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章
一年中最熱的時段到了，翰雅也暴露出我眼中最大的槽點——夏季着裝要求實在太過嚴格：男性員工不允許露腿和穿涼鞋，上衣禁止無領無袖；女性員工要求就更多了，最變态的一條就是穿裙子必！須！配！絲！襪！
“這樣上班都不能穿涼鞋了，真煩啊。”pika無精打采地評論。
今天她的打扮是黑色連衣裙+絲襪+黑色中跟鞋，這身收獲了BOSS贊許目光的搭配在我看來，老氣得就像小女孩偷穿媽媽的衣服。但是相比較食堂裏不時走過的碎花裙黑絲熒光涼鞋，我寧願看pika：“公司好像不禁止女生穿涼鞋吧。”
“可我也是有審美原則的！不能接受露腳趾的鞋子配絲襪，即使模特穿也感覺辣眼睛！”說完這句揮斥方遒的話，pika嚴肅的小臉忽然繃不住，嘴角彎彎地笑起來，“不過我也不喜歡男生穿五分褲涼拖什麽的……長褲配皮鞋比較帥。”
正在慢條斯理喝湯的謝微也笑：“我也不太接受絲襪涼鞋，但據說非常符合直男審美，是吧江然？”
我橫了他一眼：“你不是直男？”
“應該是。”謝微臉上一本正經，“我好像一直喜歡的都是女人。”
八卦是人類的通病，聞言我和pika一起看他，異口同聲：“你喜歡誰？”
謝微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咧嘴露出白牙：“喜歡的很多，比如劉亦菲啊，郭碧婷啊，全智賢啊……”
等着聽八卦的我們全都切了一聲，轉過頭去。
謝微笑道：“但是類型文裏的直男審美确實是咱們公司這樣的。比如□□……”
pika有點吃驚：“你還會看類型文？”
“看類型文怎麽啦，都是凡人。不過不會和人讨論就是了，我是一個有節操的……科學工作者。”謝微揚起下巴，滿臉都是大寫的道貌岸然。
然而pika沒有被這句話逗笑，她的眼神投向另一個方向——那裏機器貓正跟人事主管端着餐盤有說有笑走過，他罕見地穿了運動風T恤和休閑長褲，橙色的領子有點豔，但是不俗，很适合皮膚白皙的男生。
人事察覺到了她的眼神，朝這邊投來一個八面玲珑的微笑，而機器貓顯然也有感覺，卻自始至終沒有看過來哪怕一眼。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這小子有點狠啊。”太君跟BOSS去中科院了，午後的辦公室只有謝微一個人，他用鋼筆敲着桌面冷笑，“我讓pika晾着他，他還真沒湊過來。”
“也沒聊微信什麽的？”
“沒有。”謝微的語氣很篤定，“這幾天晚上喂貓，我都和她換手機用，以前pika天天聯系他他就配合着聊，現在她聽我話忍着不聯系，這孫子也不主動。”
我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看來是真的沒什麽感覺。而且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這人也不是什麽良配，不如讓她放棄算了。”
謝微撇嘴道：“你以為我沒建議過？這死丫頭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我TM也沒辦法。我看那孫子也能看出來她放不下，所以這麽肆無忌憚。——你怎麽不說話？”
我沒什麽好說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謝微卻像是很頭疼：“下一步怎麽辦呢？等她忍不住機器貓的冷淡，一定還會回去找他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我只能這麽說，“也許哪天她看出機器貓根本是坨翔，就沒有欲望了。”
謝微搖搖頭，滿臉都寫着不樂觀。
我想了想，提醒他換個思路：“要不然你幫她發展點別的愛好？女孩子都喜歡的東西——比如出國幫她帶化妝品之類……”
“她沒什麽我能發展的愛好。”謝微洩氣地搖頭，“咱們公司同齡的小護士喜歡的東西，衣服鞋子包包之類，她都不太在意。上次路過機場免稅店，我特地短信問她要不要口紅，人家根本沒興趣。”
大概是因為自信吧，一個素顏能秒殺公司絕大部分妝容精致小護士的存在，還需要對修飾有特殊愛好麽？需要麽？
“看書呢？彈吉他呢？”我覺得他思路有問題，好像妹子只能用物質攻略一樣。
謝微還是搖頭：“她的書架我看過……太踏馬文藝了，什麽中華書局啊揚之水啊這個那個文學獎啊，愣是一本都看不進去！”
我隐隐覺得這對話有點不對勁，我們不像在拯救迷途的羊羔，倒像是我指導謝微追求妹子，可我自己都是死在炮火裏的狗……呸呸，這是我生平劇痛，不能想。
談話就此告一段落，謝微纏着我陪他溜出去買冰淇淋吃。樓下的廣場就有一家開封菜，我們買了三個聖代，去大辦公區找pika，意外地，她的工位上沒有人。
文案策劃平時不需要出外勤也不用進實驗室，我們面面相觑，盡管萬分不願意，謝微還是強忍着去跟不遠處的機器貓打聽。
“不知道。”自從食堂那事後，機器貓對他十分冷淡，眼睛盯着顯示屏手上在鍵盤敲打，頭都不擡，“剛才她們部門leader把她叫走了。”
“為什麽？”我看出謝微也厭煩他得很。說話夾帶一兩個英文單詞明明再正常不過，但如果是機器貓，在謝微眼裏就成了大寫的裝逼。
機器貓終于停下了打字的手，撐起眼皮看他：“不太清楚，我又不是企劃部的人。不過……”他的表情除了“關我P事”之外多了一絲嘲諷，明顯是在鄙薄那個喜歡他的女孩，“她們leader看起來很生氣，應該是工作上出了問題吧。”
“他猜測的沒錯。”
回家的出租車上坐了三個人，pika含着謝微給的巧克力糖，聲音低而模糊，“我寫的策劃案出了很大纰漏，被領導批評了。”
已經是晚上将近八點，看來她是被leader要求修改完才下班回家，可憐小謝一直蹲在實驗室執意要等她一起走；而我為了蹭馮姨做的夜宵還得陪着他們“加班”，心疼自己。
據說甜食可以讓人心情變得愉悅，但是pika手裏的巧克力似乎效果不好，她像松鼠一樣捧着那精美的包裝，長長的睫毛低垂着，我有點佩服機器貓，昏暗夜色裏，這張側臉足夠讓很多男性內心柔軟，想入非非。
“他是不是覺得我……工作很不認真？”
謝微沒說話，他不擅長撒善意的謊騙人。那麽只好我來：“也沒有，他好像不太清楚你們領導叫你去幹什麽。”
“不，我們leader訓我的聲音很大，他應該會聽見。”pika輕聲說，“沒關系……他讨厭我也能理解，連我自己都讨厭這樣的自己。”
我的心像是抽搐了一下，大概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那種自我厭惡的情緒吧。
窗外路燈的光影随着汽車飛馳而不斷變化，但是pika的眼睛卻很明亮，好像自從熟悉以來，我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麽動人的眼神：“這次被訓讓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小謝，江然——我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副駕駛座上的謝微猛地扭過頭來看她，眼神也晶亮晶亮的，pika卻沒注意，她的目光看着外面，小臉上滿是認真：“你們可能不知道……今年年初的時候，我跟他表白過，被拒絕了。但他沒有拒絕得很徹底，他說，我們還是好朋友，也許有一天他會喜歡上我，再來跟我表白。”
這不就是謝微複述的微信臺詞麽。呵呵。能說出這種臺詞的是什麽人啊。
細白的手指無意識攥緊了糖紙，pika繼續道：“後來我想，他會因為什麽真的喜歡我呢？只可能是我變得更優秀。但現在我越來越心不在焉，工作上還出錯……今天我們領導批評我，有些話說的特別嚴厲，但我知道他是對的——我犯的錯誤真的很離譜……後來修改的時候，自己看着都生氣。
“經過這件事才發現，我正在不知不覺變成自己讨厭的那種人，工作和生活都亂七八糟的，一門心思琢磨着他那點事……自己都很煩這樣的自己，他不喜歡也是情理之中吧。”
我無言以對，感覺膝蓋中箭中成了蜂窩煤。
她揚起臉來，神色堅定：“所以我不能把時間都用在纏着他上邊了，我要認真工作，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改變現在的狀态。——至少，要先做回正常的我，再考慮去喜歡一個人。”
這句話我是同意的。沒有表示贊同，完全是因為謝微臉色依然不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