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文燈封禁

縣試小考只是敲門磚,院試才是科舉的一道門檻。因為從院試開始,中榜者便會擁有功名。功名,并不僅僅是一個稱號那麽簡單。

在尋常老百姓眼裏,秀才舉人之類的地位是功名,是地位的象征。可對文人士子來說,那些則是“文位”,有着實打實的好處。

增強文道及根基修為,詩詞“破禁”時給予庇護。文道方面的修煉,亦會事半功倍……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功名就相當于一個能力逆天的增幅狀态。

所以,從院試開始,代表文道至高的文賢聖地便會有所動作。

文賢聖地是聖賢們靜修的場所,歷史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悠久。除非獲得邀請,否則沒人能進入聖地,甚至連地方在哪都沒人知道,帶着濃濃的神秘色彩。

朝廷是科舉的主辦者,文賢聖地卻是科舉的締造者。

院試開考,文賢聖地諸聖将會誦讀賜福。考生受聖人照拂,鴻運當頭,經常會超常發揮,作出平日極難作出的好文章。縣試上難得一見文運異象,在院試當中卻是再普通不過的情形。

平原縣士子參加院試的地點,在安遠府。

院試事關重大,參與童生衆多,在開考前一星期,安遠府便全城戒嚴。除了府城常駐居民和參考士子,外人一概不得入內。甚至連府城周邊,也禁止旅人駐足停留。小雨和大小梅莊諸人,也無法跟随丹青生前去陪考。

辭別小雨及梅莊諸人,丹青生和其他平原縣士子一道乘坐馬車,在縣衙兵丁的護送下趕赴安遠府。

除了丹青生和劉智傑這兩個新晉,其餘多是宋學山那樣苦考多年不中的童生。童生們分坐數輛大車,丹青生、劉智傑、宋學山,以及三名士子坐在一輛車上。

…………

“表弟,了不起啊。”宋學山手舞足蹈,唾沫橫飛:“二品文運,妙筆生花,這可是舉人的手段……我看這次院試,你也定能拿到案首。不愧是咱們平原縣的第一才子,可比某些空有虛名的教書匠強太多了……”

另外三名士子雖然不像宋學山那麽有針對性,但也是對劉智傑極盡阿谀奉承之詞。

劉智傑“作出”二品文運的詩詞,雖然沒有“橫溢”突破,但未來前途也是不可限量。而其父劉豐又無罪釋放,作為副考在府城準備院試。同行的衆童生,巴結攀附在所難免。

不過,被他們吹捧的劉智傑卻沒有多自在。尤其是宋學山說的時候,劉智傑更是控制不住的偷瞄丹青生。

丹青生坐在那捧着一本《論語》觀讀,就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可越是這樣,劉智傑心裏就越不踏實。

………

要是僅僅占了丹青生的詩詞,劉智傑不至于這般謹小慎微。可劉智傑知道,眼前這個看似一臉和氣的家夥,殺起人來可是比劊子手還要冷血。

劉豐與丹青生會面的時候,他沒在現場,但一直在遠處的閣樓上看着。眼瞅着丹青生仗劍殺人,逼住劉豐,劉智傑當時差點尿了褲子。

現在坐的這輛車,劉智傑是先上的車。要是知道丹青生也坐這輛,打死他都不會上來。可等丹青生上車,他想換一輛,卻又不敢。

劉智傑心裏沒底,一個勁給宋學山使眼色,想讓他安靜點。但宋學山曲解了劉智傑的意思,不但沒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就差直接點丹青生的名了。

……

丹青生翻過一頁書,擡頭看了宋學山一眼。

就這一眼,劉智傑吓的差點沒蹦起來。

可宋學山毫不示弱,回瞪着丹青生。

他是怕了丹青生,但現在有劉智傑撐腰,宋學山覺得找回場子的機會來了。這一路上吹一個貶一個,不就是為了等現在這個機會麽。

“表弟,你看他,區區一個第二……”宋學山離開興奮起來,可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是一麻。

“閉嘴,沒見丹兄在看書嗎?”劉智傑擡手就是一巴掌,怒罵道:“一路上吵吵鬧鬧,你煩不煩。”

摸着火辣辣的左頰,宋學山一下懵了。

還沒等宋學山緩過神,就見劉智傑滿臉堆笑對丹青生道:“丹兄,您在車裏悶不悶啊。要是覺得人多煩躁,我就把他們轟出去。”

“啊?”

宋學山嘴巴張的老大,只覺得下巴掉了。另外另外三個士子表現也沒好到哪,一個勁揉眼睛。

什麽情況?向來傲氣十足的劉智傑轉性了?

滿臉堆笑的劉智傑有苦自知,在縣衙都敢暴起殺人,他不覺得丹青生在馬車上不敢。

這丹青生的腰上,可還挎着劍呢。

丹青生好笑的看了劉智傑一眼,繼續低頭看書。

劉智傑坐立不安,也幹脆拿出一本書假裝翻看。心亂如麻的他,甚至都沒注意自己把書給拿倒。

宋學山和其他幾人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說話了。

今天這事,邪性。

…………

平原縣一衆士子趕到府城時,距離院試開考僅剩兩天。劉豐已經實現給他們安排好了客棧,士子們直接趕了過去。

一路旅途疲憊不堪,又是臨近傍晚,士子們都想早早的進屋休息,以便為兩天後的考試蓄精養銳。一路上心驚膽戰的劉智傑更是如此,幾乎踉踉跄跄的進了客棧大門,問清房間後,直奔客房所在的跨院。

可剛到跨院角門口,他就被人攔住了。

“兄臺留步,敢問可是平原縣來的士子?”

攔住劉智傑的是一名白衣青年,面容俊美,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在其身後,也站着十幾個同樣裝扮的士子。

“你是何人?”劉智傑只怕丹青生,在其他人面前還是硬氣的很,尤其現在心情又正差。

“在下乃是安遠府學的顧少商,乃是今年安遠府小考的案首,特在此恭候平原縣試案首劉智傑,想要讨教一二。”白衣青年一抱拳:“不知道劉智傑劉公子,可曾到了。”

一聽顧少商這個名字,劉智傑頓時暗暗叫苦。

安遠府學是安遠府的第一書院,顧少商是遠近聞名的府學第一才子。以十九歲的年紀,已然是聚靈境修為,詩詞妙筆生花,掌二品文運。劉智傑再怎麽狂,也不敢和這等人物相比。

“原來是顧兄。”劉智傑慌忙見禮:“小生便是劉智傑,但才疏學淺,讨教二字萬萬不敢當。”

“你就是劉智傑?”顧少商眼中異色連閃:“《憫農》已在府學傳開,的确不同凡響。我師言,作出此詩者,心性才學必然在我之上。故此,少商今日特來讨教。”

一聽這話,劉智傑更是郁悶非常。

這擺明了是顧少商不服氣,上門來找麻煩了。可你真是找錯了人,那首詩又不是我寫的。

在來的路上,劉智傑就已經很後悔占了丹青生的詩詞。現在被顧少商為難,就更是悔不當初。

一個案首而已,何必冒那麽大風險。父親是老糊塗了,也是害苦了我。

不過劉智傑也是有着小聰明,眼珠轉了轉,拱手道:“院試就在兩日後,即便是讨教,不必急在今日吧。”

文章行不行,科場見高低。劉智傑只想着眼前這關能過去,琢磨着等考完試,還回平原縣作自己的第一才子,再也不出來觸黴頭。

顧少商等人聞聽此言,不由得都笑出聲來。

“看來劉兄是急着回去休息了,請。”顧少商一擺手,身後的士子散開,露出角門。

劉智傑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既然對方讓開,斷沒有不走之理。可他剛往前走了兩步,看到角門,臉色頓時一變。

他終于明白,顧少商等人為何發笑。

在角門上方,多了一盞大紅燈籠,上面似乎寫着字跡。明明有微風吹拂,但燈籠卻好似靜止一樣紋絲不動。

如果再仔細看,還能發現燈籠的周圍,似乎閃動着大大小小的柔光字體,将整個角門擠滿。

文燈封禁!

“劉兄大才,就破一破我這燈謎吧。”顧少商輕笑:“若是猜不上來,怕是平原縣的士子,今晚都無處可睡了。”

……

文人能以詩詞文字搏殺,亦能以筆墨布下迷陣。

所謂文燈封禁,是以特殊材料糊制燈籠,再以字謎或者對子等為媒介,引動文運布下陣法封禁。唯有解開謎面或對上下聯,方可破陣。

當然,布陣媒介必須由原創者親手書寫。比如謎語,就算聽來的謎面再如何玄妙,不是出謎者親手寫下謎面,任憑修為再如何高深也無法點亮文燈。

角門上燈籠便是陣眼,這是文燈的最基本用法。除非境界高出許多,否則只能猜中謎底,否則便無法通過這角門。

劉智傑無奈,只得上前觀瞧。

燈上寫着一副對聯。“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打一日常把用物,并用一謎對出下聯。”

劉智傑頓時就一皺眉。

這……

猜出謎底也不能直接寫,而是要以對聯編一個燈謎,打另外一樣東西與之對應。

謎面并不難,可是顧少商設定的規則,卻讓他不知道如何寫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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