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如若穿着裏衣攤坐在椅子裏閉目養神,大開的窗戶從外照射進陽光,有一束恰巧打在如若眼皮上,緊閉的睫毛顫了顫,微微側頭錯開,光束打在她臉側。
耳邊傳來衣服布料摩擦地細微響聲,還有窗外蟲鳥鳴。
如若睜眼,透過面前銅鏡看去,只見她身後同她一樣披頭散發的萬俟孤,正垂眼仔細幫她挽發。
看到此幕,如若嘴角含笑,不由打趣:“小爺今日有件重要事情,你且幫我挽個利落發髻,莫要影響爺的大事。”
那晚她已然突破五層神力,今日好不容易力争下床,豈能不去軍營跟雷昌聲比試一場?
好讓那個看不起女人的魔将軍看看,什麽叫做巾帼不讓須眉。
萬俟孤手上動作輕柔,修長薄勁的手指靈活地穿插在烏發中,把所有青絲攏在一起,運用手腕巧勁,在她腦後盤出一個規規整整的發髻。
如若有眼色的遞過放在桌角上銀色發帶,萬俟孤伸手接過,指尖有意無意撓了下如若掌心,蜻蜓點水般又躲開。
暧昧得渾然天成。
如若:“……”
啧。
這個老色龍故意的。
随後又應了那句,女兒的臉只為情郎紅…
她眼神不由盯着鏡子裏的那雙手,那樣有力,靈活,炙熱。
讓她無能為力,又無可自拔…
咳。
心中默念幾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走神間,萬俟孤已經幫她紮好發髻,如若左右擺頭仔細看去,真是…顯得她如此英俊潇灑!
好看。
“來,我也幫你束發。”如若起身他萬俟孤按在椅子裏,手搭在他厚實的肩膀上,透過鏡子打量他挽什麽發好看。
挽發的時間還沒有她琢磨的時間長,如若三下五除二就替他挽好頭發。只不過拿一方巾帕,替他紮在腦後,配上萬俟孤這身打扮,慵懶随意。
“果然長張絕世面容,梳什麽發型都好看。”如若感嘆。
今日他也不出去,自己的行宮怎麽打扮都無妨吧?
如若想是這麽想,可是又怕丢了魔尊大人的臉面,就在她想要不要松了方巾重新挽發的時候,剛剛擡起來的手被人大力一拽,再回神已經倒入熾熱懷抱。
四目而視。
啧,光天化日之下…
如若忙擡手擋在他薄唇前,“別鬧,今日我真的有事。”
忙着打架。
萬俟孤濕熱的鼻息打在如若掌心,弄得她全身酥麻。
他探頭向前,薄唇輕輕挨住如若掌心,聲音溫柔沙啞,“這樣就很好。”
如若:“……”
啧!這樣的絕色她哪裏頂着住?
一開口就是老色龍了。
……
一盞茶的功夫。
如若紅着臉從行宮出來,邊向外走邊整理衣擺,擡手揉了揉頭頸後發疼的位置,不用看,定是讓他咬紅了。
得虧她還有點定力,只是讓他親了親,沒有走到最後一步,要不然…哼哼,在下床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行宮外陽光大好,暖風吹動衣擺,如若腳步一頓,腦中閃過他剛剛對她耳鬓厮磨的那句話。
“結發夫妻帶,一绾青絲深。”
啧……
行宮內。
如若走後,行轅悄無聲息出現在萬俟孤身後。
“魔尊。”
“說。”
“青佛去了東荒。”
“還有誰。”萬俟孤起身,身上已然穿好衣物,玄色黑袍內斂沉重,襯出上面金線龍紋,身後松松系着一方同色發呆,兩鬓垂下兩縷烏絲,眉宇間傲氣微斂,一改往日威嚴逼人。
“天君。”
萬俟孤面色驟變,随即沉聲,“看好她,本尊速回。”
語罷,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屬下遵命。”
行轅朝萬俟孤消失的地方規矩行禮,緊接着也隐退身形。
軍營。
如若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歌調來到軍營,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蹦跶地腳步一頓,環顧四下。
按照往常來算,這個時辰正是練兵的時候,為何今日這般寂靜?
快步走到主将軍營掀開簾子,果然,裏面無人。
她随便叫了一個巡邏魔兵,“你們雷将軍呢?”
那個白皙瘦小的魔兵停下腳步,怯怯喊了句:“魔,魔後。”
“雷将軍今日不在?”
“小的…小的不知。”
撒謊。
如若眯眼。
那魔兵眼神閃躲,語氣不足,明顯就是在撒謊。
如若剛想逼近那個魔兵,便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急促喊叫:“快!快再來些兵,西方結界出現…出現一個大家夥!快去支援雷…雷将軍…”
“你說什麽?”
如若閃身來到那個魔兵面前,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大…大家夥!兇殘…快去…快去支援雷!雷…”将軍兩個字還未喊完,如若手中衣服化為灰燼,連同這個魔兵一樣,消散于天地間。
如若眉頭緊皺,掐訣離開。
去行宮找萬俟孤…
“嘭”一聲,那個白皙怯懦的小魔兵飛了出去,塵土飛揚。
在如若消失的地方出現另一個身影,行轅揮舞劍氣劈向魔兵,魔兵翻滾閃開。
塵土散去,魔兵赫然站在行轅身後,他劈掌襲來,眸中漆黑一片,哪裏還有眼白。
附身?!
行轅劍劍刺向要害,只想速轉速決擺脫這個傀儡,數十個回合下來,他們旗鼓相當。傀儡掌心如鐵,刀槍不入。
行轅見機不對想掐訣離開,卻被傀儡看破阻攔,反被打了一掌,他連退數丈,快速調息,再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加入鬥争。
傀儡掌快,行轅劍更快,他趁傀儡閃躲,急速出擊,一招帶有七分法力的劍刃直插傀儡胸口。
‘叮。’
傀儡鐵掌硬生生打開行轅的劍,順着胸口向上,硬生生割破半個臂膀。
傀儡并沒有像行轅想象中失效,反而從他傷殘的地方流出大片鮮血,慘白的肩胛骨裸露出來。
竟然不是傀儡?!
不僅如此,他傷殘的地方冒出絲絲黑氣,慢慢凝聚,越來越多,竟然硬生生把斷口連接起來。
他活動了活動受傷的肩膀,面無表情的臉變得詭異,嘴角扭曲上揚,露出一個猙獰笑容。
“咯咯咯。”
行轅不想給他機會,他決定把先機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刀光石火,一時間難分勝負。
…….
萬俟孤不在行宮,周圍也沒有他一絲氣息,明顯在很早之前就離開此處。
如若懊惱地站在殿門口,這麽長時間也沒跟他對個聯系暗號。
…不過,細想他也不經常離開她身邊。
“行轅?”如若主殿走去,語氣着急,“行轅?你在嗎?到底在不在?你知不知道萬俟孤去哪兒了?”
……
回應她的只有風聲。
疾步走到主殿,未見萬俟孤和行轅,不僅如此,她一路走來,四周一片寂靜,連尋常放哨的魔兵也不曾見。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軍營和這裏都不對勁。
那個小兵說啥來着?
對,西邊結界!
如若馬不停蹄掐訣向門外走去,她決定先去西邊結界幫雷昌聲,看看是什麽大東西闖進來了。
“就是她!”刺耳地叫聲打破平靜。
高聳的殿門口看到一個受傷魔兵,他靠在門沿上喘息,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随意擦了擦流血的嘴角。
“就…就是她!”那只沾血的右手指向如若,眼神堅定,“就是她把八尺,八尺人面赤紅蛛引過來的!就是她!”
如若:“!”
八尺人面赤紅蛛?!
怎麽可能!
那個畜生不是死于她銀槍之下?
由遠到近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
“誰!”一聲粗犷怒吼:“他娘的是誰!是誰把八尺人面赤紅蛛引過來…”聲音戛然而止。
“魔…魔後?”
越來越多的魔兵集聚在殿門外,他們都難以置信看着鶴石指着如若。
“你他娘的放屁。”一名壯漢一巴掌打落他的手,“他娘的怎麽可能是魔…”
“是她!是她!就是她!”鶴石漲紅了臉,一口鮮血噴出一米遠,“咳咳咳…嗚嗚嗚——”
他雙腿發軟癱倒在地,靠着殿門泣不成聲,半張臉都被血漬浸染,眼睛布滿血絲。
“是…是她…嗚嗚…咳咳咳…”
“別哭!你起來給老子說清楚,說不清楚老子掰折你的鳥翅。”
“小雷将軍,是她,就是她…”另一個聲音從哭罵聲中脫穎而出,“數百魔兵都看得真切!就是她把八尺人面赤紅蛛引入魔界!”
雷昌明暴怒:“你們都他娘的給老子放屁!”
他擡拳揮去,眼看拳就要挨着他血漬侵染的臉,硬生生改了方向,‘嘭’一聲,殿門正中破了一個大洞。
“嗤呼——”一聲粗氣:“你們說的每一個字老子都不信!等魔尊回來自有定奪,現在給老子帶路,讓老子會會那個破蜘蛛!媽的!敢在魔界地盤撒野?氣死老子!破蜘蛛,嗤呼——”
“砰砰砰——”
雷昌明巨拳在胸前打的啪啪作響,絡腮胡被鼻孔中的粗氣吹得亂動,全身骨頭“咯吱咯吱”張開數倍,綠藍色的眸中升起一團火,劍拔弩張。
恨不得要手撕了那個八尺人面赤紅蛛才解氣。
“魔後呢?!”不知誰大喊一聲。
“啥?!”
等雷昌明衆魔看去,主殿中哪裏還有如若身影。
如若,跑了!!
“靠!給老子追呀!!!”
……
作者有話要說:
八尺人面赤紅蛛:哈哈哈,想不到我又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