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0 章 可疑詳情

慕成安來建寧府追捕的是一個盜竊團夥的漏網頭目,算不得是重大案件,辦案過程也比較順利,将案犯捕獲之後便由建寧府衙差幫忙押送至臨安府交接,提刑司只是給過簡單協助。

那個時間是二月初十左右,慕成安是二月十五返回臨安接手暗查第一起新娘失蹤案,與黃裳遇害相隔十來天,韓致遠到了二月二十才将目标鎖定慕成安。慕成安在建寧府的去向他早已掌握,趙擴曾派親信來建寧府大致了解過,之前掌握到的情形與從福建路提刑司聽到的內容大致相同,沒有任何行動異常的跡象。

當然,慕成安跟陳秀娘提到過他在查辦一樁秘案,他有什麽秘密行動肯定會格外小心,仔細掩藏。

慕成安二月初一晚曾密見黃裳一事,其實也是韓致遠無意當中追到的線索。

皇帝有一批專門為他秘密所用的人,都是從侍衛司挑選,名單掌握在他一人之手,被稱為侍衛司遣使,之前韓致遠就曾讓孟義帶人冒用侍衛司遣使名義行事,在皇帝那裏記了一筆重罪。

而慕成安也是冒充侍衛司遣使的身份在夜裏叫開宮門。

侍衛司遣使不必手持特別令牌,每一組任務中的遣使也互不相幹,各任務組之間只靠皇帝拟定的暗語聯系。包括特殊時候出入宮門,侍衛司遣使不需要拿出什麽信物,只要對出專屬于他們的出入宮門的口令便可放行。

因為侍衛司遣使的特殊身份,難免會夜裏行事,也可能需要緊急連夜進宮面聖,為便于他們順利随時出入皇宮,每個宮門守衛都會記下一組特殊的口令,并且對此口令用人頭擔保不可外洩,只要出入宮門的侍衛司遣使能夠準确對出這組口令,便可一路放行。

慕成安便是對出這組特別的“宮門通行令”,以侍衛司遣使身份順利自如的在夜裏出入皇宮。而在宮門守衛的另一本登記冊上,也只是簡單的記下“遣使”二字與時間,說明曾有遣使出入便可,只是這本專門登記特殊差衛出入情況的冊子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給人查閱,除非得谕旨獲批。這種情況雖然不多見,但基本上各個宮門也都遇到過,對宮衛來說并不奇怪。

韓致遠起初查辦黃裳遇害案的時候也沒有朝侍衛司遣使這類人身上想,最開始圍繞黃裳身邊的人,或者能夠接近黃裳的人,最主要放在宮中的人身上去查。後來沒有收獲,将目标放到宮外,才開始查各宮門出入情況,因為看到的是“幹淨”的登記冊,也沒有從出入宮門的人身上發現異常,最終才用金令表示聖意提出查看另外那本特殊的冊子,唯有和寧門在二月初一夜間有侍衛司遣使的出入記錄,而學士院正位于靠近和寧門的位置。

直接拿侍衛司遣使的行蹤詢問皇帝不太恰當,韓致遠讓趙擴以黃裳死于二月初一的理由查探皇帝口風,皇帝确定二月初一晚,他并沒有夜見任何遣使。以此證明那位“遣使”身份可疑。

趙擴提出從侍衛司查找那名遣使,而韓致遠認為能夠對的上“宮門通行令”,以侍衛司遣使的身份近乎招搖的出入皇宮的人肯定不是真正的遣使,甚至不是侍衛司的人,若真是侍衛司遣使行事,不會留下這麽大的破綻引人追查,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冒用遣使的身份掩藏自己。但是,能夠探知獨屬于侍衛司遣使的“宮門通行令”,此冒充之人定非常人。

二月初一夜,天色黑暗,加上那名侍衛司遣使刻意遮掩,宮衛并未看清其面孔,只能由當值宮衛描述大概形體,恰巧那名宮衛拿出他見過幾面的臨安府衙捕頭慕成安做比較,說是身形似乎與其有些相像。

起初,韓致遠并未在意,何況那時慕成安也不在臨安。但在慕成安從建寧府返回臨安後,發現似乎有人在暗中跟着他,嘉王府的人随後細查之下确定有兩撥人暗中跟随慕成安,再細查,發現慕成安有時行蹤詭異成迷,有刻意隐藏行跡之嫌。二月二十,韓致遠與趙擴最終将懷疑點正式鎖定在慕成安身上,暗中與其進行了一番貓追老鼠的較量。同時對慕成安之前的行蹤進行追查。

結果便是,越發确定慕成安可疑。慕成安于二月初一的行蹤更是串不成一條完整的明線。而後來,有位在學士院當差的內侍透露,二月初一夜間解手,因為他貪嘴多喝了不少酒,醉意朦胧,糊裏糊塗的走到黃裳所在的隔院,似乎聽到黃裳所在的屋子裏有人說話,微弱的燈光隐隐映着兩個人面對面而坐的身影。

這名醉酒的內侍怕被黃裳發現責備,意識到走錯了地方就趕緊跑了,返回住處一覺睡醒之後也并不十分确定夜裏的聽聞是真還是醉夢,又緊接着傳出黃裳的死訊,這名內侍怕言多必失,令自己受到牽連責罰,便隐而未報,甚至怕被韓致遠看穿,他都盡量避着韓致遠。但也正是他一次次的刻意回避,終被韓致遠發現端倪,逼問之下說出實話,而且還說,似乎聽到黃裳稱呼“慕捕頭”。而那個時候慕成安被暗查的消息嚴加保密,并未散出。一個在學士院當差的小內侍更是無從得知,不可能故意報出此名。

根據這名內侍的話又知,慕成安進宮之後并未直接對黃裳下手,而是曾與其有過一番夜談,這便也應和了他以侍衛司遣使之名入宮與出宮相隔了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沒人親眼看到慕成安毒殺黃裳,但黃裳卻死在他離開之後。

慕清顏自首之後,皇帝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慕成安才是謀殺黃裳的真兇,除了因為他的設局假死,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慕成安便是那個冒充侍衛司遣使于二月初一夜出入和寧門的人。這便是之前未有假死一事發生時,證明他是兇手的最可疑之處。

一個與侍衛司遠遠沒有相幹的人,竟然竊得獨屬于遣使的“通行令”,大搖大擺地冒充進宮,這便是踩在了皇帝的底線上,為其不容!

說韓致遠是無意當中追到了慕成安夜潛皇宮密會黃裳的線索,便是因為這條線索最開始只是出自那名宮衛的一個“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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