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突然出現之人
南景珩思量着卻又是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他要給身後追逐之人希望。
然而就在南景珩做完這一切沒多久,不遠處的樹林之中便是突兀的出現了幾個黑衣人,更遠的地方似乎還有幾個向着這邊趕來的身影。“糟了,他們在逃跑,我們被發現了,快追。”
“這些人還真是跟兔子一樣,這麽一點的動靜就跑了,真他娘的麻煩。”
“好了,別廢話了,你們兩個去找摔下去的馬車,剩下的人跟着我去抓那個男人,記住,主子說了要活的。”
“得令。”衆人齊聲應一句,說話間,這些黑衣人的行進速度卻也是極快的。
“想抓她,便踏着本王的屍體過去。”南景珩在心中低喝一句,眼中更是閃過狠厲之色。
而正在馬車之中的顧研華對于這一切卻是無所知,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狹窄的空間中,顧研華身體各處不斷磕碰在馬車上,難以忍受的痛楚陣陣襲來。
顧研華趁機将身體蜷成一團,緊緊抵在馬車的角落之中,她雙手在空中揮舞着,試圖抓住什麽。
“咣”馬車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顧研華只覺耳畔一陣轟鳴,眼前的畫面都是有些模糊了起來。但馬車總算是停止了翻滾,顧研華緊緊咬住唇,但仍是忍不住痛呼出聲。
渾身都在痛,五髒六腑都在痛。
顧研華倒吸着氣,輕輕的活動着四肢,四肢的骨頭似乎沒有斷。
而她左手的尾指、無名指卻是無力的耷拉着,顧研華勉強擡起右手,輕戳一下左手的尾指,顧研華的眼淚唰的一下便冒了出來。
“好疼——”
“到底是什麽情況,媽的!”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顧研華此時是滿心的不解,可先前南景珩臨危之際的低喝聲顧研華卻是聽得分明。
顧研華顧不上再繼續自怨自艾下去,她明白現在是南景珩拼命為她争取的逃命的機會,她怎麽敢浪費。二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所以顧研華還不至于誤會了南景珩的好心。
顧研華掙紮着從已經有些變形的櫃子中取出先前南景珩存放的一些物件,她把包裹塞在懷中,然後努力調整着姿勢從馬車的紙窗處向外爬去。
幾個動作做下來,盡管她盡量将動作放輕了,顧研華還是疼出了一腦門兒的汗。先前手臂上的劃傷還未曾好利索,此時更是傷上加傷。
“我已經多活了十七了,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一死就是了,有什麽好怕的?”顧研華在心裏不停地念叨着,只是握着小匕首的手愈發的用力。
索性此處坡緩,索性顧研華的馬車扛住了這等颠簸,種種索性之下,她終于是得以艱難的從馬車中鑽了出來。
顧研華半伏在草地上,身下一片濕冷,厚厚的軟軟的青草充斥着目所能及的世界。她借着馬車邊緣的助力終于是站起身,一落腳左腳腳踝卻是一陣刺痛。
匆忙逃竄之際,她回望一眼滾落下來的緩坡處。那裏是否有打打殺殺的身影她看不清楚,只是她總覺得能聽到上方時不時傳來好多慘叫聲、兵刃相接的聲音,她搖搖頭,那些聲音卻又是消失不見。
“啊——”一聲被距離削弱了許多的慘叫落在顧研華耳裏,她眼淚“唰”地一下便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流下消融在茫茫雪地之中。
顧研華咬緊下唇,攥着匕首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都顯得有些蒼白,“逃,南景珩說逃,他說他會來的……”
顧研華喃喃念叨着,拖着傷痛的左腳向着正南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去。
可是茫茫草地之中又能逃到何處,南方不遠處倒是有一片樹林。可那樹林雖說看起來規模不小,可卻是稀稀疏疏,即便躲進去,用不了多久應該輕易就會被發現蹤跡了。再遠的方向稀稀疏疏的似有幾座民居,可終究遠水難解近渴。
“快,再快點。”她咬緊牙關。
“怎麽辦,怎麽辦,好疼好煩啊,真的不想跑了。”
“跑到那片枯樹林裏,活下去!”
“我真的不想動了,多得的命總是要還回去的……”
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在顧研華腦海中交織着糾纏着,一點一點消磨着她心中的生志。
顧研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耳邊再也聽不到厮殺聲,只有時不時呼嘯而過的帶些涼意的清風。
手指接觸到粗糙的樹皮的瞬間,顧研華整個人便是順着樹幹跌坐在地。她靠着樹幹,微阖着眼睛,籠在袖中的右手卻依舊緊握着小匕首。
顧研華借着這短暫的休息機會盡快補充體力,她知道不能休息太久,她現在之所以能夠不斷跑下去,憑借的全是心中的一口氣。
若是歇下去,她可能會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清風漸漸停歇,四周越發的安靜起來,絕對的安靜之下,顧研華心中卻是有些毛骨悚然。
她深吸口氣,胸腔之間卻是隐隐作痛,她放松着四肢,抓緊時間恢複着體力。
直到耳邊一陣窸窣聲刺激着顧研華麻木了的神經,些許溫熱落在臉頰上,顧研華猛地睜開眼睛,将手中匕首刺了出去。
“你這丫頭,下手還真狠。”眼前的男子指着被劃破口子的衣袖,幾絲驚愕更夾雜着笑意說道。
顧研華心中大駭,在這安靜之地,眼前的陌生男子是如何不露半點聲響的靠近她的。她先前雖是閉着眼睛,可是聽力卻是調動到了極致,保持着最高的專注。
“我以為你暈過去了,只是想喚醒你罷了”,男子退後幾步,失笑道,“也罷也罷,我不動你便是,你自己能起來嗎?”
顧研華沒有開口,仍是一臉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倒不是她多疑,只是這個男子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了點。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這次他倒沒有再靠近顧研華,隔着一段距離将物件扔了過去。“這牌子可是睿親王留給我們主子的信物,你總識的的吧。”
“再說,這荒山野嶺,我若真想對你做些什麽,你反抗的了嗎?”男子笑着說着,不屑的眼神打量着顧研華的小身板,“你盡管放心就是了,我對小姑娘可沒什麽興趣。”
男子幾句話成功讓顧研華臉色黑如鍋底一般,顧研華陰沉着臉色撿起地上的令牌,心裏卻不得不承認男子所言甚是有理。
若他真想做些什麽,莫說她受傷了,便是最好的狀态也做不出什麽有力的反抗,只是後半句的“小姑娘”……
顧研華心中恨恨的罵着“登徒子,說話這麽不正經”,她撿過地上的令牌,細細看着,形狀、紋理、質地、手感,确實是皇家的令牌。這麽久的宮中生活,顧研華早已不是當初初進南國那個一無所知的北齊小姑娘了。
而且男子拿着的這塊令牌,顧研華仔細看着,她也确實是曾經在南景珩的身上看到過。
想通此處,顧研華也不再扭捏,一抱拳躬身道:“恕小女子腿傷無法行禮,多謝大俠救命之恩,他日大俠若是有所需,小女子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男子聽着顧研華的話,眼中劃過一絲贊賞,不愧是與老門主定下的人有關的女人,果然非尋常女子所比。顯然這男子便是顧烨等人回去後請到的救兵了,他先前恰好離得這邊最近,在收到顧烨發出的求救信號之後,便是立刻趕了過去。
顧烨也是明白人,他深知南景珩此時的情況一定不妙,所以也沒有逗留這個男子保護他們。他在做了起碼的身份驗證之後,便是将這塊令牌交給了那男子,然後為他指明方向,勒令他盡快趕過去救人。
所以這個男子只知道南景珩,卻是不知道南景珩的真實身份,更是不知他要救的女人是當今的太後娘娘。所以他在聽了顧烨大概說的過程之後,便是自主當事的将顧研華安上了南景珩的女人的身份。
這般說好也是好,這男子在門中身份也是不低,所以自然也知曉南景珩與老門主之間的關系。此番種種,他自是對着顧研華客氣有加,萬不敢有所造次。
冷靜、理智、聰明。男子在心中默默的為顧研華安上了這麽幾個贊譽之詞。
沒有哭哭啼啼,沒有追問他為何會出現,沒有多餘之舉。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解決了今日的麻煩”,男子也沒有啰嗦,“失禮了。”說着他邁步上前,在顧研華的低呼聲中将她一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