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誰才是黃雀
五皇子聽罷也只是點點頭,這種情況的話貌似也就這樣一種解釋了。“若他一人的話,不足為懼。跟緊他們的行蹤,之後便按計劃行事。”
說罷,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劃,語氣之中說不出的陰冷。那五皇子的屬下卻是一臉的自然,顯然是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殿下,奴才有一事不值當講不當講。”他猶豫着,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講。”五皇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明明平常至極的眼神,看在他眼裏卻是令的他打了一個寒噤,可是話已至此,他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那屬下終于是斟酌着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殿下,奴才們就只需要跟在成王爺等人的身後嗎?先前,先前為了劫持那南國的太後娘娘可是折了好些兄弟……”
“你這是質疑本皇子的決定?怎麽,那你來安排此次的任務?”五皇子淡淡的開口,眼神之中的殺意卻是畢露無疑。
“奴,奴才不敢,殿下饒命。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屬下看到五皇子這種眼神的一瞬間,已是雙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借着額頭便是狠狠的磕向了青石磚上。
“本皇子看你最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五皇子卻是不陰不陽的冒出了這麽一句。
地磚上已是漸漸顯露出血跡,五皇子卻只是看着屬下的自殘行為,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五皇子不開口,屬下怎麽敢停,他咬着牙一下又一下的用力的以頭搶地,不敢有半絲的停歇。
這人也算是跟在五皇子身邊的老人了,這也意味着他算是在五皇子身邊活的時間最長的人了。往日裏他的言談舉止最是謹慎小心,只是今日提及到了他死去的那些兄弟,他竟是一時沖動說出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在陳國,坊間只道是五皇子最是彬彬有禮、謙遜愛民,可是只有像他這種跟在五皇子身邊替他做事的人才知道,事實覺非那般。五皇子性情殘暴,剛愎自用,只能說他在坊間将自己的形象維持的無比之好罷了。
屬下心中這般想着,甚至在他幾個兄弟之中都是對此達成了共識。可是給他八百個膽子,他也是萬萬不敢在五皇子面前說起這些。
屬下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磕了多少下,他只是覺得頭腦暈暈沉沉的,似乎有一種生命力在流逝的錯覺。他有些恍惚的聽到五皇子開口,似乎說了讓他将功補過之類的話,他聽不真切,可是本能卻是驅使着他開口謝恩。
他顧不上找醫館,自己簡單的敷了藥包紮一下,便是打起精神快馬離去,他負責回來彙報情況,兄弟們可還一邊跟着南景珩他們一邊待命。
南景珩終于是尋到了先前陳晟告訴他的庭院位置,他将馬車拉出來,卻是換上了自己的坐騎,然後仔仔細細的檢查着馬車的前前後後。
若非這附近實在是人煙罕至,再者有的幾戶盡是尋常百姓家,如何置辦得起馬車。若非這樣,南景珩還真的不願意用陳晟提供的馬車。
南景珩胯下的名馬,通體烏黑,可是當年附屬國進宮進獻于太皇太後娘娘的寶物,此時竟是被他用作了趕車的馬匹,而他本人更是當上了馬夫。
顧研華看着這一點,心中未感訝異,她可是甚至這些個古代人的尿性,尤其是在自始至終以禮治國并且自诩禮道精湛的南國,諸如等階禮儀可是嚴謹的很。堂堂的王爺如何做的了馬車夫……
“你這堂堂的睿親王竟是要做馬車夫了,若是讓京都的人知道……”
“只做你一人的車夫。”南景珩卻是面不改色,手上收拾的動作也停了,他擡起頭看着顧研華一板一眼的說道。
“你……”顧研華卻是沒了話,只餘耳垂處的紅暈昭示着主人的內心。
南景珩卻是沒理顧研華的窘迫,他低下頭,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收拾好,只是低頭的瞬間,嘴角攀上的笑意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此時的顧研華早已低着頭,一雙手更是不知何處安放,所以她也并未發現,南景珩的,害羞……
在南景珩終于是揚起馬鞭,在馬兒的嘶叫聲中,車輪也是緩緩啓動。顧研華發自內心的松了一口氣,此時的她看着馬車內壁,心中卻是難免的升起了先前馬車中肮髒的回憶。
她現在只想泡在浴桶之中,泡個三天三夜,将那人留下的印記統統洗個幹淨。她想着想着,忍不住一個瑟縮。她索性起身,湊向了南景珩所在的方向。
她将簾子掀開一條縫,用手拽着簾子,卻是将頭探了出去。顧研華看到了南景珩的背影,明明因為趕路而風塵仆仆的樣子,而此時在她眼中卻是宛如神明。
“謝謝你,南景珩,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是不是就算整個南國都放棄我了,你還是會來救我的,對嗎……顧研華在心中自問着。
直到很久以後,他二人也早已今非昔比,再談起今天的事,顧研華也問出了此時心中的問題。
傻,南國算什麽,就算整個世界放棄你了,我會一直守着你,保護你。
護你萬世周全。
顧研華探出頭來沒能偷看多久,南景珩頭也沒回,便是大聲喊道:“太後娘娘這般看着臣弟,臣弟惶恐啊。”說着,他自己便是輕笑開來。
顧研華翻了個白眼,索性不想理他。
“好了,說認真的,就算是快夏天了,這外面風大,你趕緊回去坐着,是不是身上哪裏不舒服?”
顧研華頭上閃過黑線,她又不是小孩子……
“沒事,我想這樣坐着。”南景珩将馬車駕的極快,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清楚,別任性了,快點回去好好坐着。”
顧研華索性心一橫,也是扯着嗓子跟着喊道:“我說我沒事,我想這樣坐着。”這樣坐着能看到你,很安心……她在心中接上了後半句。
南景珩低聲嘟囔了幾句,顧研華沒聽清楚。過了一會,南景珩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一般,他堅定的說道:“這次你受的委屈本王會讓他們千倍百倍的償還,這些人本王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一次南景珩的聲音說不上大,只不過他微微別過臉,所以一字一句皆是極為清晰的傳到了顧研華的耳中。
“嗯,我知道。”
“哦對了,還有這個,你收好了,關鍵時刻會有用的。”南景珩一邊說着,一邊将馬繩放到了一只手中,然後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物什。
顧研華也沒有說拒絕的話,她知道這種情況下南景珩還要送給她的,一定是極為重要之物。她接過,打量着,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銀色匕首。
二人之間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極為的溫馨柔和,顧研華想着,若是這一路沒有盡頭,那該有多好。
之後他二人未曾再開口,都是默默地享受着珍惜着現在、此刻的每分每秒。
再之後馬車駛進了一段泥濘區,顧研華終于是聽話的回了馬車裏面,放下了簾子。一路跌跌撞撞的,道路甚是難行。顧研華緊緊的拽着馬車內壁的扶手,而駕着馬的南景珩也是費盡全力的去控制着馬車的平穩。
突然,馬兒一聲長嘶,顧研華心中一驚,已是将南景珩給予她的小巧的銀匕首握在了手中。而馬車外坐着的南景珩則是雙眼危險的眯起,看着前方的某處。
他已經察覺到了斜前方那裏幾處若有若無的危險的氣息,他緊緊勒住馬,只消片刻,便是扭着馬頭調轉了方向,向着另一個方向奮力逃去。
卻只聽一聲更尖銳的嘶鳴聲響起,馬蹄處,朵朵紅梅已是綻放在黃沙之上,甚是妖豔。
馬兒似再也受不住力,斜斜向一旁歪去,好巧不巧的此處正在一片緩坡上方,南景珩更是當機立斷,揮刀将綁在馬兒身上的缰繩斬斷。
接着他靈巧一越,便是向一旁跳去,而馬車卻是在慣性之下向着另一邊的緩坡栽下去。
馬車之中的顧研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便是不受控制的向着一旁仰去。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南景珩……”她呼喊着南景珩的名字,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卻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
站在不遠處的南景珩不僅冷眼旁觀,他甚至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推向了馬車,本就立的不穩的馬車在這力道之下更是向着那片緩坡載下去。
馬車向下翻去的瞬間,南景珩卻是對着馬車的紙窗處喝道,“保護好頭部,快逃,我稍後會追上你。”
接着南景珩也不再理會跌落的馬車,他棄了傷馬,運起輕功便是向着來時路的方向逃去。他将內力集中于耳處,竭盡全力的聽着後方的動靜,他必須要想辦法将人都引過來,不能讓他們的主力去緩坡下面抓顧研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