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兒婿就是用來逗的
醜門海滿意地看着蕭晨把塑料玉佩穿過在褲袢,打結戴好,不禁舒了口氣。這樣一來,她打破了自己說謊必被識破的先例,成功地用一個新的謊言給自己之前的行為圓了謊,以後就算玉佩丢失,也可以說是因為他經常佩戴,沾染上了靈氣。
不管怎麽說,就為了圓一個謊言,太費心思了。不由感慨做人就是不能不誠實啊。
她還不放心,反複囑咐道:“這玉佩一定不要離身啊,萬一遇到麻煩就糟了。你以為外面的僵屍也這麽可愛嗎?外面的妖魔鬼怪兇險着呢。”口氣和吓唬小孩似的。
這算哪門子可愛啊……蕭晨撇撇嘴,沒有搭腔,但還是默默下了決心:雖然醜了點,不過睡覺也戴着這塑料玉佩吧。
萬屍洞導游孫大壯經過了一場驚吓,背後衣服濕透了,加上哇哇哭了一場,前襟也濕透了。他坐在石凳上頹廢地喘氣,半天還沒有恢複過來,心髒怦怦亂跳,只覺得自己比蕭晨受的怕還多。暗暗決定,再也不帶外人下萬屍洞了。忙活了半天,手腳無力,他沮喪地揉揉肚子,涎皮賴臉地推推醜門海:“覺得餓了,有吃的沒?我們在這裏吃個飯吧。”
聽到“吃個飯”,醜門海眼中放出興奮的光芒,她忙不疊猛點頭同意:“我也餓了,就這麽辦吧。瞳雪我的背包呢?”
瞳雪故意走在最後,看似是因為一直給她拎着背包,走在前面不好看,畢竟那架勢就和送孩子上小學的家長差不多,既操心又費力。
其實他這一路一直在從背包裏拿鹽炒花生吃。他已經慣于這麽做,嚼花生的聲音都很輕。故意離得大家遠一點,不至于露餡。現在兩斤花生吃出來了,他索性把背包還給她:“我掂量了一路,其實也沒多沉,之後你自己背着吧。”
醜門海只顧着把手伸進去撈吃的,思量着怎麽搭配、吃點什麽,不管聽見什麽都先點頭答應着:“好的好的。”
“休息!吃飯!我真幸福!”孫大壯拍拍石桌,把薄薄的灰塵清理幹淨。
醜門海從背包裏掏出一張桌布,抖了抖鋪在石桌上,之後穩穩端出一壺熱茶,一壺熱咖啡,一壺熱水,一盒脫脂奶和一盒糖,又端出一個木盒,打開後裏面有各種口味的茶包,陸陸續續又拿出幾個杯子。擺在桌上的東西已經超過了雙肩包該有的容量。
她問蕭晨:“我和瞳雪喝茶,大壯喜歡咖啡,蕭晨你想喝哪個?”
“……喝哪個?”蕭晨不自覺重複。
“沒事你先想着,我把吃的拿出來。”
“……什麽意思?”他還在愣神,對發生的一切反應不過來,難得地帶着點傻氣問到。孫大壯拍拍他的肩膀,喚回他的注意力,又給他指了指醜門海的背包,醜門海正從裏面掏出了兩只油紙包着的手撕雞,一蒸籠蟹粉小籠包,一保溫桶鴨血粉絲湯,一飯盒羊肉串。
最後拿出青蘿蔔絲和酥油調和在一起做的點心,醜門海拍拍手表示大功告成。
她鄭重地宣布:“萬屍洞一日游的旅客們,我們馬上開飯!”
孫大壯配合着歡呼一聲,先把一只燒雞拖到自己面前保證安全,再給自己倒上咖啡調好味道,美滋滋地拿起一串冒着熱氣的烤羊肉,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他吃一口肉串,喝一口咖啡,表情十分享受。
醜門海剛才捏過僵屍,正被瞳雪逼着洗手。看着大壯已經在吃了,不斷地催促瞳雪快一點兒。
瞳雪不緊不慢,拎着一壺清水給醜門海洗完手,又把水壺交給醜門海,讓她給自己沖手。
“不是有免洗的洗手液嗎?你看大壯都在用。下次你可以試試看。”醜門海一邊倒水一邊嘀咕。
“總感覺髒東西依然在手上,外加一層洗手液。弄不清原理的東西總感覺不太可靠。”瞳雪立刻把提議否決了。洗幹淨手,拿出手帕擦幹,撕下一個雞翅,整只順進嘴裏,抽出來就是骨頭了。
“有點油膩,下次記得帶點水果。”他評價道。
看着三人自得其樂,吃得熱火朝天,蕭晨徹底懵了……這一切太太太不正常了!
上次在飛機上烤蝦醬燒餅就算了……
怎麽能在這種地方吃飯……那些僵屍再把我槍斃一遍怎麽辦……不過這個燒雞挺不錯的,為什麽這些菜拿出來都熱騰騰的?
“發什麽呆呢,快吃啊!平時看你挺靈的,沒想到接受能力那麽差。”孫大壯一臉不在乎,說着撕了一個雞腿遞給蕭晨,又給自己撕了一個。蕭晨下意識拿在手裏,剛想道謝,目光轉到孫大壯的手上,發現這家夥給他自己撕的那個雞腿上連着半個雞身子……頓時哭笑不得:“我又不搶你的。”
“誰知道呢。”孫大壯哼了一聲,顯然是不信。
“對了,這些菜你是怎麽拿出來的?”蕭晨問醜門海。
醜門海撕開一個茶包,沏了一杯接骨木花的茶遞給蕭晨,茶包在血淋淋的茶水裏一沉一浮:“別擔心,吃點東西吧。我這個背包裏面自成境界,可以保鮮保溫。東西都是今天下午瞳雪去買的。羊肉串是寧夏的,鴨血粉絲湯是金陵城的,小籠包是城隍廟的,燒雞也是天津一家老店的。”
“這點修為都用吃上了……”醜門海說瞳雪。
“原來一下午沒看見他,竟然是忙這個去了……”蕭晨徹底沒話說了。
孫大壯接口道:“我最羨慕的是,這個背包別人偷不走,強行打開會被雷劈碎了。”
“這點修為都用在吃上了……”瞳雪說醜門海。
你們兩個都沒有立場指責對方……蕭晨默。自己的人生觀已經徹底颠覆了。
我還回得去正常的世界嗎?回得去嗎?他在內心深處悲摧地問自己。
“再不吃可涼了啊。”孫大壯催促他。他認命地笑笑。現在的生活也不錯,不是嗎?
他剛想回答,眼看着面前的大壯效仿瞳雪,把整只雞腿塞進嘴裏,忽然嗚嗚地說不出話來了,眼角又開始飚淚。
“瞳雪有練過的,你模仿這個做什麽?”醜門海無語
“不是很餓……你別着急,”蕭晨哭笑不得,擡手把咖啡遞給他。盡管他實在想不明白燒雞配咖啡這樣搭配是不是真的好吃,不過起碼噎不着吧?
孫大壯含着雞腿,抱着杯子,哼哼唧唧地說了聲謝謝,臉憋得通紅。
蕭晨咬了一口手裏的雞腿,嘴角微微揚起來了。
“好吃嗎?”孫大壯帶了點期待問道。
“當然好吃。”
确實好吃。蕭晨他明白,這三個人,如果真心追求優越的生活,追求地位與虛名,任何一個都會比自己活得更好。自己有什麽放不開的呢?
就這樣坐在僵屍附近,手裏抓着雞腿,聽三個人埋怨鬥嘴,看面前的家夥吃幾口就要噎一次。口中的食物竟然是難以想象的美味。他嘴角的笑容更深。這樣的生活如此自由,如此真誠,無所顧忌。也許,現在的生活,比原來的好上千倍。
四人吃飽喝足,向第三層進發。
這一段通道寬敞,可以并行多人。蕭晨有了護身符,略微放心,這次主動走在前面,和孫大壯比肩而行。
進入第三層後,光線更加明亮,室內陳設就像日常起居一樣,有很多人分東西端坐廳堂兩側,中間的三把太師椅上坐着三位看起來年歲尚輕的人,臉色青白,雙目垂閉。容貌和孫大壯有兩三分相似。他主動指着這些端坐在太師椅上的人說:“這第三層的屍體都坐在椅上,環境布置如同陽間。看他們面容栩栩如生,只是有點冰冷僵硬的感覺。這一層如此安排,有什麽用意嗎?”
“誰知道這是什麽用意呢?”蕭晨話音剛落,其中一具“屍體”發話了。
他玩味地叫了聲:“壯壯?”
“宗祖。”孫大壯行禮。
“我是你第幾輩祖宗啊,壯壯?”宗祖又問。
“您是我第十八輩祖宗,宗祖。”孫大壯答,似乎他的宗祖經常問這個問題。
“哈哈哈!”此人掐腰仰天長笑:“你要努力生兒子!到時候別人再罵他就沒我的事了!他被人問候十八輩祖宗的時候,就把我排除在外了哈哈哈!”
似乎很欣慰。
孫大壯偷偷堵上耳朵,擋住一點中氣十足的笑聲:“這是族內歷代先人,最高到上溯十八代。”
“歷代的聖童和族長?”
“是的,擁有幻瞳的人死後會變成旱魃,把自己封在這裏防止大旱千裏,再變為犼就升至天界了。”
蕭晨道退兩步,深深作揖:“之前的兩層都是棺椁,我以為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哪知這萬屍洞的設計豈是我能揣測的。蕭晨冒犯了。”
醜門海和瞳雪也向四周見禮。孫大壯這些先人性格惡劣,得寸進尺,希望他們別太欺負蕭晨。
“這孩子不錯。”另一個人點點頭,捋着的空氣說。
“你又沒有胡子,捋什麽呢?”第三個人看不過去地插嘴。
“這樣可能比較威嚴。”又有一人加入了讨論。七嘴八舌,屋裏熱鬧起來了。
其中一位長者一語不發,一直在端詳孫大壯,眼中射出兩道柔和的光芒。
他是孫大壯之上第五代族長,大壯三歲時就去世,後來化屍為魃,最疼愛這個小小的孩子。
他反複打量大壯濕漉漉的上衣,前面是淚後面是汗,慈愛地問:“大壯啊,你怎麽濕身了?”
大壯絲毫不覺得話有問題,很直率地指着蕭晨:“啊,這個人叫蕭晨,就是因為他的原因。”
一時間整個室內炸了鍋,嗡嗡嘤嘤吵個不停。
有的說:“生個兒子!”
有的說:“好樣的!”
有的說:“去美國結婚!”
還有的說:“以後要是社會上有人敢反對你,我們就出去讓他們停水停電!”
孫大壯即将爆發,從身後傳來微弱卻清晰的讨論聲。
“瞳雪你還不信,我說過大壯命中人就是蕭晨吧?結果你看,他們一見面就那麽狗血,現在有有了實質的、長足的、突破性的進展。”
“醜門海!都是你的錯好不好!說什麽會把我的愛人帶來,結果帶了個男的還是個睜眼瞎,讓我用磚頭狠狠拍了一頓也不解恨!現在又惹出這麽多誤會來!”
“你看,他不怪蕭晨,怪我。”醜門海兩手一攤不說了。
“……”大壯崩潰。蕭晨想笑不敢笑,偷偷看他。
“都別鬧了!你們這些老不修的!”大壯惱羞成怒(?)地大吼一聲:“涿鹿鈴都丢了,你們還有心思玩鬧!”
“啊,生氣了生氣了……”換來一片壓低了聲音的竊竊私語。
“這不怪我們啊,”大壯的十八輩祖宗委委屈屈地說:“我們都在閉關,那些人沒有族人血統,闖進來也無法得知是誰。”
孫大壯聞言松了口氣,強迫自己忽視剛才的話題:“不是族人便已經是個好消息了。我們去萬屍殿看看,那裏的屍骨已經有了靈性,在下面或許能問出點什麽。”
四人告辭,背後還能聽到低低的讨論聲。
“男大不中留啊……”
作者有話要說:
☆、僵屍帶着江詩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