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3 章 清顏入獄
“星圖的事沒有爆出便不要提，慕成安實為殺人兇犯就不要瞞了，眼下的事要先有個了斷，之後的事重新改變思路解決。”趙惇又低聲給出指示。
韓致遠無話可說，“是。”
“父皇，現在怎麽處理這件案子？”趙擴問。
之前皇帝對他們放聲訓斥是故意讓旁人看的，如果拿出星圖做辯解，很容易就能挽住聖心，何況這本來就是他們秘密行事的初衷。
趙惇即刻下旨，“毒殺黃裳的真兇慕成安潛逃，頒布告全天下畫影緝捕。慕成安子侄慕景彥與其有秘密來往之嫌，做從犯論處扣押刑部，待捕獲慕成安之後，量刑處置！”
“擴兒，韓致遠，既然你們已經查到慕成安，此案就還繼續由你們二人追查。慕景彥可随時問審，弄清楚慕成安留下信件的意思，朕要知道此人究竟在做什麽鬼！”
說到此，趙惇又壓低聲音，“一定要把星圖找回來，不可有失。”
“草民遵旨！”
“兒臣遵旨！”
韓致遠與趙擴齊聲道。
大理寺卿對此雖然心下不服，但見皇帝曾與趙擴私談，又見當面與韓致遠低語，也能猜想而知整個事件中有不便人知的內情，不好多言多問。
“大理寺在偵辦這件事上也立了功，其心可表。”趙惇沒忘安撫大理寺幾日的辛勞，但緊接着又把大理寺狠狠敲打一下，“作為三司之一，掌管朝廷法度，一定要對治下嚴加查察，此本為整頓之時，朕也就姑且饒了你，以後若再出現鄭效這種人，朕唯你大理寺卿是問，你就随鄭效等人之後告老還鄉罷！”
“臣謹遵聖命！”大理寺卿趕忙俯首行禮，“臣定當兢兢業業，不敢有任何疏忽偏露，不負聖恩！”
“行了，知道就好。”趙惇擺擺手，從袖中取出一粒藥丸剝開塞進嘴裏。
旁邊的佑聖觀觀主示意小道奉上禦茶。
在趙惇喝茶時，大理寺卿小心翼翼的詢問，“聖上，慕成安案為嘉王殿下與韓致遠查辦，那陸游該如何處理？他遲遲不肯交代與黃翊善密會內容，也是奇怪。”
“陸游就是一把犟骨頭！”趙惇冷哼，将茶遞給小道，折回佑聖君像前。
“父皇，兄嘉國公趙抦曾吐露，陸游邀黃裳應該是商議北征一事。”趙擴見狀，決定将趙抦所說的話供出。
其實，這也算不得出賣，在查陸游案時趙抦決定對韓致遠說出這件事，本身就是準備做這個人證。
“哦？”趙惇轉過身，“有此事？”
“是。”韓致遠也承認，“是嘉國公親口所言。”
然後，将趙抦說他如何暗中送黃裳出入宮門的事當衆又說了一遍，只不過模糊了收到這條消息的時間，“聖上，我們也是剛得知此事，未及禀知。”
“原來如此。”趙惇恍然，“這個陸游，一次次主張北征，也不看看此時我大宋可有那個精力，簡直不識時宜！不過他也心裏明白一些，知道他自己一人出頭受朝臣抨擊就罷了，不想拖出黃裳，令已故者蒙塵，才閉口不言。罷了，他心念北定中原，也是對大宋一片赤誠，只是不合時宜，判不得罪，放了就是，警告他以後好自為之！”
大理寺卿不解，“對陸游來說，為這件事閉口不言難道重過自己頂着行兇殺人的罪名去死？”
單憑趙抦這一條證實并不足以完全為陸游脫罪，不過現在有“慕成安設局假死”這件更居心叵測的事來擋刀，皇帝的心思自然而然偏轉，接下來的話也就想怎麽說便怎麽說了。
韓致遠笑笑，“我們也是剛剛得知，還未及說，便爆出了慕成安。再說，大理寺并未最終判案，陸游也并未到最終定死罪的時候，誰又能肯定他會堅持到最後？說不準等真見了棺材他就會掉淚，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不過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慕景彥已經親口招認，陸游謀害黃裳的嫌疑也就解除。接下來，我會繼續查，彌陀寺下毒一事到底是怎樣定會水落石出。”
“這個趙抦啊，竟然暗中還插了這麽一手！如果陸游真因黃裳之死定罪，他也難脫其咎，不可不說有共犯之嫌！”
見皇帝适時譴責起趙抦，韓致遠沒有多言。
相比起為陸游開脫，趙抦被皇帝譴責幾句也算不了什麽。陸游無事，趙抦便也沒什麽實質上的問題。至于其他的什麽猜測，又沒一點兒實證，皇帝也不願在眼下正被艮山血案翻起，莊文太子骸骨丢失攪得心神不寧的時候頻起風波，随便怎麽想去，又傷不了皮肉。
趙擴及其他旁人自然也不會接皇帝的這句話。
趙惇擡手按住發懵的額頭，用力地揉了揉，“三日期限，這也算是有了個不錯的結果，你們終究沒有令朕真的失望，繼續努力吧。”
張成和見狀，趕忙扶住趙惇，“官家，事有定案，且回宮吧，身子要緊。”
“父皇，真不要吳誠儒為您診查病症？”趙擴關切地詢問。
趙惇擺擺手，“朕沒病，朕就是太累了！那麽多太醫還不如一個吳誠儒？你跟着韓致遠，是對此人太過偏信！成和，回宮！”
“起駕！”張成和扶着趙惇向殿外走。
“恭送聖上！”衆人齊齊恭敬送行。
待皇帝趙惇離開佑聖觀之後，大理寺卿向趙擴禮節性的告辭，帶着幾分不快拂袖離開。
原本大理寺辦了一樁重案，結果成了碎掉的泡影，一場空忙，不僅為首的大理寺卿，那些跑腿的大理寺差也肯定心有不悅。
出了大殿，趙擴擡眼望向黑蒙蒙壓着沉重水汽的天，“據聞陸游任隆興府通判時，因曾極力贊助張浚北伐，被劾以“交結臺谏，鼓唱是非，力說張浚用兵”的罪名，罷歸山陰，于大概乾道三年，賦閑田園，在一篇詩文裏寫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以說是他此刻峰回路轉，僥幸脫險的寫照吧。”
而此時，慕清顏已經身在刑部大牢，地字丙一號牢房是她足下之地。
就在數日前，這個牢房內曾關押着吳成吳順海父子等雜七雜八的人，亂糟糟的一堆。
現在，那些案犯都分別送往該去的地方，刑部大牢又空靜了下來。獄卒都懶得死守，靠着門口破舊的桌子渾渾噩噩半睡半醒。
陰暗的牢中加上這一日的雨水連連，更是彌漫着濃濃的潮濕黴腐之氣，陣陣森涼令人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