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4 章 不能再等

韓致遠點點頭,“還有之前交代你負責去查的與類似‘五刀案’有關的案宗可有眉目?”

“刑部案宗查閱過,沒有關于類似案件記載,臨安及附近州府、各縣衙也都查問過,暫時沒有人報出類似案況,再遠的地方消息還沒返回。”

“你用誰的名帖辦的事?”

“當然是公子你的啊,你的名字也足夠用了,在那些當官的眼裏差不多等同刑部公文,甚至更高,不會有人刻意拖延。”

韓致遠手肘撐在桌面上,扶額略思,“再以嘉王名義呈文派發各州府,讓州府加緊督查。這件事不能再拖!”

音落,韓致遠重拳砸下,按壓在桌上。

他不能再慢慢的等,那個家夥如此張狂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卻對其幾乎一無所知,淪為笑柄,這才是他最大的真正丢人之處!是他韓致遠開始查辦第一起案子到現在遇到的最大的失敗。

“是!我這就連夜趕往嘉王府。”韓四睡意已然全無,“公子可還有其他吩咐?”

“沒有了。”韓致遠身體放松,後傾靠在椅背上,拿起張路的學籍繼續查閱。

“那我先走了,公子早些休息。”

……

“漳州?”韓致遠的目光落在學籍上所記錄的張路的籍貫一處。

“張路是漳州人?”慕清顏對漳州二字也變的格外敏感。

不論張路真的來自漳州還是僞造的出身,這個漳州都不能被無視。

韓致遠又翻看楊風的折子,這本來是楊風為應付差事之物,可多少總會寫點真東西做掩飾。

“義和坊的廢宅主人不是王坤,也不是張路,是杜玉?”韓致遠眉頭微擰。

“杜玉又是誰?”慕清顏站在韓致遠身側,微微俯身就着昏暗的燈光,盯着韓致遠手指點到的兩個字,“是不是楊風胡謅的?”

“楊風追查到了廢宅的上一個房主,在義和坊蓋造了新房便将舊宅轉賣,從房契轉賣存證上确認,當年與他簽訂新房契的人自稱杜玉,漳州人士。但後來居住的是以王坤之名的張路,不确定是否杜玉又将宅子轉賣出去。”

韓致遠讀着折子上的內容,手指在折子上彈了兩下,“舊房主轉賣給杜玉只要詳查便可查知,楊風不易作假。而且他也不敢在這上面作假,在這點上他還是盡了身為臨安知府捕頭的一份力,用不着我們再費事。我讓他查義和坊的時候,他可不确定我已經知道了多少。稍微淺顯的東西還是可信的,他可不想因為幾個字打草驚蛇,起事之前暴露了自己。”

韓致遠頓了一下,又笑道,“可他還是不知不覺間暴露了。”

“但他還是死在韓公子的計劃之外。”慕清顏直起身。

“計劃之外,也是事實之內。”韓致遠合上折子,眸底微沉,“否則這案子還真難以窺透。”

若非楊風之死,又怎能看到皇帝在此案中的忌憚與殺機。

……

吃過宵夜,洗了個熱水澡,慕清顏的後半夜睡的還算舒服,醒來之後得知韓致遠一大早就被人叫到臨安知府去了。

韓路說,知府衙門根據從逆賊身上搜出的身份文碟一一比對,将臨安城中身份被冒用的人全部抓捕,有吳順海為例,認為這些人多少都與賊人有關系往來,在眼下朝廷發動各部肅清嚴查之際,定不會輕饒。

這些人的家眷齊聚知府衙門外苦苦求情,知府大人賀則禮毫不理會,任由那些婦孺老小長跪不起,已經熬了一整夜。有人看不過,便跑到韓家來“投案”,請韓公子明察秋毫,助民伸冤。

“韓公子,請您跟知府大人說句話,我家官人的身份文碟是被人盜走的,我家這幾年都沒出過遠門,也沒用過,若不是這次官府查,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丢了!”

“是啊,韓公子,我家的也是被盜走的!我們怎麽會把自己的文牒借給別人用?就怕做了壞事被連累!”

“韓公子……我兒子的……是被遠房的侄子給哄騙去的,他說要給我兒子說媳婦,女方家要見文牒驗證,我急着想抱孫子,就把文牒給他拿去,誰知……是我害了我兒啊,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兒子……”

……

諸如此類,在知府衙門外哭訴不止。

“韓公子!”賀則禮聽說韓致遠來插手,從衙門內出來,“你瞧瞧,你瞧瞧,你這一來一個個都吵起來,此番朝廷明令嚴查,這可不是本官一人做主,就算再可憐也不能通融!朝廷如此,也是為了我們臨安城的百姓安危,為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這幫刁民再胡攪蠻纏等同逆賊同處!”

“冤枉啊!冤枉啊!”衆婦孺老小哭聲更響,一個個不住地拼命叩首。

“賀大人,你打算怎麽處置那些人?”韓致遠問。

“怎麽處置?當然是全部法辦!身份文碟可不是一張紙,差點被賊人利用作惡,不論有心無心都罪有應得!”賀則禮嚴詞厲斥。

“我們也是被惡人坑害了啊!我們冤枉啊!”

……

一個襁褓嬰兒哭的哇哇,應該是餓了,可是懷抱他的母親卻顧不得給他吃奶,或者在知府衙門耗了那麽久,奶水都耗幹了。

慕清顏趕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僵持的場景,知府衙門宛若閻王殿外。

自己有過親身經歷,慕清顏對賀則禮的處事态度一點兒都不看好,那是一個急于邀功交差讨賞睜眼做糊塗心裏只掂着自保的庸官,只想着盡快了事,或者推诿。

如果她想的沒錯,這位賀大人見到韓致遠,十有八九又打算将責任推給他,這樣他連糊塗處理都省了。

“他們的身份被盜用,便證明他們本身不會有大問題,否則惡徒也不敢冒用,不論他們是見錢眼開,還是想要貪點其他小便宜,或者疏于防備被盜,本質上他們與惡徒不是一類,并不能同等論處。”韓致遠沒有等賀則禮推诿,主動提出自己的看法。

“照韓公子所言,本官抓捕的那些人都放了?”賀則禮繼續抛鈎。

哭聲驟然轉低,婦孺老小滿含殷渴地看着韓致遠,期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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