拎着個棒子笑嘻嘻的盯着自己。
“你……”阿刁呆立當場。
“你什麽你,還不快走,除非你是真想讓他給你抓回去,替我還債。”
替你還債?想得美!阿刁整理好了被抓褶皺的袖口後,又折回了原來的路。
“你去哪?那邊危險!”男子提醒着,想要加以阻止。
阿刁停步,脫了身上鬥篷和帽子氣哄哄的還給他,“沒有它們,沒有你,我就不危險。”
男子嘴角微翹,笑意盎然,還想說些什麽,卻見阿刁匆忙的離去,不給他留有機會。
很快,阿刁成功的找到了大家口中的曹氏染布坊。
染布坊的門虛掩着,沒有上栓,冬天的夜裏大多都是幹冷,也沒有多少的風,不然光是木門吱嘎吱嘎的聲音就夠吓人的了。
阿刁天生膽子就肥,死人也是沒少見過的,對于這樣的環境倒是應付的錯錯有餘。
天早已黑透,月色凄涼,沒有人氣的院子裏顯得有些空蕩,阿刁找來蠟燭點燃,各個房間巡視一遍,果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鍋竈裏還有未盛出的菜,飯桌上還有半碗高粱米飯沒有吃完。被褥衣物皆都在,根本不像是搬了家的樣子。
阿刁從角落裏拾起了一個被踩壞的撥浪鼓,靜靜發呆。
是失蹤還是死亡了呢?一切看起來那麽自然,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翻找財物的痕跡,更沒有血跡可循。
但冰冷的空氣和爐子裏燃盡的木灰在告訴她,這裏的确是沒有人的,那他們都去了哪裏?難不成他們是死了,死的悄無聲息,死的不留一絲痕跡。
就連一向自诩嗅覺異于常人的她都沒有聞到這裏有血腥之氣,是不是就證明即使他們真的都死了,但案發現場絕不是在這裏?
阿刁一直在發呆,沒有注意到此時就在她的身後,已經出現了個黑影。
待黑影逼近,阿刁才幡然察覺,不禁冒了幾滴冷汗。回身出手間,卻早已被黑影控制了局面,自己只能成為他人的待宰羔羊。
不料,那黑影只是鉗制住了出手的阿刁,并未加害。
接下來,黑影将腕間的鬥篷輕輕的披在了阿刁的身上,阿刁詫異非常,“你,怎麽跟來了?”
黑影正是不久前遇到的男子,他抿着唇角,半歪着頭,“你能來我為何不能來?”
阿刁來了興致,“呵,你名喚蘇一兩是嗎?”
“非也,蘇一兩是別人頌的,我真正的名字是喚蘇承,即使已經很久沒人這樣叫了!”
阿刁看着他問道:“姓蘇的,你和這個案子是不是有關系?”
“嗯?你懷疑我?”
阿刁目光如炬的盯着他,質問道:“若你和此案無關,這大半夜的來此做甚?是不是怕留下什麽證據被我逮到,好趁機殺人滅口啊?”
“不是,你怎麽能認為是我殺了人呢?”對于阿刁的猜測,蘇承是一頭霧水,“我就是好奇,跟過來看看而已。”
阿刁不知他跟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何,但至少他是無心加害自己的,不然就在自己剛剛失神的時候,他早已痛下了殺手。只是希望如此一般盤問,能得到些許的線索。
“這裏的人失蹤多久了?”阿刁問道,既然這人是倉武的住戶,想必了解的自會比自己多些。
“十多日了吧!具體時間沒人曉得,還是曹氏入獄後,老姜頭過來才發現這裏沒了人才上報的。”蘇承答到。
“嗯,那你一個平民百姓,又是怎麽知曉這些的?”
蘇承得意的仰着頭,“不瞞你說,我衙門裏有眼線,就比如說,我還知道你是新招的師爺,腦瓜好,身手也好,今晚就是為了這染布坊的失蹤案來的。”
阿刁聽出了門道,“呵呵,有意思,那敢問您是何許人也?為何要在衙門裏安插眼線,是想觊觎什麽,還是想圖謀什麽?”
“我……”蘇承有些發懵,“我能觊觎圖謀什麽啊?那破縣衙窮酸的要命,要啥啥沒有。我就是閑來無事,愛聽朋友講講離奇之事罷了。”
從衣着打扮看得出來,此人确像個整日無所事事的富家少爺,既然是富家少爺,為何又會被人追債?懶得與此人交涉太多,阿刁也就不再詢問了。
“我們……可以走了嗎?”蘇承見阿刁不再咄咄相逼,就問了一句。
阿刁點點頭,這裏什麽線索都沒有,根本無法斷定什麽,留在這裏久了,倒是會徒生事端。
自己畢竟剛來倉武,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也沒有捕役的職務在身,明着查案子确有諸多不便。想着,阿刁擡步準備離去。
跨出門坎時,蘇承叫住了她。
“怎麽了?”阿刁又折了回來問道。
蘇承指了指四周擺着的大染缸,足有六七個,個個半人多高,“這裏早就不染布了,它們擺在這裏做什麽,而且你看裏面。”
阿刁走近借着燭光一看,每個缸裏都有盛滿的染料水,已經凍成了冰坨子,用手摸上去,涼的刺骨。”
這的确是很奇怪,阿刁細瞧地上,發現了一些痕跡,順着痕跡去尋,找到了那些染缸原本擺放的位置。
有人挪動了這些染缸,裏面還裝滿了染料水,是為了什麽?整個挂布的竹架子早已經被拆掉,就算是為了染布,沒了架子,也是無處安放。
阿刁越想心中的寒意就越濃烈,腿也有些不聽使喚,她吞咽了口中的一絲唾液喊到:“蘇一兩,你幫我數數,這裏是不是一共七個染缸?”
蘇承聽了便去數了一遍,回來告知,不是七個,是六個。
六個?怎麽是六個呢?那第七個人呢?
阿刁快速的回憶着,然後瘋了一般的跑到廚房,掀開門後的一口小缸蓋子,裏面不是水也不是醬,更不是腌制的鹹菜一類,而滿滿的都是早已凍冰成坨的紅色染料水,就這樣,阿刁找到了第七個染缸。
蘇承也緊随其後而來,看見了那個小小的染缸。
阿刁問他,這個家裏是不是還有個孩子?其實她是抱着僥幸的心理,不願意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在拾到那個撥浪鼓的時候,她就斷定了這個家裏存在着一個孩子。
蘇承的點頭,殘忍的抹殺了阿刁的僥幸。
“你去報官吧!曹家失蹤的七個人找到了!”阿刁走回院子裏,将蠟燭交給了蘇承,并叮囑道:“路上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