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章
第 10 章
當歲雲興致昂揚地把她想要直播帶貨的這個想法說出來的時候，寝室內一片訝然。
直播間主播的聲音愈發激動，接連幾遍重複着三十秒內是直播間最低價，還有驚喜禮包贈品附上，徐甜甜默默地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手機屏幕上，成功搶下一單，呆呆地點頭。
“雖然但是，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大膽又很棒。”
歲雲瞥見徐甜甜的小動作，“必須很棒，你就是我們的現身說法。”
“？”徐甜甜沒懂。
歲雲指了指她桌下滿滿當當一整箱最近一周直播間的戰利品，露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哂笑。
徐甜甜：“……”
不怪她剁手，實在是對方的主播們太會說了，給的優惠太多了，太實在了！
好吧，是她沒忍住。
阮一依若有所思道：“但是，這個都需要有一定粉絲基礎的個人賬號流量助推，不然很可能就是淹沒在萬千直播間，毫無聲波。”
阮一依切換到剛才青大雕塑系直播間幾個博主的個人賬號頁面，呈在歲雲面前。
他們幾乎都是粉絲數有個三四十萬，有一兩個還達到了五十萬，平常點贊收藏，以及評論區互動也很活躍。
她聳了聳肩。
歲雲瞧着手機，微出神。
這幾個博主無一例外，都是從入學青大就開始更新個人賬號，粉絲量都是一年年積累下來。
歲雲轉動着手機，屏幕反射的亮光映在她眼底，白光掠過，她勾唇一笑，“短時間內速成賬號是有點困難–”
兩女一前一後點頭應和。
手機輕輕嗑在桌上，歲雲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眉眼舒展開來，“但也不是不可能。”
“……”
兩人面面相觑，顯然沒懂歲雲的意思，直播需要活粉，還是有購買力那種，粉絲基礎等等也有要求，一時半會這除非是偷了網站的流量，網線全拉在她們這兒了，不然怕真的就是小水花都難。但是瞧歲雲自信的模樣，回想起歲雲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她們也不由好奇對方會怎麽做。
歲雲走到陽臺，低眸看向樓下小道。
此時正值下課時間，從教學樓回宿舍的同學浩浩蕩蕩，人聲嘈雜熱鬧，空氣中充斥着歡語生氣。
歲雲彎了彎唇，眼中的光芒，似乎比頭頂的曜日還要炫亮。
——
歲雲心中有了計劃後，連夜趕出一個直播策劃方案，第二天她将做好的PPT給李辰瞻看時，對方很是驚詫。
“你确定你是食用菌系的？”李辰瞻還是沒忍住問出心中的困惑，這一頓堪比金融系大創項目的專業操作，他實在懷疑對方是不是去經管學院蹭過課。
歲雲笑着搖了搖頭。
李辰瞻随意翻了幾頁繼續仔細看，內心不禁感嘆，真的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原以為當年歲雲入學時被幾大學院哄搶這事是誇張之談，他短促地嘆了口氣，不能小瞧年輕人啊。
聽見敲門聲，李辰瞻應了聲“請進”，轉身之際，慕圻推開門慢慢走進來，瞥見歲雲一臉乖巧地站在旁邊，他導神色凝重，專注地捧着電腦看。
慕圻收回視線，也走到旁邊站着。
歲雲瞧見慕圻走過來，兩人并排站一起，她勾起唇角，嗓音又清又甜，“真巧啊。”
約莫幾秒，慕圻淡淡道，“還有一分鐘。”
中醫研究所九點打卡，距離遲到只有一分鐘時間。
歲雲撇了撇嘴。
“你這個方案，很新穎。雖然還不成熟，但雛形初現，還是有一定可行性。”李辰瞻毫不吝啬地肯定道。
說着，他将電腦遞給慕圻，示意他看。
慕圻接過，快速掃看着。
良久。
慕圻偏過頭睨了歲雲一眼，意味不明有些複雜，他眉骨清冷，可投過來的視線恍若夾着點柔和。
李辰瞻平日不怎麽沖浪，也很少網購，對于直播帶貨有所耳聞，但并沒太多了解，慕圻一針見血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歲雲接話道，“缺一陣流量賬號的風刮過。”
慕圻一針見血，“但看樣子，你目前應該沒有适合直播的賬號。”
青大官方賬號确實有流量，但不可能借給歲雲來直播，這樣不得當的做法很容易引起非議。個人博主賬號，青大有比較火的博主，但是分散在各個院，而據他所知，農院是沒有的。
歲雲忽然扯了幾句題外話，“慕圻你玩游戲嗎？”
李辰瞻搶先一步替慕圻回答道，“他有，我們實驗室這幾個小子，沒事就一起開黑。呵呵，也不知道帶着點老師。”
最後半句話，多少帶點私人恩怨。
“……”
慕圻眼神輕顫，有點無語。
輔助跑去野區樂不思蜀，整個實驗室有難同當，全部掉星。
歲雲看出點端倪，臉上浮着笑，把話題轉回來，“大號帶小號，不要臉地蹭蹭流量。”
對上歲雲言笑晏晏的眸光，慕圻忽然懂了，她是想要同幾個流量高的賬號互動，先贏一波曝光量，後面形成自己個人風格後固粉，最後再順理成章地帶貨。
慕圻黑眸幽深，青大能有這流量的怕是沒幾個。
“直播賬號？诶，慕圻，我記得你–”李辰瞻皺眉思索了會兒，忽然想起什麽，指向慕圻的方向，面容清明，還沒來得及說出的剩下半句話，臉上的喜悅就僵住了。
明明還沒步入冬月，習習涼風吹來，意外的寒冷刺骨，特別是某道掃過來的眼神，涼飕飕的，無聲無息地紮了冰碴子在他身上。
李辰瞻一時啞住，沒了下話。
歲雲佯裝沒有發現氣氛的微妙，語氣平靜無辜地問了句，“李教授，慕圻也有個人賬號嗎？”
如果不是對方的眼神太過澄澈天真，确實是什麽都不知道，李辰瞻都以為她是故意來上這麽一句的，他擡手拭去額頭并不存在的汗，吞吞吐吐地欲蓋彌彰，“沒……怎麽可能，這小子像是會刷某音的嗎？”
“……”
慕圻眼神平淡無波地看着李辰瞻，什麽也沒說，也沒有過多動作，李辰瞻就是莫名心虛。
他好像說錯話了？
慕圻面不改色地否認道，“沒有。”
簡單幹脆，眼縫裏滿是正經，饒是聽出其中有貓膩，但凡識時務就也不會再多問。
歲雲心中了然跟明鏡似的，甚至看慕圻這樣還有種說不來的樂呵，她憋住笑，認真地點了點頭，“嗯嗯，慕圻你一看就是清心寡欲的。”
這是在說他像個和尚？
李辰瞻聽出話裏的潛藏意思，繃着笑，離開時道：“這事你和你導師商量一下，沒問題的話如果有需要，我們都會盡力配合。”
歲雲禮貌道了聲謝。
歲雲望着李辰瞻離開，回頭發現慕圻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聲音涼寒，簡單利落，“這陣風不刮過來，你的計劃怕是要夭折。”
歲雲聽到這話，愣了下。
她忽地上前，視線緊緊鎖在慕圻清潤側臉上，那雙眼很冷，像是千年不化的雪山，荒蕪夾雜風雪。她微微踮腳，仰臉盯着慕圻，眼中的星光不依不饒和眼前人撞上。
兩人的距離比歲雲想的還要近。
慕圻背後是堵牆，他退無可退，只能直視歲雲的目光。
他僵硬地維持着靜立姿勢，單手游刃有餘抄在兜裏，右手漫不經心地整理了襯衫衣領，精致鎖骨是說不出來的涼薄，好似事不關己的看客。
又是這個樣子。
真是很想破壞啊。
歲雲眨了眨眼，睫影拓在白皙眼睑上，眼眸晶瑩，微垂眸低頭，毛茸茸的腦袋倏地嗑在慕圻下颚處。
誰也沒料到的意外觸碰。
不疼，很輕。
歲雲柔軟的黑發匆匆在他下颔掃過，癢癢的，慕圻不自覺擡手去碰，指尖纏在少女發間，她臉一晃，又快速從中抽脫開，手指靜靜伫在空氣中頓住，心中莫名湧現出些許空落落的感覺。
暧昧的氣息纏繞在兩人周圍，慕圻喉結性感滾動，他動了動唇，喉嚨卻是一陣發幹，還有點熱，擠不出一個字。
目光下意識落在眼下的女孩身上，眉梢閃動，心髒驀地一緊。
慕圻俯身看向她，視線微不可察藏着點灼熱，眼尾若有若無的紅閃爍，兩人距離陡然再度拉近。
沉默了片刻，慕圻剛要啓聲說話。
“嘭–”
同組實驗室的同學誤以為辦公室沒人，直接推門而入，猝不及防和“擁抱”的兩人來了個對視。
三人相望，靜默無言。
歲雲：“……”
慕圻：“……”
自覺打擾到別人好事的同學，呆滞了瞬間，頓時瘋狂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了，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又是“嘭”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
——
或許是那天太過尴尬，後面幾天兩人碰見的時候，歲雲即使有意和慕圻打招呼，對方也恍若未曾看見擦肩而過。歲雲也不自讨沒趣給自己找尴尬，兩人便維持這樣狀态好幾日。
王淮輝通過了歲雲的直播策劃案，但是中間有些細節還要完善，然後上報學院。
歲雲尋了校外小巷一家比較清靜的咖啡館呆着，打算一下午緊趕慢趕趕出來。
中午人少，咖啡館位置也偏僻，起初确實很安靜，可是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歲雲斜對面坐了一男一女，男孩先開口說了些什麽，沒過多久，她耳邊就響起一道女孩的哭聲。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聽着挺傷心的。
安靜一去不複返，歲雲後背靠在軟又舒适的椅背，閉上略發酸的眼，想着也趁機休息一下。
奈何女孩開始顫着哭音說話，越來越激動。
歲雲不是故意想聽的，可偌大的咖啡館，除了前臺追劇上頭的老板娘，就只剩下他們兩桌客人。
歲雲雙手托腮，女孩的聲音飄入耳畔。
“不能不分手嗎？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吧，我一定很聽話，真的……求你了。”
女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都哽咽了，語氣很卑微。
歲雲皺眉，聽着有點不舒服。
這是在挽留想要分手的男朋友？
沒等歲雲理清兩人關系，男生說話了，聲線很溫柔，宛若三月的桃花，夾着笑，似乎還纏着情，偏偏說出來的話又是薄涼至極。
“抱歉，分手吧。”
歲雲好奇地往兩人方向探了眼，剛好瞧見男生的側臉，俊臉半埋在黑色沖鋒衣裏，右耳黑曜石耳釘熠熠生輝，好看的手指張開，打在透明玻璃杯上，透着涼意，像是沒有絲毫溫度，嘴角弧度上揚，似乎在笑，桀骜又惹眼。
啧啧啧，看似有情實則無情。
女生哀求無果，又不甘心，像是無數情侶分手前的最後質問，“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女生了？”
喲，還是個渣男？
歲雲來了點興趣。
男生沒說話，盯着女生梨花帶雨的臉好一會兒，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是。”
死渣男。
女生沒想到真是這樣，不可思議道，“是誰？”
大有他不說，她就不罷休的架勢。
男生四處掃了圈，最後不疾不徐起身，轉身看向身後的歲雲。
他掏出手，指着歲雲，一雙桃花眼好看得過分，潋滟缱绻，深情又多情，嗓音散漫又随意。
“介紹一下，我新女朋友。”
“？”
歲雲挑了挑眉。
這人是在說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