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想要屠城

韓致遠已經獲悉發生在都亭驿裏的事并不意外,讓慕清顏意外的是,負責運送那批瓷品的竟是林家的商隊。所以,都亭驿的那件事便不只是個小插曲,它原本便是這整套案件中的一部分。

主線以“上神”為統一,合為一點。最後一條另開的線是慕清顏之前最先注意到的關于兇院暗室與漏澤園的那條。也就是這條線中的慕成安,引出一條很細的線與最前面的真王坤連在一起。當然,它還有一條很粗重的暗線延伸連到沒有在這張紙上标出來的地方,那就是黃裳被殺案!

“這麽看,林家的問題确實很大。”慕清顏盯着紙上标出的幾個字,“艮山水門?”

雖然到過艮山,可還沒有抵達那座出城的水門,而且在此之前,她也沒有想到這個地方。是韓致遠做出的标記提醒到她,“他們的行動是打算走水路?”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那個艮山據點的存在。艮山水門是通往臨安城的水路要塞之一。如果臨安城是一個人,水路就是這個人身上的各條血道,四通八達,比走街道順暢的多。周虎帶人徹查,翻出來大小共計五十八座橋,全部都位于臨安城中的主幹水道。”

“我還想到了個問題。”韓致遠的指腹稍稍用力,按在那“膽礬”兩字上,“如果,這些膽礬或者其他的東西,随着所謂的‘天火’迸發大量落入河道,後果會如何?”

“河水被污,殃及整個臨安城百姓的性命!”慕清顏意識到,整件事還蘊藏着更嚴重的危機。

她第一次覺得,其實生活在大宋的行在所,這座繁華耀眼的臨安城也并不是那麽的惬意,誰知道在表面的奢華之下,隐藏在車水馬龍之中會有怎樣的危險?

“即使我們發現了河道的秘密,拔掉了那些可能放出‘天火’的鐵棍,這些膽礬或者其他東西還在,也可能通過其他方式注入河道,破壞水源。如果說艮山水門是個要地,”慕清顏想了想腦子中記下的那張地圖,“從艮山水門出發由北向南,直到浙江,便可貫通整座臨安城!”

“沒錯。”韓致遠眉頭擰緊。

這分明是想要屠城!

最後卻要将責任扣在了大宋朝廷的頭上,一定會搬出什麽有違天意那一套,蠱惑天下民心。雖然這種說法極其愚昧,可若面對臨安整座死城,包括皇城也被受污的水道影響,抵抗乏力,還談什麽解釋?

不見血刃,便将臨安拿下。自古征戰怕的就是陰招、損招,在猝不及防中兵敗垂成。

韓致遠咻然起身,“走!”

慕清顏緊跟着韓致遠出了一扇門,跨上馬一路向北疾奔。

此時剛醜時三刻,沿街一派沉寂,策馬奔騰,涼風飕飕的拂過臉面。

路上,慕清顏問,“韓公子,如果說到浙江……那麽多的渡口,為什麽特指金沙渡?”

這個問題其實早就盤旋在她的腦子裏,一直沒有顧得上問。

新娘變石頭,白日現鬼影,血手印青牆,這三句如果是專門為了給臨安百姓打下一個烙印,這都是發生在臨安城中的事,那麽,為什麽第四句“五焰繞金沙”,偏偏将案發的地點指向城外浙江江畔上的一個偏僻的渡口?

韓致遠稍稍放緩了馬速,“金沙渡對當今聖上而言有些特殊。”

“跟聖上有關?”

“金沙渡口是聖上在做皇子時與當時還在世的莊文太子一起出游經過的地方,也是他們最後一次結伴而行。從金沙渡回宮之後,莊文太子便得了重病,不幸離世。莊文太子殁後的第四年,當今聖上被冊封為太子。你知道,在波雲詭谲的皇城之中,這意味着什麽。”

慕清顏跟着韓致遠的話往下猜,“難道莊文太子的死……”

“你知道就行了,沒有據實可查的答案不要亂猜。駕!”韓致遠揚起一鞭,快過慕清顏奔向前。

慕清顏緊跟提速,一時沒有言語,默默随着韓致遠策馬奔行。

在即将抵達朝天門的時候,慕清顏方又開口道,“韓公子,你說這件案子會不會跟莊文太子有關?”

“莊文太子已經死了二十餘年,若說有關,也只能說是有人想故意拿着陳年舊事去刺激聖上,挑撥大宋皇室,不必太過在意。”

很快拐上太平坊,韓致遠在嘉王府前停下馬,“去敲門。”

慕清顏翻身跳下馬,急步奔至門前,重重的拍響門環,“開門!開門!”

“什麽人?這才什麽時候!”

等了片刻,裏面有人一邊不滿的叨叨,一邊打着哈欠,挑着盞燈籠懶洋洋的把門打開,燈籠的微光映在慕清顏身後的人身上,一下清醒過來,“韓公子?這麽晚,您是要找嘉王殿下?”

“是,馬上通禀!”韓致遠說着,越過慕清顏,大步跨進門檻,向府內走去。

慕清顏跟在他的身後,追着他那還不算十分矯健的步伐。

吳誠儒的藥雖然用的都很好,可也不是仙藥,不可能藥到傷除,何況這個人也沒有怎樣休息,對他來說,此時能坐一坐,動動腦筋便算是在療養。

“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通禀。”那個守夜的奴仆把二人引到前廳,點了燈之後,硬着頭皮去叫趙擴。

趙擴臨近醜時才睡下,不過一個時辰被人叫醒。

“什麽事啊?”睡在他身邊的嘉王妃韓麗蓉迷迷糊糊的問。

趙擴穿上靴子,披上外衫,“致遠來了,我去看看。”

韓麗蓉清醒了一些,“現在?那就是案情有了什麽突破?”

“我怕的是又有了什麽大麻煩。你先睡吧。”

趙擴匆匆趕到前廳。

此時的趙擴臉上絲毫不見剛在熟睡中被吵醒的不耐,只是神色中挂着幾分淡淡的實在難掩的倦意,一件沒有束腰的淡紫色便服寬松的搭在身上,并不顯的淩亂,反而給平日裏常見到的嚴謹尊貴中添了些許随意。

“有什麽發現,讓你這個時候又急着趕來?”趙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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