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4 章 箱籠藏頭
“其實我已經知道,王春英殺人之後藏在張家。”慕清顏盯着春英娘那張擰滿皺紋的臉。
春英娘的脖子一抖。
韓致遠說的沒錯!
“但是張子浩死後,王春英離開了張家。”慕清顏又道。
春英娘徐徐吐了口氣,似乎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
“你能想到王春英現在會藏在哪裏?不論你想到什麽都不會告訴我們,是不是?”慕清顏放緩了語氣,問。
“是的,我什麽都不會說。”春英娘又重複了一遍。
慕清顏松開春英娘,後退半步,剛緩下的語氣陡然提起,“可你們這樁殺人計劃出了意外,張子浩死了,你就不擔心王春英也遭遇不測?”
春英娘的下巴微顫,稍稍垂下。
“說不準現在王春英已經死在什麽地方,等着有人去給她收屍,在一遍遍的呼喚着娘親,快去救她……”
“不,不,英娘不會死,英娘不能再死!”春英娘驚慌起來,擡步上前,抓住慕清顏,“不能讓英娘死,不能再讓英娘死!”
“告訴我,王春英可能在哪兒?”
這個母親何止是撒謊,她徹頭徹尾都參與在整個案子當中,清楚其中的每一步!
“不,我不會說。”春英娘手一松,踉跄後退,跌坐在床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英娘不會有事,讓你們抓到她,她才真的完了。我什麽都不會說,不會說的。劉翠兒是我殺死的,我承認,你們抓走我好了。”
“好,那就先說劉翠兒的死。”慕清顏回頭看了眼屋門,“之前因為你的緣故,我們猜測劉翠兒是進了你家院門之後就遭到襲擊,其實不然,她是進了你這個屋子之後,才被早就做好準備的你拿木棍打暈,然後你又手掌纏上布用繩子把她勒死,拖到井邊,所以劉翠兒的鞋後跟有磨損,而你的手上并未留下抓過麻繩的磨痕。”
“勒死劉翠兒之後,你還不忘将木棍靠到屋門牆邊,麻繩整好挂到屋檐下,整理現場。兇器放在靠門處其實便也是你在屋門處動手,而并非是在院門後動手的一個本能反應。”
“之後你将拖到井邊的劉翠兒半身壓入井口,一手揪住她的發根,胳膊肘撐在蹬在井沿口的膝蓋上,另一只手揮斧從頸側起刀,如割草般連續猛砍,直到将她的頭砍斷。然後将頭顱放置在早就備好的器皿中拿走藏起,又将作案現場仔細做了清理,躺回床上,等待事發。我說的沒錯吧?”
“是,沒錯,就是這樣。這個殺人過程在我的腦子裏不知道過了多少遍,聽你這麽說出來倒是挺簡單。”春英娘笑笑。
“我之前弄不明白,那顆頭到底是被怎麽帶走的?現在我懂了,頭就藏在你的身下!”
慕清顏走近春英娘,要将她從床上扯起。
春英娘也鼓起了力氣,險些讓慕清顏拽不動,慕清顏一狠心,另一只手沖着春英娘的脊背砸了一拳,春英娘身子止不住前傾,才被慕清顏拖下地,“你的勁兒可真大!”
“怎麽回事?這個老婦是兇手?”楊彪帶人趕來。
原來是那兩個婦人見情形不妙,回過神後便跑出去報信,正碰上從劉家村回來的衙差。
“楊彪你來的正好,讓人把這個床板掀起來。”慕清顏見有人幫忙,拉着春英娘退到一邊。
楊彪顧不及多問,親自走上前,将床板連着上面的被褥一起揭開。
“床裏有個洞!”旁邊的衙差跟着吃了一驚。
這張床從外面看是用石頭土泥砌成的土床,只是在上面又鋪了張木板,整個王家村就只有王麻子家裏壘砌的這種土床,是春英娘跟着王麻子來到王家村之後砌的,當時正好隔壁王刺兒頭家擴建房子,挖地基挖出不少土,王麻子圖省事,就用那些土打成土坯,砌了這張新床。這些話是後來王刺兒頭說的。
眼下衆人看到的是,這張土床中間被掏空了一塊,可以容納一只尺方大小的木箱。
一眼望去,裏面空空如也。
慕清顏俯身探手,從床洞裏捏起一小撮黑色的土渣,聞了聞,“這是沾到了血。”
“血?”楊彪朝洞裏看,這種顏色深的土渣有好幾處。
慕清顏直身拍拍手上的土,“春英娘砍掉劉翠兒的頭之後,就把頭抱進屋連同一切沾到血跡的物證全部藏在了這個床洞裏,用自己的身體做遮掩,直到等張子浩趕來,合演了一出戲,趁所有人依着春英娘要與張子浩獨處的意思都離開,只留下他們二人共訴悲傷,便将那顆頭及其他東西都放進了張子浩背着的箱籠中,待張家人尋來,便由張子浩一起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案發之後,你們家的院門虛掩,兇手根本不怕兇案被人早早發現逃不掉,她當然不怕啊,因為她根本就用不着逃往別處,她只要回到屋子裏躺在床上,繼續睡覺就可以了!”
“報官,我要報官!”
慕清顏正說着,吳誠儒從隔壁耳房跑了過來,逮住楊彪,“我要報官!”
“吳叔,你報什麽官?”慕清顏将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
“我的寶貝丢了!”吳誠儒拍拍肩上挎着的木箱。
“吳先生,你丢了什麽東西?”楊彪問。
吳誠儒一邊說一邊比劃,“這麽大的一個青色藥袋,上面繡着一個藍色‘儒’字,就是我的名字。”
“吳叔,你說的是這個。”
“你知道?”吳誠儒轉向慕清顏。
“是我拿走的,當時見你睡的正香,就沒吵醒你……”
“什麽叫沒吵醒我?誰教的你随便拿別人東西?這叫偷,你還破案呢,這是明知故犯,知不知道!”吳誠儒抖着那撮小胡子,氣哼哼地訓斥。
“吳叔,對不起啊,是我不對。”慕清顏不想吳誠儒為一只藥袋生了這麽大的氣,而從道理上講,她是錯了,“改日,我賠給你個更好的。”
“去去去!哪個也比不上那一只,趕緊還給我。”吳誠儒沖着慕清顏攤開手掌,“還更好的?把你賣了也不夠賠!”
“我……”慕清顏意識到那只藥袋的來歷對吳誠儒來說恐怕非同尋常,“我把那藥袋借給別人了,等……”
“等什麽等!誰讓你随便拿我的東西給了別人?別說是我,別人的東西也不能這麽随便不是?平日看你挺懂事的個人,怎麽這樣!”吳誠儒上前拽住慕景彥,“走走,跟我去找致遠評評理!太過分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