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旅人之章(完)
旅人之章(完)
再一次踏入淨善宮時,納西妲已經等候多時了。
“旅行者——”年幼的草神面色忐忑。
熒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怕,很快就結束了。”
納西妲被她溫柔的話語安慰,終于露出了笑容。
她堅定地點點頭,開始闡述目前的現狀:“須彌城的居民已經全部偷偷轉移了,現在在城裏的都是僞裝成平民的三十人團,大風紀官也已經帶着下屬埋伏在城外了。”
“嗯。原本深淵教團的計劃是由我獨自将你引開,再由他們在外部一舉擊潰失去神明領導的須彌百姓,徹底拿下須彌。”熒将淵上告訴她的一一說了出來。
納西妲露出沉思的表情:“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深淵教團要如此執着于須彌和世界樹。”
魔神有各自的權柄,她的權柄就是夢境,因此她能夠獲得世界樹的一部分功能,被「天理」委任守護世界樹。
即使是殺了她,沒有相同的權柄,深淵教團也不能和世界樹溝通。
他們到底是為什麽要吃力不讨好地得到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世界樹呢?
熒也不懂,“想不明白就暫時別想了,等到時候把淵上抓來嚴刑拷打就能問出來了。我在來之前已經給深淵教團發過信號了,現在過去那麽久了,他們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
說曹操曹操到,提納裏正帶着最新的消息從外面走進來。
“草神大人,旅行者,三十人團和深淵教團的第一波沖突已經開始了。”
熒和納西妲對視一眼,确認了對方的想法後開口給出了接下來的安排:“讓三十人團優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假意撤退,引誘深淵教團的人深入,确保他們完全進入我們的包圍圈。”
“是。”
提納裏帶着她們的命令下去了,但她們倆卻還得因為不能打草驚蛇被迫繼續待在淨善宮裏。
“這是一場幾乎一面倒的戰争,深淵教團沒理由贏的。”熒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但不知為何,心髒跳動得急切,好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幸而戰場如她想的一樣發展,深淵教團被唾手可及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沖入了須彌城。
空幾乎如殺神一般在戰場中七進七出,然而每一劍都避開了三十人團的致命位置。
在注意到他和旅行者幾乎相同的外貌時,三十人團就意識到了什麽,相當配合地在他及時收手的時候倒下去裝死。
淵上同樣被人纏上,一時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直到他注意到須彌城內的所有人似乎都舉起了武器反抗,連一個老弱婦孺他都沒看見,他才意識到了不對。
在刻意毀去了一座民居,發現裏面不僅僅是人,就連貴重物品都沒剩多少的時候,他才明白須彌城裏的普通人似乎早就被有預謀地轉移走了。
真正印證了他這一想法的,是那支從天而降的草元素箭矢。
它出現的突然,很多魔物躲閃不及,被自動追蹤的花筥箭擊中,血流不止。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樣,白發的大風紀官從暗處沖出加入了戰場,雷元素附着的狼爪每一次擡起揮落之時都會帶走一個魔物的性命。
再之後是艾爾海森、卡維、迪希雅……
越來越多的人不再蟄伏。
頃刻間,戰局反轉,淵上等人被死死地困在了這方彈丸之地。
身邊護着他的部下一個個死去,淵上艱難地抵抗着他們的攻勢,終于忍不住大喊:“王子殿下,您到底摸魚夠了沒有!難道您不想要自己的妹妹了嗎!我死了她可就永遠接除不了控制了!”
聞言,空終于握緊了手上的金色光劍,然而劍尖卻直對淵上。
“您這是做什麽!?”淵上目眦盡裂,“難道您真的不在乎公主殿下的死活了嗎!”
“我的妹妹我自己清楚。你口中的殿下,到底是熒還是那所謂的小主人呢?”
空步步逼近,幾乎是戲谑般地欣賞他在衆人的圍攻之間幾臨崩潰的醜态。
淵上還想要争辯,賽諾手上的赤沙之杖卻毫不客氣地擊打在了他的下肢。
骨裂聲響起的那刻,他被迫趴伏在了地上。
而後他的雙手也被空毫不留情地打斷,唯獨留下了那一條命,因為他知道熒一定有事要問他。
而他心心念念的妹妹終于在此刻趕來了。
面對淵上的慘狀,她視若無睹,神色淡漠地走到了他身邊。
淵上在這一刻終于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了,他幾乎是瘋了一樣地掙紮起來,“是你!居然是你!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取代她的!?”
“你沒必要知道。”熒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沒有意義,“你只需要告訴我世界樹上的污穢該怎麽清除就夠了。”
以熒對淵上有限的印象,他就像每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一樣,可以為了活下去出賣一切。
她本以為淵上會為了少受點罪爽快地把事情說出來,後者卻對她的話置若無聞,甚至突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瘋癫:“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你太天真了!我死了不代表深淵教團也死了,坎瑞亞人不會認輸,我們——還會卷土重來的!”
語畢,他身上的能量波動突然變得混亂起來。
納西妲幾乎是立刻變了臉色:“後退!他這是要自爆!”
淵上将全身的能量都彙聚在了腹部的一點,試圖用這種方式讓壓縮到極點的能量體反彈瞬間迸發出的沖擊力炸死在場的所有人。
不他也知道神之眼持有者的身體強度遠超一般人,他恐怕沒辦法讓所有人都為他陪葬,但深淵的力量會在他自爆的瞬間席卷整個須彌城,讓這裏成為一座徹徹底底的死城!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時候,空動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刺穿了淵上的腹部抓住了那顆幾乎已經被壓縮成實體了的能量球。
五指握緊,能量球在強大的壓力下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裂痕,最終湮滅在他手中。
代價就是空的右手皮膚寸寸斷裂,幾乎只剩下了布滿裂痕的白骨和鮮紅的肉。
暗紫色的深淵力量盤踞在他的手上發出不祥的氣息,但空只是輕啧一聲,這團力量就被迫蜷縮成了一粒彈珠大小的小球。
空将它唅在了嘴裏。
這下別說在場圍觀的其他人了,就連熒也愣住了。
“哥哥?這東西真的能吃嗎?”她着急地快步走到他身邊,用帶着哭腔的嗓音惡狠狠道,“快吐出來!”
回應她的是空響亮的吞咽聲。
“……”
于是裝逼裝過頭了的空哥迎來了許久未見的來自妹妹的鐵拳。
*
“熒,理理我嘛——”
雖然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但熒的怒火依舊沒有消散,任憑空這兩天怎麽哄都無動于衷。
空無助地看向派蒙,只換來後者無奈地一攤手。
空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他雙手并在一起,模仿着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小女孩一樣在坐着的熒面前半蹲下身,撒嬌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咦?榮譽騎士姐姐,這個大哥哥為什麽要學可莉呀?”
門外傳來稚嫩的童聲,空身子一僵,扭頭一看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了一堆人。
完了,丢人丢大發了!
見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熒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空這才勉強覺得涼透了的心拯救回來了,還想說什麽,熒卻不理他,徑直走到可莉面前,逗着小孩:“可莉怎麽來了?”
“是凱亞哥哥帶可莉來的!可莉聽說榮譽騎士姐姐打敗了壞人,來給榮譽騎士姐姐慶祝啦!”可莉歡快地說着。
“消息傳得這麽快呀。”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凱亞爽朗地笑笑:“那當然,畢竟你可是我們都愛戴的榮譽騎士呀。聽說消息是從須彌傳過來的,安柏就把我們都拉進塵歌壺來了。不過沒想到你這兒居然有這麽多人啊。”
熒就猜到大概是提納裏他們回到提瓦特之後和身邊的人說起了這件事,而後越傳越廣——
她探頭朝門外一看。
嚯,蒙德、璃月、稻妻、須彌……七國一個不落。
見她出來了,原本正在交談的人群立刻迎了上來詢問她的現狀。
可憐的空早就被他們擠到了外圍。
他無奈地笑笑,卻又忍不住為自己的妹妹這麽受歡迎而感到驕傲,直到他發現熒的身邊圍滿了各種各樣容貌各異卻同樣出衆的年輕男人。
雷達響起,他産生了一種妹妹要被搶走了的危機感。
只是無論他怎麽擠,都沒辦法穿過擁擠的人群成功抵達熒的身邊,更別說這裏面還有不少女孩子。
……等等,該不會這些女孩子也喜歡熒吧?
空呆住了,終于選擇了放棄,眼睜睜地看着熒被衆人簇擁着走到一邊準備今晚的慶功宴,而他只能一個人emo地待在原地。
塵歌壺的天氣總是很好,他擺爛地躺在了一片綠茵上,享受着陽光照射到身上暖洋洋的感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草地突然陷下去了,從人群裏逃出來了的熒躺在了他的身邊。
已經天黑了呀……
空有些恍神地想着,耳邊的歡聲笑語也漸漸遠去了,只剩下身邊妹妹酒醉後的呓語。
“哥哥……”
他靠近了一些,握住熒一直往這邊亂摸的手,“我在。”
十指緊扣,熒似乎終于安心了一點,喃喃道:“我好想你……”
空又何嘗不是呢?
明明是才剛剛團聚的兄妹,卻又再次被迫分離,直到現在才再次重逢。
他把熒抱在了懷裏。
“哥哥……我好擔心你……”熒的眼角閃爍着淚花,讓空一時間亂了手腳。
他知道熒在擔心什麽,無非是和深淵教團有關。
那天他吞下深淵能量之後,淵上也暈死了過去,不過到底保下了一條命,被草神帶走審問了。
至于他最後放出的那一句狠話也無需搭理。
作為曾經的深淵王子,空很清楚深淵教團到底有多少人。
他們中的大部分早就死在了提瓦特的那場戰争中,只剩下了最後一點人茍延殘喘。
淵上當初能夠活下來完全是因為他在深淵教團裏不過是個足夠邊緣的小角色,只是沒想到他平時插科打诨不幹正事,居然對坎瑞亞這麽忠誠,一手拉起了殘存的人試圖在別的世界尋找卷土重來的機會。
只是他沒有前輩的魄力,他認為坎瑞亞人滅亡的原因是沒有屬于自己的神明的庇護,所以他想要創造一個獨屬于坎瑞亞的神明。
如果這個神明足夠強大的話或許還可以靠祂去對抗天理,完成坎瑞亞綿延數千年的複仇計劃。
這也是他盯上自己和熒的原因,旅行者就是他制造出的那個“神明”。
他不知從哪裏得到了信仰和軀體,最後的一步就是獲得獨屬于魔神的權能。
但人造的魔神不會像天生的魔神一樣出生後就獲得自己的權能,他只能瞄準現有的已知的神明。
年輕的、無能的草神就是他看上的目标。
他計劃讓旅行者和草神獨處一室,殺了草神之後旅行者的身軀自然會融合她的權能,成為新的世界樹之主。
只是沒想到,旅行者會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開始就被熒幹掉了。
想到這兒,空不免感到自豪。
他小心翼翼地擦去妹妹的眼淚,解釋道:“不用擔心。在我做出決定和深淵教團共處的這麽多年,我早就知道了該如何和那些污穢力量共生,它們奈何不了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的話,熒睜開了霧蒙蒙的眼,惡狠狠地瞪着他:“不管怎麽說,下次我絕對不允許你這麽做了——”
“好好好。”空無奈地附和。
熒又想哭了。
她把腦袋埋在了空的胸前,壓抑着自己的哭腔:“陪着我吧,哥哥……永遠也不要抛下我……不要背着我再做那種危險的事……”
“我發誓。”
他一定會做到的,為了這漫長的重逢,為了他無盡時空裏唯一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