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0 章 閣樓一瞥
千凰在意識裏面早就忘了自己還有個父親，而擁有父親的回憶也已經很久遠了，就像是前世今生的回憶一般。
千凰一聽鳳千黎說的是鳳慕根本不感興趣，可是看到鳳千夙和鳳千黎這個樣子卻心疼他們兩個人。
千凰耐下心來問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千凰不想說出“父親”兩個字，但是害怕徑直說出“鳳慕”反而讓鳳千夙和鳳千黎心裏難受，就囫囵的問了出來，反正她也漠不關心鳳慕發生了什麽事情。
接下來鳳千夙将回到鳳家前前後後的所有事情都和千凰說了，就連一些鳳慕身體顫巍巍的細節什麽的說的也格外的突出。
千凰知道鳳千夙是希望她能夠原諒鳳慕，可是千凰不可能為了顧及鳳千夙和鳳千黎的感受而去強顏歡笑，小的時候千凰和虹葵受的委屈就夠多了，千凰不希望重溫之前的那種感覺了。
所以自始至終千凰都保持緘默，最多點點頭附和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動容。
鳳千夙和鳳千黎回到房間，鳳千黎有些埋怨的說道：“大哥，千凰能夠安靜的聽你說完關于父親的事情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你還那樣的試探她，父親還有鳳千櫻和鳳千舞怎麽對待千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鳳千夙沒有責怪鳳千黎對他這樣的吼叫，因為鳳千夙這麽做也于心不忍，可是今天就像是有種力量推動着他一樣。
鳳千夙拉着十分亢奮的鳳千黎坐了下來，臉上顯現了一絲疑惑。
“千黎，你沒有發現父親哪裏有些不對勁嗎？”
鳳千黎仔細的想了想無奈的癟癟嘴：“有什麽不對勁，比原先更頑固不化了。”
又補充說道：“似乎身體不大好了，我看他站起身來的時候身體顫巍巍的。”
鳳千夙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煩躁的抹了一把臉。
“千黎，我總感覺父親哪裏不對勁。之前的時候父親雖然也是固執但是說話沒有這麽決絕，可是我仔細想卻又想不出來因為什麽。”
緩和了一會兒鳳千黎也微微的靜下心來，畢竟是骨肉親情，鳳千黎回想起來鳳慕顫巍巍的身子也有些擔心。
“大哥，要不然我們過幾天再去看看父親吧！你這麽一說我心裏也不踏實，總感覺特別的不舒服。”
鳳千夙輕輕的點了點頭。
鳳千夙和鳳千黎離開了很久，千凰還一個人在涼亭裏安靜的坐着。
虹葵輕輕的走過來坐到了千凰身邊握住了千凰放在石桌上的手。
“怎麽了？他們兄弟倆把他們郁悶的心情傳染給你了？”
千凰微微的挪動自己的身子，可是圓滾滾的肚子卻沉沉的墜的厲害。
千凰輕輕的将身子斜靠在虹葵的身上，腦袋輕松的放在虹葵的肩膀上。
“阿娘，你說原諒是什麽？”
虹葵想了想卻長嘆了一聲。
“其實世上根本沒有多麽大的血海深仇，一切都是有自己的源頭的，我們往往是将介懷的事情無限的放大以至于自己都承受不了。其實恨不恨的都無所謂，恨得越深反而越是和自己過不去。”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好多事情在千凰看來幾乎是沒有答案的選擇，可是從虹葵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卻像是一下子簡單了許多似的。
可是關于鳳慕的這件事情，即使虹葵說了這麽多千凰也不知道究竟是個如何的答案。
千凰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張口說道：“阿娘，今天大哥和二哥回了趟鳳家，讓他們那麽生氣也是因為鳳慕的事情。”
千凰能夠感受到虹葵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千凰舒了口氣将适才鳳千夙和她說的事情都一字不落的轉述給虹葵了。
千凰說罷很久虹葵都沒有說一句話，并且在千凰說的時候虹葵也沒有插一句嘴，但是千凰依靠着虹葵能夠感受到虹葵長長的嘆息了好幾次。
良久，千凰試探的問道：“阿娘，你恨鳳慕嗎？”
虹葵卻苦笑一聲，卻始終保持緘默，因為她的确不知道說些什麽。
恨？虹葵一直都深深地恨着鳳慕，她恨鳳慕對她們娘兒倆竟然那樣的無情和決絕，可是虹葵有很無力，因為她知道恨得越深想念也就越深愛的也就越深。
秋風簌簌落下，随風飄飛，可是最終還是尋了個去處落下了，靜靜的躺在地上，感受秋意的凄涼。
虹葵借口說回房間找些東西，可是千凰知道她哭了，背影慢慢的消失的時候還顫抖的厲害。
雖然虹葵什麽都沒有說，可是千凰已經有答案了，虹葵終究還是愛着鳳慕，愛着那個狠心抛棄了她的男人。
要是之前千凰一定覺得虹葵太傻，可是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她卻不得不靜下心來思考。
特別是上次去皇宮見了鳳千櫻和鳳千舞，千凰感觸很多。有的時候覺得原諒一個人很難，可是當千凰選擇原諒鳳千櫻和鳳千舞的時候竟然感受到了一份釋然，那是一種對自己的救贖。
千凰倚靠着欄杆擡頭望着天空。
是不是她使得虹葵為難呢？若是她主動的去找一次鳳慕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了？而虹葵會不會不像現在這樣的難受了。
肚子太大了，僅僅是坐了一會兒千凰就感覺腿都麻了，扶着欄杆起身慢慢的向閣樓走去。
鳳閣之所以叫鳳閣就是因為二樓的閣樓建造的十分适宜，若是上了二樓的閣樓就能夠臨窗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十分的喧嚣熱鬧。
之前千凰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到閣樓上，只要感受到那種喧鬧人群千凰的心情就慢慢的舒緩了。
現在就是這樣，千凰總是想不通這些問題索性就完全的擱置在了一邊，想着在閣樓上讓自己的心情舒暢一些。
千凰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她立馬躲在了一根欄杆之後，悄悄的看過去，那不是鳳慕還能是誰。
只是和腦海裏面的印象完全不同了，現在的鳳慕很蒼老很疲憊，竟然有些佝偻了，還不時地咳嗽着，可是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鳳閣，人也就那樣安靜的站着。
千凰的心裏不由得有些難受，她無法想象為什麽鳳慕變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麽鳳慕要做這些事情。
千凰還想要靜靜的觀察一會兒，可是院子裏面傳來了虹葵叫千凰吃飯的聲音，千凰只好作罷，轉身拖着自己的身子慢慢的離開了閣樓。
虹葵像是已經收拾好了心情，臉上看不出來絲毫其他的神情。
看着千凰有些嗔怪：“你這孩子，懷孕了還去那麽高的地方，一會兒也不讓我省心。”
“我上去看了看外面喧鬧的集市，感覺很熱鬧就多看了一會兒。”
“你要是覺得在家裏悶的話，阿娘可以陪你出去。”
千凰點了點頭，但還是不由自主的一直想着鳳慕的事情，鳳慕佝偻着不時地咳嗽的身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徘徊，無論如何都消散不去。
往常嗜吃如命的千凰，中午這頓飯卻吃的心不在焉的。
虹葵看到千凰只吃了幾口以為千凰是飯不香的緣故便說道：“你若是沒什麽胃口，下午阿娘帶着你去集市上轉轉，你看看你想吃什麽。”
又想起了鳳慕，千凰點了點頭。
每天中午千凰都要睡個午覺，因為龍少頃外出布置家當的原因晚上才能回來，所以千凰只一個人在房間裏面歇息了。
往日酣睡的午覺今天卻睡得格外的不踏實，千凰不知道總是在胡亂夢一些什麽，但是夢中的場景無一例外都有鳳慕的影子。
千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将近黃昏了，都已經有了沉沉暮色。
千凰出了院子徑直的到了閣樓上看向了同樣的地方，原本應該有着鳳慕身影的地方此刻空無一人，好多人都在收攤了。
夜幕降臨了，集市結束了，集市上的人也要收攤回家了。
千凰緩緩的從閣樓下來，就幾個臺階她竟然走的氣喘籲籲的。
千凰看着大院裏面沒人，便輕輕的将大門打開走了出去，走到了那條白天是喧嚷的街上。
千凰走到了從閣樓的位置看的應該是鳳慕的地方，那裏有個賣菜的人正在收攤兒。
千凰走過去微笑着詢問道：“大哥，我白天看一個人在這兒莫名其妙的站了一會兒，你知道他在幹什麽嗎？”
那賣菜的人提起鳳慕一臉的無語：“那人大概是個傻子吧，他哪裏是站了一會兒，他是每天都在這裏站着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個閣樓看，也不知道在看着什麽。不管是誰和他說話的時候他都不搭理，久了也就沒人打理他了。”
千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驚訝的重複道：“每天？”
那賣菜的人哼笑了一聲。
“是啊，我是幾個月之前來這裏賣菜的，那時候他就每天來這裏了。每天早上來晚上走，比太陽升起落下都準時。”
千凰的身子都不由得晃動了一下，臉上滿滿的都是傷痛的神色，平平常常的話聽在她的耳朵裏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