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木偶不幹淨
木偶不幹淨
成為情感主播的起因，是我和閨蜜通過直播連線狂聊了五個小時。
我們在裏面擺龍門陣，從人渣前男友罵到綠茶女同事再神經病鄰居。
就是條狗從我和閨蜜面前路過都得挨頓罵。
然後我們的聊天火了。
我一眼就抓住了商機。
“情感陪聊，怎麽開心怎麽聊！”
我成了情感主播，今天安慰失戀小女孩兒，明天痛罵劈腿前男友。
生意不多，但還算紅火。
只能說現代人的精神狀态确實堪憂。
“主播，我男朋友好幾天不回家了。”
我随手點了同意連麥申請，一開麥，對面就傳來這麽一句。
我疑惑，但還是溫聲道：
“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那女孩兒一撅嘴，搖了搖頭：
“他經常這樣不着家，我和他還因為這個吵過架，但他不聽我的嗚嗚嗚嗚嗚嗚嗚。”
女孩兒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眼淚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我連忙安慰她：
“沒事沒事，他可能只是工作太忙了。”
女孩兒抽抽搭搭地開始朝我訴苦。
說了一堆，我勉強從她的話裏得出些信息。
她說她叫秦淇淇，男友叫袁朗。兩人青梅竹馬，馬上就準備結婚了。
但一個月前，秦淇淇生病住院，袁朗卻好幾天都沒去看她。好不容易回來，結果又像變了個人似的，經常不見人，嘴笨手也笨。
秦淇淇還在抽泣，我下意識抽了張紙想遞過去，随即反應過來這是在直播。
“我，感覺不到，傷心。”
機械一般的聲音響起，我一頓，抽紙的手立馬轉了個方向，點了點桌上木偶的嘴。
好在直播間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秦淇淇身上，并沒有人聽到我這裏的動靜。
其實除了情感主播，我還有另一個職業，叫傀儡師。
桌上的木偶是我最滿意的一個作品，出自聊齋中《陸判》一篇，我給他取名叫陸之道。
陸之道僵硬地從桌上挪動到我的平板前，開始用手指打字：
“沒有，傷心。”
我回他：“我知道。”
秦淇淇并不是真的傷心，她一出現我就知道了。
因為我開直播，并不只是為了聽八卦，更重要的是給我的小木偶汲取情感。
自從木偶戲逐漸淡出大衆視野後，我的木偶失去紅氣，身體都僵硬了許多。
為了維持他們的靈活，我需要從別人身上汲取情感供養他們。這個方法不會危害別人，反而還能讓他們走出傷心和憤怒等消極情緒。
所以來聊情感的人是否真心，我一看便知。
秦淇淇不傷心我并不意外，之前也有個母親，自己的兒子死了在我直播間哭天喊地。
但也是一點兒傷心都沒有。
我只能感嘆人心的奇妙。
秦淇淇情緒穩定了很多，喝了口奶茶，随即又像想起來什麽似的，離開了攝像頭。
再回來，她手上抱着一個木偶。
只看了一眼，我就斷定這木偶背後肯定有血案。
尋常的木偶，周身不會有這麽濃重的血光。
秦淇淇抱着那木偶，嘟嘟囔囔地埋怨着：
“他平時都舍不得送我禮物，上次我生日，就送了這麽一個木偶，搞不懂他都在想什麽。”
“這木偶從哪兒來的？”
秦淇淇撅着嘴，不以為然道：
“不是說了嗎，袁朗送的啊。”
我神色嚴肅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你男朋友哪裏來的這個木偶嗎？”
秦淇淇一愣，皺起眉頭：
“他說是他自己親手做的，怎麽了？”
秉持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念頭，我提醒秦淇淇：
“這木偶不幹淨，你還是快把它扔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