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2 章 喪失信心
“原來井彥跟周虎根本沒在聚善堂的柴房,柴房是個陷阱,你早料到有人會對他不利。要不是他們得了疫病,我早就去看望了,豈不是也中了你們的暗招?”何四娘有些悶氣。
“所以,若非不得已,誰會去看望他們?我進出聚善堂,都沒有進過那些病人呆的屋子。”韓致遠放下茶盞。
“井彥周虎他倆現在哪裏?病情怎麽樣?”何四娘問。
“在一個避人耳目的地方,刺客不會找到的。至于病情……”韓致遠輕輕地搖了搖頭,再端起茶盞,卻無法送到嘴邊,“周虎被惡鼠咬,井彥體弱不幸受了他的影響,最開始犯病的人不容樂觀。”
言下之意便是,周虎與慕景彥的病最是真的。
“那刺客也是瘋了!人都已經生了這麽重的病,還要行刺,就不會省點力氣?”何四娘眉頭一動,看向韓致遠。
韓致遠低頭轉動着手中的茶盞。何四娘沒有再問什麽,“反正他倆是你的人,我操什麽閑心!我連自己的弟子們都照顧不周,一個個接連離去。”
“你的弟子也有人去了?”韓致遠擡眼看向何四娘。
何四娘不想回答,把頭轉向另一邊。
朱熹道:“致遠,你這兩日忙于其他,不知四娘的拳館弟子也去了三名,還有幾名現在也生了病。他們如今借居在天慶觀,便都在觀中養着。”
“天慶觀?有點耳熟。”韓致遠摸了摸耳朵。
“當然耳熟,前兩天為湊開元寺的供品募捐,百姓們拖我們拳館的人主持,我壓根就不想給開元寺送錢財,不願攬這件事沒有應下,結果他們自己在天慶觀設下功德箱。你知道這募捐的事,自然就聽過天慶觀。”何四娘道。
韓致遠後知後覺,“原來你們拳館的弟子們都借居在天慶觀。”
“是啊,我們這麽多人,誰家能一下都收留?有幾個借住在各處朋友家裏,剩下的幾個都在天慶觀。只不過我們經常出門,很少在觀裏走動。”
“你跟天慶觀的觀主交情不錯?”
“算是認識吧。那觀主知道我們拳館被燒無處栖身,收留了我們。因為我的那些弟子也生了病,觀主下令關門,不再接受任何香火供奉捐資,也是連累了他們。”
韓致遠聽說天慶觀現在關了門,也沒覺得慶幸,畢竟染病的已經染病,病死的已經病死,“拳館弟子生病,為什麽沒有找誠儒他們去診看?”
如果吳誠儒知道的話,不會不跟他提一聲,他也就不會現在才知道何四娘的人恰恰病在天慶觀。
朱熹道,“別說致遠你,老夫也是剛知道。也是為了找龐應和問藥,老夫才聽四娘的弟子說了這件事。”
何四娘的情緒低落下來,“我是不想給那些大夫們找麻煩。沒有對症下藥,找大夫去診看也沒用,別人都是存了希望想找大夫瞧瞧,我們這些經常跑到府衙的人還能不知道情況?留着大夫們的力氣去對付其他百姓好了。結果之前見龐應和性子急,弟子說漏了嘴,讓大人知道了。”
“原來何四娘對大夫這麽沒有信心。”韓致遠呷了口茶。
何四娘斜藐了眼韓致遠,“不是沒信心,是這些天下來,讓人把信心都喪失了。”
“四娘——”
何四娘打斷朱熹,懇切地詢問,“朱大人,不知道您有何妙計能夠盡快從龐應和口中問出良方?”
“這個……四娘,你還不信老夫麽?”
“不是四娘不信大人,是四娘不信這個臨安來的韓公子!他的目的只要破案就好,哪怕最終拼個魚死網破,只要縱火元兇伏法,就算他得逞,功成名就。可是大人,我們怎能看着漳州城的百姓,我們的親人為此陪葬?!我們小地方的人比不得臨安城來的那般擁有“博大胸懷”!”
“四娘放心,老夫是漳州的父母官,無論何時都只會将漳州百姓放在第一位,老夫所做的,都是從為百姓們最好的一面着手。”
“那就請大人盡快問龐應和拿到良方,四娘替漳州受難百姓,還有弟子們謝過大人!”
何四娘面向朱熹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四娘,快快請起!”朱熹忙起身相扶。
何四娘站起來,“我去天慶觀看望那幾個孩子去。”
然後便向朱熹拱手做告辭,毅然轉身離去。
從何四娘說對韓致遠沒信心,韓致遠便不發一言,坐在桌側只顧喝茶,偶爾擡起眼睑,略掃一下,待何四娘離開之後,方又開口問,“朱大人,她可說是誰通的消息?”
朱熹道:“之前老夫問了,她說是廉輝跟她提了一句。”
“廉輝?”韓致遠的手指輕輕敲着茶盞。
“只憑這話,真算不得什麽。”
“是算不得什麽。原來何四娘有弟子住在天慶觀。朱大人之前知道他們是在天慶觀募捐麽?”
“老夫也是聽廉輝提過那麽一句,并未在意。那些捐本錢為百姓們的血汗錢,等事後總是還要退給他們。”
“可偏偏是天慶觀。”
“什麽意思?”
“誠儒已經查清,所有染病之人都去過天慶觀,而龐應和那幫地主恰恰不屑去窮人們的地方,也會勒令各家奴仆不準幫大人捐資。”
朱熹一凜,“你是說,有人借募捐一事對百姓下手?”
“現在看來是這樣。”韓致遠捏了捏眉心。
“真是百密一疏,最沒當心的事卻造出這麽大的禍害!既然知道如此,那就去天慶觀查視,看哪裏不對勁兒,便可對症下藥。”朱熹見韓致遠深有所思,“莫不是還有什麽問題?”
“大人可記得我之前提出停止派藥時最先說的話?”韓致遠将手從眉心處拿開,“如果只是單在天慶觀動手腳就罷了,若真如我一開始便想的,他們利用了誠儒的藥,将其當做是染病的藥引,處理這件事就得十分小心。”
“這便也類似是母子毒?”朱熹一點即明,“你擔心這件事會被人故意揭穿,然後将責任扣在吳先生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