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1 章 不過切磋
“韓致遠，你看出了什麽？”鄭效問。
還想背着衆人以為出其不意的拿到這包衣物，殊不知他鄭效的腦袋也不是白長的！
“挂繩确實是被揪斷。”韓致遠扶着斷口毛頭。
鄭效松心一笑。
韓致遠将挂繩從扣上解下，遞給侍衛，“你來試試，我看要把這麽一根繩子揪斷要多大勁兒？”
侍衛接過繩子，兩手拉展，用力，緊繃，再用力，扯，繩子才被從中拉斷成兩截。
“鄭少卿，你也親眼看見了。若是換做書生張子浩，他怎能不聲不響，在完全沒有驚動到陸元韶的情況下将這只錢袋子從他的身上扯斷？注意，是扯斷，而不是像個慣偷似得從扣上完整地摘下來。”
“這……”鄭效沒想到韓致遠的問題放在了這裏。
“我還以為這衣衫上早就沒了那半截繩子，不想還在，老天不負忠良。”
韓致遠将斷繩交給侍衛呈給皇帝。
“官家，這繩子确實完全一致。”張成和看看兩截斷繩，還有錢袋子，從色澤和陳舊程度上看是為一體。
“這只錢袋子是祖母親手縫制，袋繩也是祖母親手編織纏花，天下唯一！”跪在殿中的陸元韶昂首道。
鄭效攏在袖中的指尖輕輕顫抖，韓致遠的話分明是在諷刺他，如果他将那半截斷繩丢掉，只剩下錢袋子上的那小截毛頭邊兒便沒辦法當衆示範繩子的力道，韓致遠他想要挑毛病便不會容易。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将那斷繩也故意磨掉了被利器割斷的痕跡，以為能夠與同樣磨掉痕跡的錢袋子相互吻合，不想卻造成了最大的破綻。
韓致遠故意等殿前侍衛離宮之後才讓人通知拿取陸元韶衣物，就是為了讓他以為識破了把戲而輕敵，以為他将韓致遠的每一步都提前準确把握到，做好了防備，所以在被質問的時候才底氣十足的一一否定，并且還暗生幾分得意。
可事實，當他跟韓致遠開始交手，就沒有摸清其路數，以致自己說過的話前後不搭，隐行敗露。
“韓致遠！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劉南山也是你安排我找的，到頭來你陷害我！”鄭效終于失了忍耐，沖韓致遠握拳咆哮，但又理智未全喪失，面向皇帝趙惇告狀，“聖上，此人在大理寺毆打陸元韶，還親口說什麽既生瑜何生亮，對陸元韶懷恨在心，這都是大理寺上下有目共睹的事實！臣是中了他的奸計！”
韓致遠泰然自若，“鄭少卿，我從始至終都在囑咐你查明真相，我懷疑到劉南山有問題也确實沒錯，可我從沒說過讓你與劉南山串供誣陷陸元韶。既生瑜何生亮那句我似乎說過，沒錯，我覺得他是能與我匹敵的後起之秀，我是感嘆自己有朝一日風頭或許會被他蓋過，可大宋多幾個能人豈不是好事？至于毆打陸元韶，不過是鄭少卿以及從大理寺傳出的片面之詞，何不當着聖上的面問問他當日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元韶，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留正問。
陸元韶當即便道，“回聖上，臣與韓致遠有切磋之約，他到大理寺牢獄探望臣時，臣由于無辜被俘甚是苦悶便與其切磋解煩，至于被毆打一說不知從何而來。”
“你都快被韓致遠打死了，還說是切磋？”鄭效簡直要被氣炸了。
陸元韶被打他可是親眼看到的，這根本不假，怎麽這陸元韶挨了打還反過來站在韓致遠那邊？
“陸元韶你放心，張子浩被殺已經由使團認罪，我們現在議的是你被誣陷一事，這其中就有韓致遠的份！”
陸元韶不解，“在路上殿前侍衛略有說過，正是韓兄将使團帶到垂拱殿，揭破真相。我被誣陷與他何幹？”
“他……他是借誣陷你之後再反轉，再對本官下手，給本官潑一身髒水！”
“可是我記得，韓兄到大理寺當晚，鄭少卿正在風波亭對我嚴刑拷問，倒是韓兄去過之後沒有再被鄭少卿理會，少受了不少罪。鄭少卿是不是以為，我在向你潑髒水？”
“你——”鄭效指向陸元韶的整條胳膊都在抖。
此時他最後悔的事還有，沒有讓陸元韶在大理寺牢中“暴斃”。他若是不理會韓致遠的出現，讓陸元韶早早的死了，即使後面案情真相大白，他也不過是落個監察不力的罪，不會被人指着鼻子冠以陷害朝廷命官之名。
他就是太貪心，想讓陸元韶死，又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罪名，才最終落入退無可退的境地！
就在這時，禦史中丞又添了把火，“啓奏聖上，臣記得，鄭效有位兄長曾任昌化知縣，被陸游揭發私受賄賂後發配回鄉，因疾病死于途中。那人似乎與鄭效是一母同胞。”
“好像是有這麽件事兒，那陸游彈劾的人也太多了，不在禦史臺就任，卻好似禦史臺的禦史，他這些年可沒少替禦史臺出力。”另一位大臣道。
“你們休得血口噴人！”鄭效的臉是綠了白，白了紫，紫了又青，青了變綠。
“我也沒說什麽。”禦史中丞雙手垂于身側。
“行了！把鄭效押送禦史臺查辦！”趙惇不想再看垂拱殿裏亂糟糟。
事實如何，明眼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再喧鬧下去，不過一場兒戲。
“微臣遵旨。”禦史中丞領命。
劉南山又被押送禦史臺牢獄，陸元韶無辜當朝釋放。
“韓致遠！韓致遠！你出黑招害我，不得好死！”鄭效被殿前侍衛往殿外拖。
韓致遠追上去，替鄭效整了整淩亂的衣衫，“不要再怨天尤人。是你自己設的局不夠完美，因為你的缺點在于，你并不知道與艮山命案相關的整個案情，你掌握到的東西太少，以為只是艮山死了幾條平民百姓而已，不知道其實還有外力對其加以影響，你以為只是巧合，恰好被你抓住令陸元韶無法證明自己行蹤的機會？”
鄭效一怔，眼珠子盯着韓致遠左右轉動，“臨安知府，是臨安知府連夜派人問陸元韶要審查呈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