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0 章 探都亭驿

“陸大人。”韓致遠照例,恭恭敬敬地下馬行禮。

“韓致遠,我還正要找你問話!”陸游見是韓致遠,以非常“熱情”的姿态大步迎上去。

“好啊,陸大人,我們約個地方詳談?”韓致遠雙手垂下。

“不用約,擇時不如撞時,就現在!”陸游當仁不讓。

“陸大人請講。”韓致遠擺出恭順傾聽的态度。

“你少在我跟前裝!你在大理寺做的事已經在朝中傳遍。韓致遠啊韓致遠,你可真是妄自尊大,目中無人,敢闖進大理寺去出氣!別以為拿一句審問犯人就能蒙哄世人!第一,陸元韶不會犯下什麽勾結匪賊殺人受賄之事。第二,大理寺的審訊也輪不到你韓致遠!”

“這話……陸大人從哪兒聽來的?怎麽就叫我在大理寺做的事傳遍了?”韓致遠挖挖耳朵,“我也沒做什麽,就是見陸元韶被抓,又關系到艮山的兇案,所以只能跑到大理寺去問。艮山的案子可是杜同知叫我去助查的。”

“韓致遠,你休得妄想耍小人之心!我這就趕到艮山去查證實情,你想要對元韶落井下石,沒那麽容易,每一個證據要一清二白!我陸游雖未在刑部供事,但也做過知州,明鏡高懸判過案!待此案完結,就是你韓致遠身敗名裂之時!”

言罷,陸游憤然甩袖離去。

“陸大人,你就跟我說這幾句話?”韓致遠沖着陸游的背影高聲追問。

陸游挺直脊梁,每一步都邁的铿锵有力。

“你這小子,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知不知道尊老二字?”留正負手從都亭驿的方向慢悠悠地踱來。

韓致遠聞聲識人,“留大人,這是去陪客了?”

“安南國使臣大人蘇銳染疾,身為大宋宰相,理應看望,是不是?”

“蘇銳病了?”

“找太醫看過,說是水土不服。”

“這倒是個能生事的主。就他水土不服?”

“用太醫的話說,可能是這位蘇大人體質偏弱。”

“安南國也是有意思,身體不好還派往大宋來。”

“咦?你小子話裏話外的怎麽聽着不對?”留正捋着胡須,瞅着韓致遠眯起眼睛。

“那幫家夥給我甩臉子,我還能對他們好言好語?”韓致遠拍拍自己的馬。

“說到甩臉子……”留正朝陸游遠去的背影瞟了眼,“陸大人可是一直都對你不客氣,倒是沒聽你說他一句不是。”

“但我在大理寺教訓了他孫子,已經人盡皆知。”韓致遠笑道。

“這到底怎麽回事?這可不是你小子能幹出來的事兒,有什麽蹊跷你可不要瞞我。”留正伸指點點韓致遠。

“留大人可有時間,我們找個地方喝杯茶?”韓致遠提議。

“好,去留府。”留正提議。

“不去。”韓致遠撇轉頭。

“留府安靜。”

“人不靜。”

“哎?你小子跟我上氣是不是?”留正胡子一瞪。

韓致遠低聲賠禮道,“留大人,我是在聽您老的話,沒事少進留府的門,還是換個地方。”

“上回的事,我知道你是為救婉娘,不算你的錯,已經翻過去了。”留正豪氣地手一揮。

“這都無關,留大人也說我這人的日子擔驚受怕,我也有自知之明。”

“借口!拿我說過的氣話當借口,打我的老臉是不是?”

“不是。”

“哼!”留正也甩了一把袖子,向前走去,走出沒幾步,又轉過身,左右看看無人,“你真對婉娘無意?”

“致遠不敢高攀。”韓致遠颔首致意。

“少拿這種陳詞濫調!不中意就是不中意。”留正老臉一垮。

韓致遠沒有接話。

留正又走回來,“我家婉娘在你跟前那麽……那麽上心,你怎麽就不知好歹呢?我家婉娘聰慧知禮,那麽多人都想搶,怎麽偏偏入不了你的眼?你小子中意什麽樣的姑娘?”

“這個沒想過。”

“行了行了!就個近,通和坊上的茗蘭茶樓。”留正負手折向和寧門,“你先去,我回宮門乘轎。”

韓致遠待留正走遠了,打馬繼續奔向都亭驿。

這幾日,安南使團如何安排韓致遠不知道,反正他到都亭驿的時候使團的人幾乎都在。

都亭驿一分為二,前面是驿丞監官以及驿中差使所在,穿過一進大廳,拐到東側花廳是使團的下榻之處,只有使臣及其帶來的随行侍從,大宋不加幹涉。

韓致遠遞上名帖,不一會兒就被迎到東花廳使團長蘇銳的房間。

“韓公子今日來,是又想問什麽?”蘇銳倚靠在床榻上,說話的語氣果然底虛得很,但是口吻卻聽來還是不怎麽友好。

“聽說蘇大人病了,特來看望。”韓致遠倒是說話挺客氣。

蘇銳卻不收他這份心,“呵呵,看望我?怕是輪不到韓公子吧?不知韓公子以什麽身份看望我這位來自大越的檢校平章軍國重事世襲王爵?我以為韓公子的本分是在探案上胡攪蠻纏。”

韓致遠抱屈,“蘇大人這麽說,未免有些小心眼。韓某之前是太過好奇,若說胡攪蠻纏……韓某不認為做過什麽。”

蘇銳冷笑,“呵呵,韓公子有什麽話就直說,我也沒多大力氣陪你拐彎抹角。”

“蘇大人,這怎麽突然就病了,之前在西湖遇到,蘇大人可是精神的很。”韓致遠一臉關切。

“你以為我想病?咳咳——”蘇銳動了怒,牽扯起心肺之火跟着一起咳嗽。

候在一旁的使團随行大夫趕忙用生疏的漢話安撫道,“大人,息怒!”

“蘇大人,不如我把我的朋友吳誠儒叫來,他的醫術非常高,得皇帝信賴,可謂藥到病除……”

“算了吧。”蘇銳不等韓致遠說完,便嗤哼一聲打斷,“見到韓公子的學識,也知韓公子推薦之人的本事,不敢高求。”

韓致遠接連讨得沒趣,笑笑,“那就不叨擾蘇大人養病,告辭。”

出了屋子,幾個使團侍從正候在園中,只有那名跟随蘇銳的侍從單獨站在一邊,對着園中的花叢失神。

韓致遠走過去,“在想家鄉的情人?”

那名侍從回過頭,眼睛裏略顯惱意。

旁邊的侍從也紛紛向這邊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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