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紅白色
紅白色
“你喜歡‘那家夥’，是吧？”
臨時9號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蒼崎凜正在為場上剛剛投進一球的朋友歡呼，而他這句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的呼聲戛然而止。
她猜想是昨天的自己在流川楓出現後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失态，所以才會讓他看起來如此順理成章地問出這個問題，因為她在放學後抵達這個球場，就已經被固定隊友們調侃了“為什麽昨天那麽輕易就被大帥哥拐走啦。”
蒼崎凜對這個球技斷層式超越衆人的臨時9號已經沒有了敵意，她喊朋友記得給紅隊記上一球，然後回答了臨時9號：“是的。”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承認心意。可能是因為跟臨時9號的日常生活沒有任何的交集——反正他馬上就離開神奈川了——所以她可以心無旁骛地大方回答。
“很明顯嗎？”她反問。
臨時9號凝滞了一會兒，然後回答她“有點，因為你不管打球還是跟我們講話，都像渾身帶刺伺機而動的獵人，但是和‘那家夥’講話，你整個人都會柔軟下來。”
“我跟他一對一的時候可不柔軟，”蒼崎凜說，“我跟誰打球都不柔軟。”
今天見面之後就沒什麽表情的臨時9號，在聽到她的後半句之後，突然笑了起來，蒼崎凜看出來這是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而他說：“我知道，你對籃球很認真，跟我們一樣。”
“我們？”蒼崎凜拎出他語句裏的字眼反問他。
“我，還有‘那家夥’，”臨時9號露出了一點狡黠來，他說，“湘北司職小前鋒的流川楓是吧？神奈川縣今年的黑馬球隊。”
蒼崎凜沒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但她覺得臨時9號才是那個伺機而動的獵人，他嘴上說着青春戀愛話題，私底下卻想要調查可能成為對手者的情報。
她說：“看來不能小看籃球名校的情報網……不過還是你比較有名，山王工高的小前鋒澤北榮治？”
很顯然，雙方在昨晚回家之後都調查了對方，且都沒廢什麽太大功夫。
“我先說好，”蒼崎凜不裝了，她發出了嚴正的聲明，“我不會透露湘北的半點情報，在這個前提下，我們還是能和諧共處的。”
“昨天是誰發現我的球技之後要和我多打幾輪啊，”澤北說，“但我不怕你從我身上挖走關于我的情報。”
“日本第一高中生的自信？”
“對。”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蒼崎凜瞥了他一眼，沒再講話，她扯過司職中鋒的隊友，讓他好好看紅隊中鋒的低位籃下沉底步。
紅隊的中鋒在籃下卡死對手進了一球，澤北突然帶了點好奇抛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流川楓不喜歡你嗎？”他問。
蒼崎凜有些啞然，她說：“我怎麽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我可不是在感情上特別有自信的人，因為這種事情我也是頭一遭。”
“我覺得是喜歡的，”澤北說，“我能感受到他是我的同類，所以你這樣的類型，真的會很吸引人。”
“……我什麽樣的類型？”
“銳利，有洞察力，對籃球有獨到的理解，和你講話不浪費時間……唔，做的歌很好聽，”他想了想，用一個詞語做出了總結，“很耀眼。”
蒼崎凜看了他一眼，說謝謝你的誇獎，但那個阿米巴原蟲具不具備戀愛神經另當別論，所以她這兩天正被自己的心意搞得心煩意亂。
紅隊的高宮接到了大學導師的電話，拎起外套要匆匆離場，剩下的四個人大喊着蒼崎凜的名字讓她過來補個位，于是蒼崎扯下蓋在頭上的毛巾，接過了高宮的紅手環上了場。
她這麽坦然地回答了自己有些失禮的感情問題，反而使澤北榮治産生了些許微妙的失落，但是想到明天九點回松田縣的新幹線，他就抹掉了心裏略顯多餘的想法。
身後的鐵絲網傳來了晃動聲，澤北轉過頭，看見了踱步走來的流川楓。現在是晚上九點半，确實是部活和加訓都該結束了的時間。
這個看起來應該不愛講話的家夥沒有和澤北打招呼，他只是兀自拿起了蒼崎凜放在吉他包邊上的金平糖，然後剝開包裝放進了嘴裏。
澤北确實想要試探流川楓，但想起蒼崎凜的警告，他決定不談籃球。
“蒼崎的歌真的很不錯，”在斟酌片刻後，他對流川這麽說，“……是吧？”
流川楓斜了他一眼，說：“天天聽她彈。”
“她打球也很不錯，洞察力很強，和她對多了會害怕被她摸清手法。”澤北說。
“女巫國中時期一個人砍了四十五分。”流川楓靠到了身後的鐵絲網上。
“第一次看見就覺得很神奇，機車是川崎哎，配色還是最酷的那一款。”
“車後的頭盔是我的，”流川楓把目光挪到了遠方她的機車上，“shoei的紅白配色。”
澤北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他意識到，流川楓腳上的aj5就是紅白配色。
“就像要保護誰一樣，她昨天竭力避免我們碰面，”澤北的聲音變了，他說，“她害怕你在我面前暴露實力。”
這話一出來，流川楓咬碎了嘴裏的金平糖，站直了身，他的目光變得冷峻起來。
而澤北則露出了那種傲氣的笑容來看向他，說：“怎麽樣？來一對一？”
場上的蒼崎凜多少有些心急如焚。她當然瞥見了澤北和流川楓在講話，她不怕流川楓透露湘北的情報——那家夥的嘴沒幾個人能撬得動——但她怕他們兩個去一對一。
當她看見流川楓露出那種表情時，她就知道這家夥必然是現在立刻就要和澤北一對一來一較高下了。
她跑向己方外線，大喊着隊友的名字讓對方給自己傳球，而在己方籃下正準備将球傳給後衛去帶球快攻的中鋒隊友愣了愣，還是把球傳給了蒼崎凜。
蒼崎凜帶球起步狂奔，對方的小前鋒正對她緊追不舍，她剛過中線，看了看站在三分線前準備防守自己的兩個對手。
于是她把心一橫，急停跳投，這一記超遠距離三分急速奔向籃筐，在打板時發出了轟隆的聲響，随後堪堪進籃。
在人們震撼的呼聲裏，蒼崎凜把手環一摘，對着場邊大喊“我累了！澤北！你來替高宮！”
澤北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蒼崎，在對方蹙着眉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這球也太魯莽了吧，跟護崽似的跑過來，我又不會把流川吃了。”
渾身冒着熱氣的蒼崎凜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快上場，第一高中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