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毛巾被的海洋

夜晚的海島比較涼,就算是相對幹燥的洞穴也充滿了水氣。

瞳雪心裏一沉,乍一進來不覺得,現在正是濕氣下滲的時候。

醜門海撐着笑臉,偷偷揉自己的腰,不知道牽連到哪處,腳一軟跌倒在地上。

“哎!你……”幾個人慌忙湊了過來,把人架到洞口略微通風的地方坐下,借着微弱的月光觀察她的情況。

“剛才看你能下地行走了,還以為不打緊,別動讓我看看。”孫大壯蹲着捏捏她的腳踝,手下的觸感讓他吃了一驚:“你的肌肉呢!筋絡呢!怎麽你的腿軟得像棉花一樣!”

“是不是錯了?”高長恭吓了一跳,也捏了捏,手指在按下去的瞬間僵動了。

沉默良久。

“你……”高長恭緊緊攥着醜門海的小腿不放,眼淚順着下巴滴到地上。醜門海背對着出口,月光正打在高長恭的臉上,清豔的男人淚水縱橫,好像唐古拉山脈上涓涓溪流交錯着分割土地。

“你是不是在天門又自碎了一次脊椎?”哽咽的詢問。

遲疑地,雖然知道答案并不會讓人愉快,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高長恭剛呼出一口氣,就聽到她說:“不是我自己。”

“一塊?還是兩塊?”壓抑的口吻。

醜門海畏畏縮縮伸手,比了個包袱的手勢。

“砰!”高長恭一拳打在地上,手腕直沒入泥土裏。醜門海的手一下子縮回去了。

孫大壯只是別過頭去不說話。

“怎麽回事?”高長恭的狀态顯然不适合發問,蕭晨輕柔地摸了摸醜門海的頭發,強忍着心裏的憤怒。自己無事,孫大壯無事,高長恭無事,本以為所有人都全身而退,沒想到最後出問題的就是醜門海自己。

“鳳千久說要看看我的脊柱是否有希望治好。”醜門海淡淡地說。

“什麽時候的事?”

“今日。”她看了一眼手表:“昨日。”指針已經指向淩晨1點。

“他動了些手腳,然後就又碎了。”

說得輕描淡寫,反正痛在自己身上,沒必要再拿出來曬一曬讓別人替她擔心。

地洞裏靜默了。

幾人都知道醜門海為了進入天門,想到一出苦肉計,學人家胸口碎大石,不過是趴着挨了一下。雖然她恢複能力極強,為了取信天門,竟然把自己的脊柱真的砸碎,甚至抑制自己的恢複力,整整一個月不能行走,還特意去公共場合露面,這種代價也不是任何人都肯付出的。大家都是被她砍掉一半也能長出來的特質說服,才任她在麻醉狀态下割裂了一部分神經,打碎了一塊腰椎。

可是現在,竟然在衆人不知情的狀況下又碎了一次!碎了多少?有沒有麻醉?

……怎麽可能,誰會讓別人麻醉自己再把脊椎捏碎?

醜門海有多怕疼,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被打印紙劃傷都要消沉一天的人。

是預料之外?還是她早就把這一步也算進去了?

醜門海抿着嘴,扭頭看外面的天空。

昨日醜門海上樓最早,距正式開場還要一個多小時,她被鳳千久抱到五樓,對方沒有放下她,而是走到會客室側面的一間休息室裏,也就是後來她坐着輪椅出現,與蕭晨嗆聲的地方。

鳳千久把人趴放在沙發上,自己坐在一旁,美其名曰為醜門海檢查脊椎,幫助恢複。也許是剛才的事對醜門海打擊過大,她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安安靜靜地趴着,任由這個危險的人捏_弄自己的脊柱。

“這裏有什麽感覺嗎?”鳳千久溫和地問。他的手指看似溫柔,每捏一下都釘進一分勁力,輕按幾下就捏碎了一塊腰椎。手下的骨骼破碎得恰到好處,神經以不可修複的方式旋轉斷裂,骨骼恰好失去支撐站立身體的作用,卻不會造成內出血。

“你在替我按摩嗎?這……不好意思……”醜門海趴着無法翻身,尴尬地扭過一點頭,看到鳳千久的手似是放在自己的後背上,她歉疚笑笑。

“沒事。”鳳千久回道。說話間,手下不停施力,腰椎又無聲地碎裂了一塊:“說不定經過積極的治療,以後會好起來的。”

“天門的人都很冷漠,陌雲樓的人冷上加冷,唯獨你是個異類。”女孩聞言一愣,眼底浮現出笑意。

“是嗎?”男人輕笑了一聲,低聲呢喃:“我只是覺得你很特別,所以對你才特別一點。”

第三塊。

“謝謝你。”她也輕聲說。勉強回側的臉上,一雙黑色的眼眸清澈無波,帶着真誠的信任。

“用什麽道謝?”鳳千久危險地笑了,傾身把下巴擱在對方的肩膀上。軀體的機能在指尖破壞,他已經可以肆意對待面前的身體。醜門海任自己魚肉,還對自己交付信賴,這種感覺太美好,而更美好的事情即将上演……他的呼吸粗重起來。手指由按摩變成撫摸,缱绻的指法下第四塊腰椎無聲崩壞。

“用什麽謝我?”男人又重複了一遍,口氣像一個等着吃糖的孩子。

“确實……沒什麽可以謝你。我和他鬧翻,估計連公司也回不去了。”醜門海被問得黯然。

“我的力量,大部分來自于他的幫助,我只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家夥。而現在,我是真的扶不起來了。”她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這樣就很好。”亦是一語雙關,鳳千久用牙咬住了她的耳廓碾磨,換來對方的肩膀一陣巨顫。最後一塊腰椎宣告報廢。

“這樣很完美。”他說着,托起醜門海的腰把人翻轉過來。

“鳳……千久?”醜門海茫然。

“你可以考慮用你自己謝我。”鳳千久像惡魔一般低聲誘惑,鼻息噴在對方耳邊。

冰涼的吻壓在唇上,觸碰極淺,男人沒有得寸進尺,反而略退了幾公分,饒有興味地等待醜門海的反應。

被鳳千久的動作惹得不知所措,醜門海的喉嚨動了動,微微張口,低低地不規律地喘着氣,眼中迷茫畏懼的表情成了最好的催化劑。男人的理智幾乎要繃斷,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鳳千久幾乎是摔門而出。

醜門海把臉埋在沙發上。

她把翻湧上來的血液咽下去。

……你狠。

可惜瞳雪比你狠4176.425倍。

我只要能對付千分之一個瞳雪,就足夠對付4個你。

……

“我記得前天你的身體就恢複知覺了。”瞳雪終于出聲。他低頭望着她,眼神冰冷,月色被比得黯淡無光。

醜門海示弱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臉上摩挲,自己手也涼透了,自己臉也涼透了,自己是病人,欺負病人的人是小心眼。

“除了我,沒有人可以這樣對你,即便是這種不痛不癢的虐身情節也不可以。”半晌之後男人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不再追究。

太無恥了!還不痛不癢!

醜門海張了張嘴,醞釀了半天也沒噴他一臉血。努力地調整了一下心态,須臾輕松回答:“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反正現在的我已經無需壓抑恢複力了。”

“那你腿部的肌肉都哪裏去了?別告訴我鳳千久為了廢了你,連你的肌肉也給剝離了!”孫大壯憤懑道。他蹲下來不死心地檢查,摸索了很久,手裏的小腿還是軟綿綿的。

“沒有啊……雖然都碎了,對腿部肌肉也不該有影響的。”醜門海也感到很納悶,自己捏了捏。

然後她郁悶了。

徹底徹底郁悶了。

醜門海在衆人面前撩起褲腿:“……你們捏到的是我的褲子們。”

撩開棉布的褲子,又被她翻起了一層棉褲,一層毛褲,一層絨褲,一層線褲,一層保暖褲,一層秋褲之後,終于露出了蒼白到反光的小腿。雖然這腿細瘦細瘦的,再加上多日沒有使用的腿部肌肉少了些彈性,不過還在正常範圍內,既不是殘廢也不是義肢。

高長恭捏了捏。

“你還欠我N多錢,這筆賬不能因為我哭了就抵了。”他抽抽嗒嗒地說。

孫大壯也無語地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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