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大人,您的案子有疑點

“我……只需她寫幾個字而已,并不是對大人……”阿刁心裏驚慌,暗道這師爺的工作恐怕是要泡湯了,但是如果能救得了這婦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失去一份差事又能怎樣?反正她也流浪了好幾個月,也不在乎繼續流浪下去。

兩人對視良久,直到高貴感覺眼皮酸澀,便不再看他,心道一聲,好小子,夠硬氣。揮揮手,“你去吧!”

阿刁領了令,歡喜道:“多謝大人。”折回自己的桌案處執起了筆,又拿張幹淨的紙來到曹氏面前。

曹氏看着他,心裏實在沒底,也瞧不明白他這葫蘆裏到底是什麽瓢什麽瓤。

阿刁将紙幣遞給曹氏,讓她在上面寫下紅信石三個字,為的是和那張藥方比對筆跡。

對不上更好,若是真對上,還有下一策略。

誰料,這曹氏在紙上只寫下了一個紅字,信字卻遲遲寫不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是不會寫。

曹氏的額角滲出了汗,混合進了臉上那還未幹的淚流當中。是的,她不會寫字,她一天學堂都沒有進過,又怎會寫多少字呢?僅僅會寫的幾個字也是在老爺閑暇的時候,央求他教自己的。

阿刁拿過她手裏的筆,哀嘆道:“你根本就不會寫,為何要說藥方上的毒藥是你加進去的呢?你明明沒有罪,人也不是你殺的,為何擔這要砍頭的罪名?你到底是在包庇誰?”

一席話講的是舉座皆驚,高貴氣的狠拍驚堂木,大聲問道:“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些什麽?”

阿刁回身下跪,“禀大人,曹氏冤枉。”

高貴怒問:“你憑什麽說她冤枉?就憑她寫不出紅信石三個字?你怎麽就肯定她是真的不會寫?”

對于這個替她喊冤的新師爺,曹氏是感激的,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相信僅憑一個小小的師爺可以為她翻案,為了免遭皮肉之苦,她還是毅然選擇了認罪。

“大人,我認罪,這事就是我做的。”曹氏高喊道。

阿刁也急了,“人不是你殺的,你認什麽罪?好,既然這樣,那你給我看着。”阿刁執筆在紙上随便寫了幾個字,讓她指認。“你說吧,哪個是紅信石三個字?”

曹氏戰戰兢兢的選擇了其中之一,“是這個。”卻沒想到這一下子就全暴露了。

阿刁拿起紙起身遞給縣令,“大人,犯人連字都不認得,何來添加藥方一說,再者筆跡也對不上,您看……”

高貴也傻眼了,只見紙上的那個紅字寫的實在是不怎麽樣,跟藥方中的字跡相差太多。他不曾想過,自己會斷錯了案子,一時錯愕起來,“這……這……”

“您的案子确實斷錯了,曹氏不是兇手。”阿刁斷言道。

高貴有些坐不住了,他不想做個昏庸的父母官,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自以為很用心的在處理着大大小小的案件。

但是今天,有人質疑了他的斷案能力,并且呈現出了有力的證據。

緩了口氣的高貴,仍有些不死心,又說:“她要不是兇手,那宋老爺又是誰毒死的呢?”

“誰說宋老爺一定就是被人毒死的呢?郎中不是說他是肺疾複發而死的嗎?”阿刁反問道。

“這……這……可是宋老爺去世已有多日,他是怎麽死的,誰能說得準呢?總不能我們再去開棺驗屍吧?那可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宋家人也不會同意的!”高貴有些急燥的說。

“那倒不需要,”接着阿刁給縣太爺出了個主意,“咱們縣衙有仵作吧?郎中和仵作相比,還是仵作接觸的死者更多,人是不是毒死的,讓宋家的人當着仵作的面兒把宋老爺咽氣時的情況描述一下,便能知分曉。”

聽了此話,高貴也是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猛然醒悟,“仵作,有有,大能啊,你快去花街的一言堂,把老秦叫來。老陸,你去一趟宋家,把宋老爺的家眷也找來。”縣太爺就這樣把手下的兩個捕役都打發了出去。

縣太爺斷錯了案子?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這件事在這個小縣城裏确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圍觀的百姓借着審案暫停的空隙各自回去呼朋喚友的前來圍觀,這麽難得的熱鬧怎麽可以錯過。

宋老爺被毒殺的案子當時就引起了熱議,如今案情反轉,認罪的兇手并不是毒殺宋老爺之人,案子會如何發展下去,确實值得大衆期待。

不多時,縣衙門外便聚集了許多的百姓。

高貴見前來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心裏的鼓打的就急了些。

“刁師爺,你看這案子接下來本官該如何處理為妥?”高貴早知阿刁功夫不淺,此時也知曉了他明察秋毫的能力,便放低了姿态詢問。

阿刁明白,如果他再繼續和這位縣太爺唱反調,定會失了他的顏面,到時對誰都不好,案子還有可能陷入不可逆轉的局面。

根據眼前的事态來看,高貴并不是個不可救藥的官,他肯放低姿态叫自己來後堂,就說明他也是想找出真兇,但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再次審錯,折了面子。

阿刁笑笑,對着高貴耳語一番,這時,高大能等人也都陸續回來了。

高貴見被帶回來的人并不是仵作老秦,濃眉微蹙質問高大能是如何辦的事?

還沒等高大能解釋,只見一位身着夾襖,面目清秀的年輕男子上前,鞠了一禮道:“天冷路滑,家父年歲已高,實在不便出行,便打發在下前來。還望縣令大人諒解,諒解。”

高貴臉上的嚴肅緩和了一下,來人雖然說不是仵作老秦,但卻是老秦的獨子,手藝技巧深得老秦的真傳,以前有案子他也是常伴在父親的身邊,學的也不少。再者,老秦的意思也是想讓兒子秦小醫接替自己的工作,這仵作的職位還是早晚要落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手裏的。

想到這兒,高貴便不再加言辭。

宋家的人來了四位,宋老爺的正室吳氏,妾室關氏和其子宋乃自,以及管家劉享。

案子繼續審理。

這一次阿刁沒有回他師爺的位置坐下,而是站立在了縣太爺身前的桌角邊兒。

一聲驚堂木響,衆人皆下跪。

縣太爺端坐在上,對着堂下說道:“宋家的親眷聽着,你們宋老爺被殺一案乃是另有隐情,如今叫你們來,是本官想知道宋老爺閉眼前的一些情況,你們當時都誰在場啊?”

關氏一聽案子另有隐情,當時就急了,單手指着在場的曹氏張牙舞爪的吼着,“我們老爺就是她害死的,她肚子裏的孽種就是證據,大人吶,你要為我們做主啊,可別被她蒙騙了!”說着就要上前去教訓曹氏,被腿快的高大能給攔了下來。

對着此種潑婦,高貴也是無可奈何,只道一句:“本官心裏自有定數,你們只需交代出宋老爺當時的情況便可。”

吳氏狠瞪了一眼關氏,開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就歇着點兒吧!可別在這丢人現眼了。”

衆人心中暗道:這個宋家,還真是熱鬧非凡啊,想必宋老爺就算不是肺疾複發,也不是被毒害,早晚也得讓她們這些家眷給氣死。

“好了好了,安靜安靜。”高貴看了一眼堂下的秦小醫,介紹道:“這是我們縣衙的新仵作,對于死者的死因分析那是絲毫不差。現在你們誰先說說你們家的老爺?”

吳氏畢竟是長房夫人,人家是正室,自然也是她先開口。“我們家老爺臨走前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咳的厲害,出的氣也比吸的氣要多,他都那個樣子好多天了,後來就咽了氣。”

“那麽這位夫人,請問宋老爺走前就沒有心腹絞痛,劇烈吐瀉,面色青黑,頭暈目眩等症狀的出現嗎?”秦小醫問道。

宋家在場的四人目目相窺後,皆略有遲疑的搖頭,表示沒有。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