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5 章 西牆內外

明昌道:“還沒有。弟子今夜會如約再次下山。”

“去吧,小心行蹤,記得提醒暗鷹不要亂出手生事!”

“是,師父。”

明昌很快退下。

慧新朝舍利塔前行,聽得身後忽的如風拂過一般,停下腳步,轉回身,就見那個中年男子又出其不意的在他的面前冒出,正雙臂環胸,悠然自得地倚靠在石碑上。

“殺了老衲的人,對你有什麽好處?”慧新率先質問。

“我有些奇怪,你的弟子為什麽沒告訴你,上杭的那兩個人是先被弄死之後,身上才捅了五小刀?這麽不合格的身手你說是我做的?”中年男子從腰間配鞘拔出長劍,“再說,我現在用的是劍。”

“不是你殺的,還能有誰?”慧新的眼睛裏映着長劍折射的陽光,白茫茫的不見暖意。

“所以說,開元寺的處境可真不妙。朱熹暫時不對開元寺出手不等于你開元寺就能一如既往的安穩,還是那句話,你把我要的人給我,我就幫你破了這個難關。”中年男子将長劍送回劍鞘,“否則,你們師徒二人在這裏建立的近百年‘基業’将毀于一旦,我都替你們可惜,也白瞎了一得大師被你那師父清遠和尚給害死。”

“呵呵……哼!”慧新冷笑。

“我覺得人就在開元寺,怎麽就找不到?”中年男子圍着石碑轉了一圈兒,走向舍利塔,“那口井洞可能有,結果沒有,還冒出個林翎。這座舍利塔也很适合關人,結果也沒有,空空的不見一個活喘氣兒的。人到底藏哪兒了?”

中年男子又回到慧新面前,“你都落到這個地步,還不肯跟我合作?”

“想讓老衲主動交出人,你也得拿出足夠的誠意。”

“我幫你擺脫韓致遠,救你開元寺一堆人,還沒誠意?”

“我們脫困之後呢?”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把那把彎刀加送給我當酬勞。”

“呵,你一個使劍的,想要老衲的彎刀!”

“你個大和尚也不使刀,它成天被你藏在暗格裏多寂寞,我帶它去找它的同伴玩耍。”

“想得美!”慧新拂袖,向遠處大步走去。

中年男子獨自繞着石碑轉圈,心裏念着,他要的人到底被慧新藏在哪兒?

……

州府衙門西廳。

韓致遠聽到腳步聲,起身打開屋門,見有人匆匆地跑到庭院,正是朱熹的親随,朱家家仆朱威。

朱威緊步跑進敞開的屋門,壓低聲音,“公子,是裴主簿。小的親眼看到裴主簿從刑房出來,一路謹慎小心地去了府衙西牆,在距離西南牆角大約兩丈的位置有個不大的花圃,裴主簿就鑽進花圃裏,不一會兒就出來,小的怕驚動沒敢跟近,躲在一邊瞧着,之後就見裴主簿又返回刑房去了。”

“這個時候,裴主簿在刑房?”韓致遠看看天色。

臨近二更天,整個府衙沉沉靜靜地籠在黑暗之中,滿月之後又缺了很大一口,但過了前日的雨天,雖遮着雲,還算能散出點亮。

“聽說是在查什麽案宗。”朱威道,“小的依公子吩咐,沒有返回花圃那邊查看,不知道裴主簿去做什麽。”

“好,知道了,暫且讓朱大人知道便是,先不要對裴主簿動手。”

“是,小的明白。”

待朱威離開之後,韓致遠繼續等待,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韓四頂着夜色趕回來。

“公子,盯到那只耗子了!”韓四很是興奮,“白天的時候沒留意到,夜裏可是看的仔細,果然是開元寺的那個明昌跟衙門裏的人有來往!”

“是明昌?”

“是,那小子扣了頂帽子,扮做更夫,別看天黑,我也能認得出來!白天我跟了他兩圈,早就熟悉他的身形,就算故意彎腰駝背也逃不過我的兩只眼,更別說他那帽子還險些給蹭掉。”

“然後,你看見他在府衙西牆距離西南角約兩丈處有所停留。”

“沒錯,他經過那個位置,裝模作樣地喝了幾口水,然後就又走了。待他離開後,我去檢查那堵牆,在他停留的地方發現筷子粗細的穿牆孔。公子,可以确定府衙裏真有人給明昌通風報信!”

待朱熹放出風後,韓致遠就讓韓四與朱家的親随各自在府衙內外盯着,守到半夜,有了結果。

“朱威負責盯裴主簿,說他看着裴主簿去過西牆的花圃。”

“沒想到是這個看起來勤勤懇懇的老頭兒。幸好公子有所警惕,經此試探出來,這些天也不知道他洩了我們多少底。”

韓四握拳砸入掌心,“這個開元寺真夠黑,下手這麽狠!拿整個漳州人的性命陪他們玩兒!就憑這,豈敢說竹林藏屍,秘井裏死掉的那些女子不是他們幹的!公子,現在我們怎麽辦?”

“你去追上明昌,看開元寺收到這份消息之後會做什麽打算。”韓致遠站起身。

“是,公子。”韓四折身大步離去。

随後,韓致遠便獨身來到漳州州府衙門的刑房。

府衙中吏、戶、禮、兵、刑、工六房分列州府衙門左右兩側,掌刑法、獄訟的刑房在大堂左側,也就是偏西位,兵房之後。那處西牆根的花圃還在兵房的側前方。

韓致遠提着燈籠,先從西廳回到大堂,再往西直走,沿路到兵房處再折向北,來到後面的刑房。

六房中,唯有刑房還亮着燈,門虛掩着。

韓致遠徑自推門邁進。

刑房分為內外二室,外室待人,內室則是書吏閱覽辦公之所。此時,刑房外室沒有人,也沒有點燈,微弱的燈光是從內室散出。而內室則有門連通左右耳房,耳房為存放文案之用。

韓致遠提着燈籠,緩步走到內室門口,剛站定便聽得裏面有人在問,“誰呀?”

接着,就有人打開門,是負責刑房的書吏,“韓公子?請!”

“韓公子,你怎麽來了?”正坐在書桌前就燈翻閱什麽的裴主簿聞言起身,略微驚訝。

韓致遠進門,将燈籠放到一邊,跟着地上的一行腳印走向書桌,站在桌側的位置,從上至下掃了眼裴主簿,視線最終從裴主簿的雙腳轉向書桌上的空茶杯,“裴主簿這麽晚還在忙什麽?這茶都喝幹了,要不要我再去沏壺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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