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桑林劫殺
二人進入了桑林深處，重重的濕氣略微掩住了韓致遠與“王坤”身上的焦灼味兒，還彌漫着桑葉嫩芽的淡淡清香。不時驚到隐在林中的鳥兒，喳喳的尖叫竄入夜空。
韓致遠陡然止步，回頭望向身後。
慕清顏跟着停下來，一起回頭望，看到在距離他們大概幾十步的位置，那些本該回落的鳥兒再次被驚飛。
夜裏的林中格外寂靜，清楚的聽到有人朝他們的方向迅速跑近。
“你在這兒別動。”韓致遠當即把“王坤”放下。
“韓公子！”慕清顏低聲急叫。
“聽着！”韓致遠沉聲道，“我去把人引開，你先不要管這個人，等他們去追我，趕緊跑！”
“韓公子！”
“就當我還你的命！”韓致遠轉身大步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裹着衣衫的腳看起來并不太敏捷，速度卻很快，一眨眼就隐沒在黑暗中，只能聽着穿梭在林中的聲音，從驚起的飛鳥去辨別遠去的方向。
“快！那邊去了！”
不一會兒，又有另外的響聲循着韓致遠跑去的方向追去。
桑林中竄起的陣陣飛鳥不停的驚叫着，撲騰着翅膀在夜空中亂旋。
慕清顏看了眼腳下的“王坤”，咬咬唇，轉身跑向另一邊。
韓致遠把路留給她，她不能讓他白費力氣，聽韓致遠說出了桑林不遠就有村子，她得向人求救，希望韓致遠能堅持住。
“那邊好像也有人？”
兩個追趕韓致遠的人發現與他們反方向也有響動。
跑在前面的韓致遠止步回身，沖着這兩個快要追上他的人高聲質問，“你們是什麽人？”
“是韓致遠！”兩個人确定了韓致遠的聲音，不再理會另一邊的動靜，“從上神旨意，先送他上路！”
韓致遠用自己吸引到這兩個人，也就失去了繼續跑的機會，其實就算再跑，也跑不了多遠，不過是早了一步面對面。
兩個人迎着韓致遠加速大跨步沖上去，一左一右将韓致遠夾在中間。
月光穿過桑林隐隐爍爍的映在二人身上，兩個人均是白衣，臉上用唱戲上妝的顏料塗抹成花色，頭發散披，在夜色中猶如鬼怪。
“誰是你們的上神？”韓致遠再次聽到了這個稱呼，詢問道。
即使一身的狼狽也掩不住他的自若，在兩個鬼怪面前，他依舊是清清朗朗全然無懼削瘦挺拔的韓公子，擁有他們比不上的傲骨淩氣。
“上神是天下所有人的上神！”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好似對天宣誓一般的響亮。
韓致遠冷笑，“不知是何等鼠輩也妄想稱神？”
“休得侮辱上神！”兩個人被冒犯似得怒喝，一左一右向韓致遠同時攻擊。
他們手持的是短叉，如同奪命的鬼爪。
韓致遠見一時沒辦法從這兩個家夥口中套出有用的話，只得防守保命要緊。
短叉刺來，韓致遠一躬身，前跨一步避開，撿起地上一根樹枝揮手朝後揚落。其中一支短叉避開，另一支繼續跟上。
韓致遠屈腿，就地一滑，短叉從他頭頂掃過。而韓致遠也是一陣灼灼的腳疼，至于握着樹枝的手心，早就刺破了火泡，流出滿掌血水。
韓致遠雖會一些拳腿功夫，卻畢竟不是習武行家，但是這兩個人顯然也不是什麽練家子出身，手持短叉，看起來兇猛，但碰到會點拳腳的人便也不那麽利索，顯得笨拙，攻擊了幾次，并未傷着韓致遠。
“那什麽狗屁上神就讓你們如此草菅人命？”韓致遠避開幾次連攻，問。
“狗朝廷害死的無辜還少嗎？”其中一個人忿忿道。
“你們都是對朝廷不滿之人？”韓致遠這才聽出一些門道。
另一個人道，“上神說過，別跟他廢話！”
于是，再次猛攻。
“你們分明是一雙種地之人的勤勞樸實之手，殺人就不會心虛？”韓致遠繞過一棵桑樹，短叉剛好插入樹幹。
“我們是在清理這個世道！”
一聲怒吼，短叉插入韓致遠的肩膀。
從火裏逃生，身體不适的韓致遠在兩個壯漢的不停的夾攻之下終究是要頂不住了……
“公子，我來啦！”
一聲粗狂的高呼響徹桑林，周虎明晃晃的刀橫在韓致遠身前，将短叉齊齊擋掉。
周虎當中一立，當真是虎虎生威，刀花翻飛破浪，不出幾招就将二人連番踢倒，撒手丢叉。
“押送他們回去受審！”韓致遠靠着一棵桑樹撫着被刺傷的肩膀。
周虎從懷中抽出一根麻繩，剛要準備去捆綁，卻聽那兩個人幾乎同時慘叫一聲，趴倒在地。
周虎将兩個人翻轉起來，見二人都撿起跌落在身邊的短叉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公子，都沒氣了。”周虎試探了一下，回身道。
“簡直是妖門邪教！”韓致遠閉了下眼，吸了口氣，“有火折子嗎？”
“有。”周虎從懷裏掏出來。
“點個火把，我先查看一下。”韓致遠吩咐。
“公子，我先背你去看大夫，這兩個人等衙差帶回衙門再看吧。”周虎見韓致遠受了傷。
“我留下看着，你去衙門叫人來，對了，看見慕景彥了麽？”韓致遠問。
“在林子邊碰見他，他已經先騎我的馬去仁和縣衙叫人了。我就是來找他的，沒想到正碰到公子遇險。”周虎折了一根粗點的樹枝點燃，“公子，你傷的不輕，我先背你走吧。”
“無妨，不差這一時片刻。”韓致遠擺擺手，走到兩個人跟前，“先盡快查看一下。”
周虎先從一個死者身上扯下一塊布為韓致遠簡單的包紮住肩膀上的傷，然後持火把為他照亮。
韓致遠翻看其中一個人的身體，在被刺的心口處發現一塊半個巴掌大的刺青，再讓周虎去看另外一個人，同樣也有。
不過被短叉刺入，刺青被破壞，只能大致看出是一個方形印章的模樣。
韓致遠讓周虎又從死者身上扯下一塊白布，手指沾着血，照着刺青的樣子描畫在白布上，邊畫邊詢問周虎，“你怎麽會跑到這兒來找慕景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