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雍州行走

第二日,雍州,燕南府。

禦風雲舟隸屬兵部,主要是用于軍事用途。丹青生等人達成的這艘,是兵部運送物資所用。所以丹青生等人并未直接抵達燕南府,而是從附近一座軍營下了雲舟,換乘馬匹。

燕南府是邊鎮,城牆蓋的很高。在丹青生所見過的城池當中,僅次于京師涼安。

丹青生等人居住的地方早已安排好,是城北的一間客棧。

這客棧距離府衙很近,店主有一定背景。就算有人想耍狠的,也不好再這種地方明動刀槍。除了安全問題有所保障外,環境也非常不錯。丹青生等人住內院更是清靜幽雅,在門口的喧鬧都很難傳到裏面。

一行人安頓好後,蕭逸囑咐丹青生別亂走動,便與壯漢急匆匆出了門。

丹青生沒在意,在房間攤開紙準備寫幾幅字,但小雨可是把不高興全都挂在了臉上。一邊幫丹青生磨墨,一邊不爽的小聲嘟囔。

“什麽嘛,不讓別人出去,自己卻猴急的往外跑,十有八九是逛那種地方了……”

丹青生不禁笑了:“別抱怨了,蕭兄應該是去見接頭人了。”

“接頭人?”小雨不解。

丹青生解釋道:“按照文淵閣的計劃,我們來雍州是做‘明棋’,盡可能吸引賈家人的目光,配合‘暗棋’作掩護。目前沒有太具體的任務,不能亂行動影響了人家的安排。蕭逸出去,應該是和某個人接頭,也許就是那個暗棋。”

“公子,我不問了。”小雨頭疼似的敲了敲腦門,郁悶道:“這麽複雜的事情,聽上幾句就頭暈。”

丹青生啞然失笑,解下腰間的酒葫蘆晃了晃:“幫我打點酒,最好是有本地特色的酒水。”

“放心吧。”小雨接過葫蘆,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瞅着小雨離開的背影,丹青生又是會意一笑。

小雨天性好動,可沒丹青生這般沉穩。剛才那些抱怨,其實就是拐外抹角的想出去逛逛。丹青生令其打酒,就是給她一個由頭。這燕南府不亞于龍潭虎穴,若是想放松,也只有剛到的這兩天了……

丹青生寫了兩篇字,雖然文運悅動,但體內的真氣似乎都沒什麽動靜。

至少要聚靈六重天以上,才可充分發揮二品文道的力量。可是現在僅僅是聚靈三重天,照目前這種進度,不知何時才能突破。

丹青生放下筆,伸了個懶腰,感覺口有些幹,推開房門招呼夥計。

小雨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酒瘾卻已經上來。這客棧食宿俱全,丹青生想招呼夥計打些酒。不論優劣,先解了饞再說。

可沒想到,夥計來後一聽說丹青生要酒,上來便一口回絕。

“這位客官,實在抱歉,本店沒有酒水。”

丹青生有些好笑:“這麽大一間客棧,怎麽會沒有酒水?小二,你莫不是故意消遣在下?”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店夥計嘆了口氣:“不僅僅是小店,這府城裏的客棧飯莊,都難有酒水提供。”

“為何?”丹青生很是驚訝。

“還能為什麽,糧食呗。”夥計言語間帶着怨氣:“餓都要餓死了,哪還有多餘的糧食釀酒。要不是我們老板有門路,現在客棧也一準關門。”

丹青生眉頭動了動,疑惑道:“難不成此地有災情?可我見大街上連乞丐都沒有,更不曾見受災流民。”

“在這城裏你當然是看不到了……”夥計順嘴禿嚕了一句,随後就止住了口。

丹青生故作随意道:“在下四處游歷,不日便會離開。只是這好奇心頗重,還望小哥解惑。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斷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說着,丹青生又掏出二錢銀子,塞到了店夥計的懷裏。

店夥計摸了摸胸口的銀子,遲疑了一下,小聲道:“其實這事也不是秘密,這城裏人人都知道……”

……

雍州近年來毫無戰事,又風調雨順。燕南雖然是邊鎮,但也是平平安安,老百姓的日子比前十幾年好過不少,幾乎家家都有存糧。待臨近入秋,農戶們便将存糧都賣了,想着反正過不了倆月就會秋收。

可萬萬沒想到,在秋收前夕,雍州突然爆發蝗災。燕南府農田更是損失慘重,幾乎盡數被毀。官府無力救濟,米行趁機提價,衆多農戶陷入饑荒。

之所以在城內看不到災民,是因為官府将流民全部阻攔在府城之南,禁止北上。而丹青生恰恰是從北側入城,故此未曾見到。

……

丹青生聽完之後,不禁問道:“燕南府是邊陲重鎮,官府怎會拿不出糧食?米行在災年提價,更是大逆之舉,有違朝廷律法,就沒人管嗎?”

“客官,您這問題可真夠多的。”夥計撓了撓頭:“官面上的事,咱這小民可是不清楚,不過米行的事情到可以跟您磨叨兩句。”

夥計又四下打量了下,聲音壓得更低了:“城裏名義上分幾大米行,可他們背後全是賈家,誰敢管啊。最近幾家米行又都說庫存告急,就算高價也買不到米。對了,您知道賈家麽?那可是……”

突然樓梯聲響,夥計慌忙住口,轉身離開。

上來的人是蕭逸,顯得急匆匆的。見到丹青生站在門口,點頭打了個招呼,就要轉身回屋。

“蕭兄留步。”丹青生心頭一動,忙把蕭逸喚住,問道:“蕭兄此番出去,可曾探得饑荒之事?”

蕭逸點了點頭:“有所耳聞。”

丹青生又道:“那賈家米行哄擡物價的事呢?”

蕭逸臉色微變,将丹青生拉入房間。轉身關好房門,有些不悅道:“你打聽這事做什麽?”

“在下為雍州行走,打聽這些事很正常吧。”丹青生很自然的回道:“況且我們來燕南府的目的,蕭兄應該十分清楚。賈家為一己私利哄擡物價,視百姓疾苦為無物。這現成的罪名,何不就此入手……”

“來之前我就說了,到後凡事聽我調度。”丹青生話還沒說完,便被蕭逸不耐煩的打斷了。

“你是丹奇雲之子,又在院試中詩罵賈家先人。只要你人在燕南,就已經足夠吸引賈家的目光。如果繼續進一步刺激他們,就算不引來殺身之禍,也必會有所行動。一旦出了什麽纰漏,影響三位閣老的布局,這個責任你負的起麽?”

丹青生瞅了蕭逸兩眼,問道:“那以蕭兄的意思,在下只需待在客棧即可,什麽都不用做?”

“目前是這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蕭逸似乎也感覺語氣有些沖,緩和了下口氣,安撫道:“我知你急于為父洗冤報仇,但凡事急不得。暫且休息幾天,實在憋的慌外出逛逛也可。但切記凡事不可惹是生非,一切有我。”

丹青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在下便只做該做的事。”

“你了解便好。”蕭逸沒注意丹青生話裏的隐含的深意,從行囊拿了些東西,又轉身離開。

待蕭逸離開之後,丹青生的表情沉靜下來。

蕭逸有什麽計劃并不清楚,但也可看出他并不想和賈家直接對上。也就是說,災情和米行的事情,蕭逸多半不會過問。可是自己呢,真要按照他說的做?

“公子,公子……”

正在這時,小雨從外邊轉了回來,一臉的忐忑:“這城不知道怎麽回事,跑了十幾條街,一個賣酒的都找不到。怕公子着急,就先回來和您說聲。我這就再出去找……”

“不用找了,我們一起出去轉轉。”丹青生反身關上房門:“我可是雍州行走。到了雍州,不走走怎麽行。”

到這裏來就是找事的。現在不用找,便有事趕到眼前,豈有逃避之理?至于蕭逸的态度,丹青生壓根就沒在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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