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慧極必傷
第009章 慧極必傷
閃着寒光的鋒刃把玩在手中,好想拿着的只是一把普通的不會傷人的玩具,剛剛闫琪爾淡漠着表情從魔兵處要來,卻沒有說明自己的用途,此刻坐在床榻邊,盯着利刃,眸色漸漸暈染了一絲決絕。
除了蝶衣的事,死神自然還跟她說了別的,如她所想,詭力覺醒後,越是強大力量便需要越多的鮮血來祭奠,如今不過一個開端。
所以,是不是她死了,蝶衣就能活,而讓三界無比忌憚的詭力也會煙消雲散?
擡起利刃,狠狠的刺向胸口的位置,然而,利刃瞬間一折兩段,而她,毫發無傷。
闫琪爾望着手中的斷裂了殘刀,唇角的笑意染了苦意,她早該想到,現在的自己怎麽會輕易的被這些凡物所傷。
“大人,出了何事?”青英偶然路過,聽到屋中傳來奇怪的聲音,便顧不得什麽禮數規矩,直接推門而入,看了看拿着斷刀的女子,很是不解的站在了門口處。
“沒什麽?只是試試咱們的兵器堅硬程度如何?”闫琪爾丢開手中的斷刀,輕描淡寫的開口。
少年聞言有些懵:“啊?”心中暗道這幾日她行事越發讓人捉摸不透。
闫琪爾卻是不想多說的模樣,整理了袖口站起身:“青英,我問你,什麽東西會讓我們致死?”
“大人為何如此問?”青英看着闫琪爾,雖然對這問題心中滿是狐疑,還是耐心的作答了:“我等是有一定自愈能力的,這世間除了弑魔刃,還不曾有會讓我們立即斃命的東西存在。”
闫琪爾沉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弑魔刃,只有那個人手中才有的東西,終究還是逃不開,他們之間到底要有一個了結。
“大人?”青英蹙眉。
“哦,沒什麽,冰室中還有餘存嗎?”她回過神,擺擺手,面上半分也曾不顯露,在魔窟的日子讓她漸漸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如何,也算收獲。
青英簡單盤算了:“還有兩次的,大人是否需要屬下去補充些?”
“不必。”闫琪爾點頭示意知道,心中明了留給她的時間已然不多,需早作決斷才好,驀地想起什麽,繼續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二月初十。”
還有三天便是她的生辰,真正的生辰,從司徒護口中得知的,因而當年在天宮,由她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來的适用法器——緋煙古琴,卻不合她的心意。
假的真不了,一切早有端倪,只是當局者迷,罷了。
“呀,看我這記性,還有三日便是大人的生辰了,以前大哥在的時候,總要熱鬧一番的,這次……”少年興奮着說到這裏,突然覺出不妥止了聲,擡頭看向闫琪爾,神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女子聽完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淺淺扯了唇角:“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青英作揖,轉身,狠狠的捏了自己,暗怪自己說話不小心。
闫琪爾看着房門漸漸關緊,回眸,望向那搖曳的點點燭光,淡薄的,難以觸及的溫暖,雙拳在衣袖中漸漸收緊,
司徒,我答應過你好好活着,對不起,恐怕我要食言了。
命人拿來紙筆,幾番斟酌後方才下筆,力求事事都考慮得周全,兩張寫好的信紙被珍而重之的密封起來,分別放入從司徒護那裏找來的小箱和君炀留下另一口木箱中。
嫁衣的顏色豔麗似火,曾經是她此生全部的期許,只是恐怕今後再沒有機會穿上。
知會了青英,便帶着兩個箱子再次獨自一人趕往小曲兒的住處,也是司徒護長眠的所在。
月色下的石碑更添一絲清冷孤寂,按照人間的日程來算,明日寄宿在學校的小曲兒才會回來,掏出懷中的玉哨,小巧而精致,沾染了她的體溫,沒了玉質本身應帶有的清涼。
放到嘴邊吹響了,聲音高亢清脆,直達天際,在空曠的田野中十分清晰。不過片刻,只見一道白影自天邊而來,緩緩落在她面前:“公主殿下,安好嗎?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兩年未見的白衣聖侍煜,模樣未有大改,面對着她依舊是往昔的稱呼,好像一切都不曾改變過。
“煜叔叔,您忘了,我早已不是什麽公主了。”闫琪爾笑意發苦,目光不由自主瞟向石碑,颔首施禮:“司徒跟我說過煜叔叔的恩德,爾爾實在感激不已。”
男子趕忙扶住她,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不遠處孤零零的墳茔,有些遺憾的開口:“客氣,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不知今天找我可是需要幫忙?”
“我确有事情要找煜叔叔,三日後我要去天宮了結一些事,恐會有動靜,煜叔叔可早做防範。”闫琪爾眉目低垂,淡淡開口,面具遮了半張臉,看不清具體表情。
二十二年前,大錯鑄成,那麽,二十二年後,便由她親自了斷。
煜聞言卻沉思了,略略低頭算了算:“三日後?炀王子殿下的登基之日嗎?”
登基?三天後,她的生辰,居然也是他榮登帝位的日子,是巧合還是注定,可時間上已經不容許她有任何的拖延,只能對不住他了,一連兩次破壞了他人生中的大日子。
“煜叔叔,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想再造殺孽,老媽她,也不能再等了,所以煩勞煜叔叔費心,我本意不願引起任何禍端,只想一切可以就此回到原點。”闫琪爾突然單膝跪地,堅定了信念,懇求着的語氣,讓人不忍拒絕。
煜見她這般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雖然不是很能理解她所說的話,可她既然如此,必是做了不打算回頭的決定,遂嘆了氣:“不要這樣,我能做什麽,盡管說便是。”
“很簡單,只要……”
“放心,我定會安排妥當!”
“多謝煜叔叔成全,這兩樣東西還請在一切結束後幫我轉交,有勞了。”闫琪爾指着放置在身邊的兩口小箱子緩緩開口,目光平淡中漸漸浮現了留戀。
“好,保重。”男子颔首,拾起木箱捧在懷中,再度點點頭權做道別。
送走白衣聖侍煜後,闫琪爾如釋重負的坐下來好像終于能看到前方曙光一般,玉哨已經歸還原主,此後的她已不再需要,
老媽,你以命相護,爾爾卻無法親身報答,便讓我還你一個安穩幸福,願你和老爸長長久久,平安喜樂。
炀哥哥,你的一番真情爾爾無福消受,這清平天下我拱手奉上,還望笑納!
休息片刻後,在方圓幾裏,多番找尋,終于找到自己心儀的材料,小小的琥珀,年頭已久,可謂價值連城,只是隐藏的深,所以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咬破手指,在琥珀表面滴了殷紅的血,看着血絲一點點滲透在其中,默默念了靈咒施了法,然後靜靜等待着那孩子的歸來。
日出日落,她只是安靜的躺在屋前的草地上,姿态安然的享受着難得的靜谧時光,直到小孩子清脆興奮的聲音自後方響起:“爾姐姐。”
她閉着眼不說話,唇畔卻生了花,任由那瘦小的身影撲進懷中,好一陣親昵,方抱着他睜開眼直起身:“怎麽樣,學校好玩嗎?有沒有交到好朋友。”
“還行吧。”小曲兒離開女子的懷抱,坐到一旁聳聳肩,吐舌俏皮:“他們問我的父母是幹什麽的,我就說我有一個全天下最好最漂亮的姐姐,他們還不信呢。”
“你這小子,牛皮吹出去了,我可不負責幫你圓。”闫琪爾無奈點了點他的額頭,笑意卻浮現,暗道上了學果然不一樣,眸子似乎都比之前清亮許多,她的決定看來是對的,只可惜不能再一直陪着他,看着他長大。
小曲兒笑嘻嘻,搖頭晃腦看,固執己見:“哪裏是吹牛,我實話實說嘛,爾姐姐就是最漂亮的!”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闫琪爾寵溺着開口,擡頭望了望頭頂的明月:“小曲兒,你想不想看我跳舞?”
“真的嗎?真的嗎?”小孩子興奮的拍手,亮了眼睛,很是期待的模樣。
女子溫柔的點頭,站起身,摘掉面具扔向一旁,披散開高高束起的銀發,在月色的掩映下,一點點回憶着曾經學習的舞步,回旋,揮袖,挽花,無人無曲來相和,雖顯孤寂,可也有一種別樣的美麗。
在她後方,一雙明眸緊緊跟随,不離不棄。
“好好好!”小孩子拍手喝彩,很是給面子,自覺幸福不已。
“你呀,倒是捧場,我的舞跳的最是僵硬不好,比起她們……”說着,闫琪爾說到這,突然沒了話語。
就是那一瞬間,恍恍惚惚的想起了當年壽宴,她們一曲驚鴻,藝驚四座,至今記憶猶新。可那兩個人,曾經攜手共舞的知己好友,一個為了君炀一心要置她于死地,一個一時糊塗害了對她們同樣重要的司徒。
只是,到了現在,已經不會再傷心了,最後的時刻,她希望自己可以繼續微笑。
“爾姐姐?”
“小曲兒。”闫琪爾突然無比嚴肅的喊了小孩子的名字:“我要走了。”
PS:女主準備采取行動了,或許這條路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