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3 章 卧薪嘗膽

韓致遠摸摸下巴,“我聽說劉南山也是十幾年前開始發家?你們艮山人是不是那會兒鴻運當頭啊?”

“嘿,還別說,除了大保長,劉南山,那死去的劉丙郎也是十幾年前……”王賴子扳着指頭數了數,“十四年前,跟着劉南山出外溜了一圈兒回來,聽說賺的比大保長多得多,後來娶了美嬌娘,可是過了幾天好日子,不過那劉丙郎太愛喝酒,什麽也幹不成,先前有他娘子撐着家,他娘子一死,到底還是被他給喝光了,可惜啊,我要是有那好運氣,生意肯定做的比劉南山還大!”

“劉丙郎跟劉南山一起外出過?”

“我是聽王三郎說的,這些都是劉勤告訴他的,當初劉丙郎是搭了劉南山的船一起出的門,劉勤就說劉丙郎也是受了他爹的提攜,不過劉南山對劉丙郎的态度也不見怎麽好,也不知道是後來劉丙郎哪裏得罪了他?”王賴子見韓致遠若有所思,湊上前嘻嘻一笑,“韓公子,小人說這麽多是不是對公子有用?也算立功吧?”

韓致遠見王賴子一副想逮便宜撈好處的谄媚相,冷笑,“立功要是這麽簡單,那随便一個人就都跑來跟我說堆閑話好了。”

“也是,這哪兒能說是立功,是小人陪公子解悶。”王賴子縮回脖子,“是小人補過,補過。”

“滾吧。”韓致遠負手折身。

“那小人真滾了?”王賴子伸長脖子确問。

周虎朝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公子讓你滾就滾。”

王賴子見自己這下真可以走了,松了口氣,颠颠地跑了。

此時,慕清顏正站在春英娘面前,兩位陪伴她的婦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

慕清顏風風火火沖進屋子,二話不說就将春英娘從床上揪起來,把她倆吓了一跳,還沒上前阻攔,就又聽慕清顏沖着春英娘說,“兇手是你,是你這個又瞎又癱瘓看起來最無害的女人!”

這話,要比她們得知死的是劉翠兒,而王春英很可能就是殺人兇手聽來更震驚!

半晌,屋子裏沒人再說話。

慕清顏直直地瞪着春英娘,春英娘一聲不吭地任由慕清顏揪着雙臂将她拖着坐起,微仰着頭,似乎隔着那層蒙在眼睛上的藥布與她對視。

許是這屋子太壓抑,太瘆人,其中一個婦人小心地說道,“這……這是不是哪兒弄錯了?”

“沒有錯!”慕清顏厲叱,一把将手中的人甩開,“三月二十二,死在這個院子的人是劉翠兒,兇手是你,王春英的娘!”

春英娘跌倒在床上,沒有向平常那般倒下,自己爬起來坐正,但還是一言不發。

就此,兩個婦人親眼看到了,吃驚的張大嘴巴,“嬸子,你的身子……能……能自己坐?”

“何止坐,她還能站起來,殺人砍頭一招不誤!”慕清顏冷笑。

兩個婦人齊齊捂住了嘴巴。

“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慕清顏微微俯身,挨近那張如黑面無常似的臉,“如果你早一步知道我們已經識破死者真正的身份,已經分清到底誰才是被害人的那一個,已經确定王春英就是其中一個兇手!你還會親手拿剪子刺向自己的眼?還會用這樣慘絕瘋狂的手段遮掩自己雙目完好的秘密?!”

春英娘雙腳垂在地上,只着一雙布襪站起身,直挺挺的站在慕清顏面前。她的個子只比慕清顏低一個額頭,身子瘦許多,緊繃的唇看起來非常刻薄,牙關間緊咬,似乎咬着全身所有的力氣。

“你……你……這麽多年……真是裝的?”兩個婦人吓的後退。

春英娘扯動嘴角,擠出一絲幹巴巴的笑,擡手撕掉了包在眼上的藥布。

一雙眼睛凝着血痂,塗着黃色藥粉,睜的很大很大。

“這還不是你們害的?”春英娘“盯”這面前的慕清顏,被刺瞎的眼睛裏似乎即将再次湧出新鮮的血,将爛掉的眼珠子噴出來。

“你們已經知道死的人到底是誰,卻跑到我這裏來裝模作樣的給我診病?我不能讓人知道我是在裝瞎,否則一切問題就都跟着來了,想要瞞過韓致遠,我只能讓自己真的成了瞎子!我以為這樣可以繼續保護住我們家的秘密,哪怕只是多留一些天日,等所有的事都做完。不想,你們已經知道了!”

慕清顏看着春英娘此時的模樣,輕輕地搖搖頭,“我就奇怪你一個什麽都做不了的人怎麽能夠摸到一把剪子?一個殺了人的兇手內心肯定一直懸着,那把剪子便放在你身邊給你壯膽備用。我還奇怪你為什麽就那般鐵了心的拒絕吳誠儒的查診?不是沖動,而是懼怕敗露!為了布局今天的一切,你裝病裝瞎,讓自己變成個不起眼的‘廢物’這麽多年,真能忍。”

“我是在卧薪嘗膽。”

“你還知道卧薪嘗膽?看來你原本也不是一無所知的村婦。”慕清顏雙手抓住春英娘的肩,“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人?王春英現在在哪兒?”

“我什麽都不會說。”春英娘面如死水,“不論你們已經知道了什麽,還是想知道什麽,那都是你們的事,跟我無關。”

“怎麽跟你無關?劉翠兒是被你殺死的!誰能想得到又癱又瞎的你能夠殺的了人?劉翠兒跟你們有什麽深仇大恨?”

“劉翠兒,她是劉南山的女兒,只能自認倒黴。”

“你們的仇人是劉南山,不是因為張劉兩家的仇怨,這個命案的發生是因為你們母女與劉家結下的仇!”

天還沒亮前,慕清顏跟春英娘的一番對話,她就感覺到春英娘對劉南山的仇恨,她還沒來得及去查兩家的恩怨,春英娘現在已經親口承認。

“劉南山的仇家何止一兩個,艮山有多少人沒有詛咒過他死?”

“想讓一個人死就可以随便殺人?他們如何詛咒如何背地裏不滿如何希望他死,可他們沒有親手殺人,沒有讓自己的雙手沾滿血!”慕清顏用力搖晃春英娘的肩。

“總得有人站出來做這件事。”春英娘挺直脖子,如不怕死的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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