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兩國之危

見趙擴沒有回答,楊風笑了笑,“其實,我現在可以把即将到來的結果告訴你們。”

趙擴只管聽着。

楊風繼續說下去,“慕景彥說的沒錯,望仙橋一事根本不是你們破壞了我們的計劃,而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是我們故意利用了韓致遠自以為缜密的心思,将那些鐵棍送到了你們的手中!嘉王殿下,你一定想不到,從那天夜裏你路過望仙橋,親眼目睹鬼影,碰到那個叫秋娘的女子從望仙橋飛撞到你的馬車上時起,就已經步入我們設下的圈套。”

“因為嘉王殿下親眼目睹望仙橋異況,我們便會對其詳查。緊跟着李三娘被焚燒在金沙渡引去了韓公子,我便獨自去查看望仙橋。當時雖然我不是因為受了大弓的驚墜入河中,也最終會想到下河去看一看,你們的人便躲在附近準備演戲。”

慕清顏将整件事梳理了一下,“這也就是,小乞丐大弓是證明事實存在的證人,可他跑到昌化縣之後你們并沒有緊追着去滅口毀屍的原因。我擔心他的性命安全,實則他并無性命之憂,反而你們還想要利用他回來為我作證,更加印證确實有人想要‘故意遮掩’河底的秘密!”

“沒錯,大致就是如此。”楊風道,“第一次你在下水渠幻藥發作,那便是對後面事的準備,對你造成混淆故意迷惑,讓所有人都不信你的話,偏偏被韓致遠結合他在金沙渡口火屍身上查到的‘膽礬’,與從那個貨郎的指甲上窺到膽礬的破綻合二為一,自鳴得意的韓公子一定會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好使發現了秘密,其實那個貨郎的破綻本就是我們精心安排的,故意賣給他,這一點你們可是誰也想不到吧?”

“怪不得跟蹤貨郎的人一直什麽也沒有發現,其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慕清顏道。

“呵呵,那個貨郎本來就是送給韓致遠的破綻,他其實什麽事都不會再做,根本不怕被跟蹤。嘉王殿下,現在聽到真相,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這個計劃可是出自我的設想,是我最得意的設計。”楊風笑着詢問趙擴。

見趙擴繃着臉依舊沒有吭聲,楊風又繼續道,“之後,韓致遠果然從利用鐵棍機關彈飛李三娘一事上得到啓發,以為我們要利用這個機關繼續作案,命人對河道展開搜查,将我們藏匿的那些鐵棍全部挖出收繳,卻不知其餘的那些鐵棍與彈飛李三娘的機關設置是不同的,安南魚錦那麽珍貴少量的東西,我們怎能搞那麽多去做機關用?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安南魚錦,都亭驿假血案,那也原本是你們想要我們将目标放在安南國使團身上的障眼法了?”慕清顏問。

“不是障眼法,而是他們原本想将罪魁禍首朝安南國的人身上引!”

論起國政,趙擴比慕清顏明白的多,經楊風這麽一說,他便洞悉其中的深意。

如果不是他派去的人把使團盯得緊,并未發現什麽問題;如果不是都亭驿假血案被輕而易舉的洗清,并未引起糟亂;如果不是安南國使團改道未有消息洩露,證明與這幫伏匪并非一路;如果不是現在親耳聽雖然被俘但依舊以勝利者姿态講話的楊風,用這種口吻道出望仙橋一事的真相,臨安城在安南國使團抵達之時出了事,使團又恰巧被伏擊,很容易就會讓人以為這一切禍患都是安南國使團帶來的!

對安南國,使團在大宋臨安出了事;對大宋,使團在臨安作亂,兩國交好分崩瓦解,後果極為嚴重!

即便他趙擴此時看得明白,可眼下只要臨安出事,安南國使團陷入禍亂當中,就定然會被其他藏匿于暗中的有心之人利用,挑起兩國矛盾不在話下,尋漁翁之利可得。

“哈哈哈哈!”楊風仰天大笑。

“那些鐵棍到底有什麽用?”趙擴雙目凝縮。

旁邊的兵役将楊風的頭用力按壓下去。

楊風梗着脖子反抗,強硬的擡起頭,“實話告訴你們,那些鐵棍都是一支支灌滿硫磺硝石的火藥筒。今日巳時,也就是我們這批人原本要在金沙渡設伏的時間,以兵部為中的三省六部等以及其他各處收繳存放了鐵棍的衙門,還有整個軍器監都将會被炸個粉碎!天火吞臨安,将會有多少朝廷大員死無葬身之地?将會有多少臨安百姓陪葬?即使轉到錢湖門的安南使團會不會深受牽連,在途中遇陷,死于紛亂之中?只要禍事一起,想要渾水摸魚的人必然一個個會露出他們的真面目浮出水面?到時候會是怎樣的場面,趙擴,你能想得到嗎?”

楊風的這番話,讓旁邊的兵役随衛紛紛色變,再也掩不住各自的焦急。

他們效命于大宋朝廷,朝廷若出如此大事,他們豈能置身事外?

巳時,已經到了!也就意味着臨安城中随時會傳出消息,阻攔,真的怕是已經來不及。

正如楊風所說,那些剛被派去查看鐵棍的人不是去送死又是做什麽!

天火吞臨安,謠言的最後一句預言,無法扼制的要來臨了麽?

“殿下,請派人把副指揮使等人追回來吧。”慕清顏道。

既然事情不可避免,能少死幾個人便少死幾個吧。

“戰場無逃兵。”趙擴轉向嘉會門的方向。

初升起的陽光斜照在他的身上,卻化作了一層宛若夕陽西下的悲涼。

“致遠還在城中。”

不僅韓致遠,臨安城中那麽多人,三省六部各個衙門那麽多人,他們亡便是這天下亡!

此時也正是散了早朝,各部就班處理政務的時候,除了告假之人,全部都居于危險的中心。

趙擴的這句話,滿懷着對韓致遠最後的期望,也是對所有人慘遭不幸的無奈之憂。

戰場無逃兵,明知極有可能死路一條,卻不可退!

“殿下,追回他們還來得及!”慕清顏再次懇請。

“本王說了,戰場無逃兵!”

冷肅的聲音如破空的利箭從趙擴的嗓中沖向雲際。

這就是此刻身為當朝皇子的谕旨!不止是對進城的人,也是對留在當場的每一個。

不可退,也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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