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典禮前夕

第059章 典禮前夕

“昨晚沒休息好嗎?怎麽沒精神?”

是君炀,平淡的語氣,沒有多餘的感情。那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前,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衣襟繡紋上的根根絲線,她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面對他了。

“炀哥哥,我沒事。”闫琪爾咬着嘴唇,竭力想要自己保持平靜。

“若是累了,不必勉強。”少年盯着她看了半響,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打從兩年前在凡世出游回來,她就是這個樣子:每每面對他時,總是低着頭,再不像從前一樣洋溢着笑臉,脆生生喊他:炀哥哥。

君炀想不透哪裏出了問題,這樣的她讓他隐隐的不安,而他從來就不是主動開口相問的個性。

于是,一個不主動相問,一個鐵了心不說,就這麽僵着,等到以後再不能相見,方覺浪費了時光,徒增了感傷。

“我真的沒事,我們繼續吧。”闫琪爾淡淡的應了一句,身子不動聲色的向旁邊挪了挪。

君炀不由得苦笑,他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丫頭,居然招人厭了!

“二位殿下,典禮當天所需穿戴的禮服配飾可送到了?”

“是,已經送到了。”陳夕顏瞥見那兩只氣氛不對,只得先行禮貌作答。

司禮神君點點頭,對自己手下辦事的效率很是滿意,

那幫平日好吃懶做的家夥,遇事倒還真不含糊。

“二位殿下試穿否?可合身?”

“很合适。”陳夕顏繼續回答,不時瞟向那兩個沉默的家夥,腹诽着這兩人的不仗義,讓她自己圓場,好生尴尬。

闫琪爾深吸一口氣,擡頭見好姐妹無比幽怨的表情,偷笑出聲,忙走上前接下話頭:“衣服很合身,有勞神君費心了,只是那禮服很是繁重,走起路來甚是不便。”

哪裏只是不便,又熱又重,簡直快一命嗚呼了。

不過這話只能在心裏發發牢騷。

“成年禮一生一次,是為王族對待子女一種慣例,隆重些是必然的,二位殿下且盡力克服吧。”司禮神君微笑,向後方侍候的人招了招手:“拿些碗碟來。”

兩個女孩一聽,頓時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面面相觑之後,便被分別在頭頂放了盛了水的瓷碗,而肩膀、手肘和小臂處也擱上了小碟子。

帶着這些個物什,就必須保持手臂端放胸前,且前行腳步平穩,還要姿勢優雅,可謂難于上青天。闫琪爾梗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開口:“神君,這是做什麽?”

“成年禮當天需一直走過漢白玉長階,到君上面前受禮。那一路可謂萬衆矚目,二位殿下的儀态當屬重中之重。這樣頂着碗碟,可以有效地在短時間內讓二位殿下身姿挺拔,走出最美的儀态。”

“那若是頂不住掉了怎麽辦?”闫姑娘欲哭無淚,挂了滿身的定時炸彈,讓她連說話都要注意聲音的分貝,

長大好累啊,要是可以永遠當小孩子就好了,那樣也就不會看清自己的心意了,然後一輩子裝傻,多好。

“殿下不必有心理負擔,這些碗碟天宮中還是不缺的。”司禮神君淺笑作答,心中暗暗補上了句,

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你們自家的東西,該頭疼的恐怕是司設神君那老家夥。

雖說吃了這麽一顆定心丸,但依舊是不敢松懈的,兩個女孩沿着神君吩咐人在地上鋪設的直線,一步一步走得極是小心。

可即便這樣,還是時不時有水灑出來,接着腳步便亂了套,然後就是碎裂一地的聲音。

闫姑娘縮着脖子,望着碎瓷片,看了看比她略好一些的陳夕顏,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借着更換碗碟的功夫,她不自覺得偏頭看向君炀,只見少年在神君的指導下,一遍遍的練習着成年禮上該有的步驟。

跪,拜,興,再拜,興,三拜,帝君授冠,王子謝禮,禮成。

君炀随着司禮神君的呼聲,每一個動作做得一絲不茍,側臉白皙,棱角分明,那般完美無缺的人,不管多久,都無法忘卻的情。

她知道這樣遲早會惹禍的,可就是沒有辦法,到底該怎樣才好呢?

為什麽要愛上他?無數次這樣埋怨自己,卻又無比委屈,過去的一幕幕就好像穿腸毒藥,一遍遍的刺痛她的神經:

初見時驚豔了目光,從此便紮根心底;

绾發時溫柔的動作,之後便無法忘卻;

除夕時守歲的埙樂,至今還盤桓夢中。

還有他将本屬于自己的法器相贈,而後還耐心的教授吹奏技法;還有她最難過的時候,他好像救世主一般出現将她帶走;還有,那麽多的回憶,那麽多的溫暖,所以,這樣好的人,怎麽能不動心呢?

“公主殿下?”

“啊?繼續吧。”闫姑娘被吓了一跳,立馬回過神,生怕自己過于依戀的目光被人發現。

那一天,他們一直在青石方場上重複着各種禮儀動作,直到落日西沉,方得休憩。

恭恭敬敬的送走司禮神君,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闫琪爾伸了個懶腰,一臉哀怨的看向陳夕顏:“累死了,好像打從記事起就沒這樣辛苦過。”

“嗯,為了成年禮上我們可以美美的,所以還是忍耐些吧。對了,到我房間吧,準備了點心花茶,都是你喜歡的。”陳夕顏挽住苦着一張臉的闫姑娘,掏出錦帕給她擦拭汗水,溫柔周到的模樣。

“哇,這麽好啊,是夕顏的好手藝嗎?那我可要嘗嘗看。”闫琪爾眉眼彎彎,笑得滿足。

君炀看着她們,不動聲色轉身欲走,陳夕顏回眸,誠意的邀請道:“君炀王兄要一起嗎?”

闫琪爾聞言,神經又是一陣緊繃,微微偏過了頭,以掩飾自己的情緒波動。

“不了,你們好好休息吧。”少年禮貌的回絕後便離開了,闫姑娘慢慢放松下來,心中又是一片悲涼,

難道他們就要一輩子這樣相處嗎?罷了,至少在自己還心存妄念時,不可以拖累于他,這般謹小慎微的珍惜,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清音閣中,暖帳熏香,這裏的主人總是将房間布置得溫馨可人,每每都讓闫姑娘流連忘返,坐在軟榻上,品嘗着清甜的花茶,好好地放松舒展一下勞累一天的筋骨,很是惬意。

陳夕顏吩咐人可以将點心端上,而後進入寝殿的人差點沒讓闫姑娘一口茶全噴出去。

她看着本應在梅英軒中的司徒護出現在這清音閣的寝殿中,驀時抖了三抖,

這倆人,也實在太大膽了吧。

“司徒。你怎麽在這?”闫琪爾佯裝淡定。

“來做點心啊。”司徒護微笑,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家小姐抑制不住,一直在抽搐的嘴角。

闫姑娘無語,腹诽着家夥越發膽大,随意出入公主殿下的閨房,也不怕惹人閑話,

到時候出了事,可別說我認識你們兩個。

陳夕顏掩嘴輕笑,似乎早就預料到女孩的反應,盈盈開口道:“成年禮後,我便打算請求舅父賜婚了?”

這下,闫琪爾徹底淡定不了了,差點被茶水嗆死:“啊?”

“小姐,不支持嗎?”司徒護笑得溫柔,目光掃過一旁露出小女兒嬌俏神态的陳夕顏,笑意加深。

闫琪爾順了順氣,搖搖頭道:“怎麽會不支持呢?”繼而面上又是一抹憂色:“只是我擔心,舅父那邊會不會有阻礙啊?畢竟司徒,你名義上只是我帶上天宮的侍衛。”接着她想了想又道:“我可沒有看扁我家司徒的意思,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

司徒護看着闫姑娘信誓旦旦的模樣,微微颔首笑開:“我知道。”

陳夕顏挽了裙裾站起身,走到司徒護身邊,兩人站在一處,一個溫婉有禮,一個俊朗溫柔,倒真是般配無雙。她擡頭,與身旁男子的目光交彙,溫軟開口,帶着堅定,

“爾爾,我是做好了打算的,從一開始我想要跟司徒大哥在一起,就沒想過放棄,畢竟,好不容易。如果舅父不同意,那我便和司徒大哥離開天宮,你看,像你我母親那樣與所愛之人生存在凡世,不也挺好的嗎?”

司徒護默默地聽她說完,眼睛越發明亮起來,輕輕攬住少女的肩:“我,此生定不負你!”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倆夠了,注意點影響,我還未成年啊未成年。”闫琪爾身子後仰,捂眼睛,明明是笑着的,卻偏偏做出十分嫌棄的語氣。

“你未成年?”陳夕顏有些窘迫,故作猙獰模樣逼近女孩,一把按住她不停的撓她的癢癢,口中還一邊念念有詞:“未成年,未成年,我叫你未成年,過些日子要參加成年禮的是誰啊,啊?是誰啊?”

闫琪爾生平最怕被撓癢,無論是否年歲增長,這都是她一項最大的弱點,此刻被陳夕顏制住,分毫動彈不得,在軟榻上蜷成一團,手腳亂舞,口中不住讨饒:“夕顏,哈哈哈哈……好癢啊,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哈哈哈……”

司徒護看她們打鬧着,歡聲笑語幾乎要把房頂掀翻,也不上前阻止,在原地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這個時候的他尚還未有預知的能力:這般要好的她們會因他而針鋒相對,死生不複相見!

PS:話說我也不想長大,作為一個上班狗,還要碼字,真的很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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