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1)
“還有什麽問題嗎?沒問題就散會吧。”瞳雪說。
“啊,我的問題是,”孫大壯像個乖學生一般舉手發言:“萬一有認識我們的人在那組織裏怎麽辦?”
孫大壯和傅秋肅極少露面,醜門海卻在國外生活過一年,還有些生意圈子,至于蕭晨,那就更好認了——三年前的商業雜志上每期都有他的新聞。
況且,萬一這些人和荒泯的勢力有牽扯,歡天喜地的卧底會不會變成一場自投羅網?
畢竟,五個人的照片在馬楠島可是貼遍了。
“這……”正在進行會議記錄的蕭晨也頓住筆,看向醜門海。
“……秋肅。你可以解釋一下嗎?”醜門海露出少有的為難神色,把目光投向斜對面的男人。
傅秋肅沉默半晌,決定替醜門海把狀況說清:“那天我們和荒泯打賭時,為了确保公平,醜門海一劍斬斷了除了少數人在內,所有人對我們的記憶聯系。”
“都忘記我們了?”孫大壯失聲。
“不是忘記……而是關聯不上。”傅秋肅勉強笑笑:“不管他們見過真人還是見過照片,就算把我們的材料拿在手上和我們說話,都不會聯想到我們是同一個人。”
“現在能把我們和記憶中對得上號的,只有那些和此事絕無牽扯的人,還有自己人。”
孫大壯苦惱地算着;“我爸我媽估計是記得我的,祖宗們也該記得的。”
“啊,”他問:“你……翟雲怎麽辦?”
“把翟雲送到目的地後,醜門海也會對她做同樣的事,她會記得我,卻不認識我。”
其他人都沉默了。連一直幸災樂禍的高長恭也覺得這未免太過苦澀。
傅秋肅卻有種解脫的感覺。
自己随時會死,在新的白麒麟誕生那一刻;愛人他不敢奢望,也不想辜負,有朋友就夠了。
有能夠看淡生死輪回的朋友,有不會比自己率先老去死去的朋友,有能在任何時候給他幫助、報以祝福的朋友,是件何其幸福的事。
他還記得荒泯大笑着離去時嗜血的扭曲表情,還有醜門海被激起回憶時的痛苦,對她那時的狀态,任何形容恐懼與痛苦的語言都過顯蒼白。
那時她的凄慘樣子,連素來無争的自己都忍不住想開口問,究竟是怎麽了。
究竟要怎樣的境遇,才能把她傷成這樣。
也許這也是他為什麽能任醜門海胡鬧的原因,甚至拿翟雲練戲,他也沒有阻止。何況,欺騙她總比讓她知道真相更安全。
他不知曾經發生過什麽,但他知道……只要,不再重演……
“原來你手上的劍這麽厲害。”高長恭嘆服,把注意力轉到兵刃上去。
“那是很好的媒介。”瞳雪開口說。
“那麽……”蕭晨也露出困惑沉思的表情,轉向醜門海:“為什麽,你不能斬斷鳳千久的罪念呢,讓他老老實實的就是了?”
醜門海無可奈何地回到:“……因為他無罪。”
“他還無罪!那我們都是聖人了!我媽就是聖_母了!”大壯激動地踩到沙發上:“你看他幹的那些事!”
醜門海知道他會反應過激,卻也束手無策:“人在天地間活着,從最寬廣的角度講,每個人都為其他人做出了貢獻,社會中的服務,衣食住行的制造,情感的維系,甚至是生命消逝後回歸循環的養分……”
“一個人特意傷害無辜人,以滿足自己更大的欲望,是不知感恩的自私偏激,然而這萬物的養分本就來自荒泯的身軀,說白了都在仰仗他而存在……”
她的目光似是穿透了關上的門,看着外面混亂到可以撕裂一切的時間,輕聲說:“……還不是時候。”
傅秋肅忽然開口道:“茫茫宇宙之外也不知有多少世界,相比于更高的秩序與更高的混亂,他這也不算什麽了,只要哪一天他不再滿足,有了更大的野心,或許就會從主宰者淪為低等的食物……這才是他的報應。”
醜門海目光猛然轉向傅秋肅,臉上表情變得很古怪,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怎麽了?”傅秋肅問。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到,”她尴尬地說:“幸好他被盤古撕裂了……要是荒泯□,估計造出來的所有形象都是帶羽毛的吧?那個自戀的家夥。”
大壯腦中忽然出現了一群青色的小鳳凰翅膀拉着翅膀,帶着寫有“請讓行”字樣的黃色帽子過馬路的模樣。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一定要粉碎他的陰謀!衆人莫名其妙地既熱血沸騰又苦大仇深地想。
散會之後,醜門海不可避免地又要直面好心來接她的大花。
于是,夜裏大花又開始唠叨。
“開會也不讓我加入,你到底把我置于何處……”
“說到公司的發展,我最近看了很多材料,裏面實際內容太少,卻有大段大段的空話,有一段空話是這麽說的……”
“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翟雲,竟然是去費城天普大學的,天普,Temple,這不是斷情絕欲麽,你問問傅秋肅,他還過不過日子了……還有,你們從費城去紐約之前,一定要去看看大瀑布,叫什麽叽裏呱啦大瀑布的,要是看不成這個,就得去加拿大看了……那些湖都是連在一起的,和臺階一樣錯層,站在瀑布地下享受濕氣的呵護,皮膚會特別好……”
“說起皮膚,你看這暖氣開得,你也不買個加濕器,我跟你說啊,我剛去美國的時候,不會說加濕器,跑到超市去比劃了半天,人家給我了臺電風扇……”
“我哥說,命運的電風扇又開始旋轉了……他那天後腿受傷了,地藏王要給他戴伊麗莎白圈,我哥說那是絕育的動物才戴的,被地藏堵在我們樓下餐廳,拿着伊麗莎白圈當喇叭喊着讓他出來……”
“地藏王讓我處處聽你的,不過我覺得吧,你也得稍微聽點我的想法……”
“啊啊啊,實在受不了了!你先去宋東祁那裏吧!”醜門海戴着市面買不到的、“咬一口真脆大蘋果”公司剛剛研發的消音耳機仍然不能消停,大花的嘴一張一合看得她眼暈。
至此,她有了一種想暈機的感覺。
在囑咐了幾百條空中安全須知後,大花終于心滿意足的走了。
醜門海剛松了一口氣,有身份識別功能的門又被人打開了。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啊。
“大哥。”看到瞳雪進來,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讓大哥好好疼疼你,讓我們開始悖德的感情吧。”冷漠瞳雪消失,有點入戲的他開始人格分裂般邪肆壞笑,手指拉長變黑,布滿鱗片,撐在牆上看着醜門海:“太多的愛,傾注在一個人身上,就會帶來毀滅……”
“嘶……”
醜門海無語地瞳雪撐了個趔趄。牆壁被他原身的氣息灼穿了。
“你已經帶來毀滅了。……你很愛那面牆嗎?”
幸好那邊是自己的小型浴室……
“你忘了豁免這些東西了。”她嘆氣,到底是什麽事讓瞳雪高興成這樣啊。
無法想象只剩一張床在天上飛的樣子,醜門海把被子緊緊拉在身上,背對着瞳雪睡了。
“我已經睡了。”她說。
“……什麽意思?”
“赤_裸_裸的拒絕。”
“沒有赤_裸啊?”瞳雪掀開被角看了一眼。
“如果身體赤_裸了,那叫邀請不叫拒絕!!”
……
……好吧,瞳雪是個不知好歹也不客氣的家夥。醜門海想。
背後的瞳雪還在喘息着動作,指尖卻溫柔地描繪着她的眉眼。
“沒有味道,也是一種滋味。”她低喃着,側過頭主動掃過瞳雪的唇,換來了對方更激烈的撻伐。
“……所有的滋味。”瞳雪說着,不顧對方的抓撓嗚咽,把人翻過來正對自己,望到對方的眼中去。
兩雙能夠看澈循環的眼眸彼此凝望,看到的又是怎樣的景象呢?
只有彼此。
……
十六個小時的飛行之後,飛機降落在費城機場。
出了海關,醜門海看見一物,眼睛立刻雪亮雪亮,拖着随身的小行李箱歡呼地撲了上去。
傳送帶。
“我最最親愛的傳送帶!我來了!”
本來一臉苦澀的傅秋肅看着醜門海一臉陶醉地走在傳送帶上,作為“替老板在抽不開身時照顧瞳海”的設定,他只能認命地跟在後面,也嘗試着在傳送帶上大步前進。慢慢地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從未想過這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
多麽新奇有趣的體驗啊!
醜門海得意地擡起下巴:“秋肅啊,你還沒試過在手扶梯上大步地上樓梯呢!這其中是有很大的學問的!”
傅秋肅趕緊虛心請教。
“你的步伐一定要堅定,以最大的步伐走出呼呼的風聲來。臉上還要面帶微笑,這樣才能把自己的愉快和別人分享。至于其他的,你要自己揣摩,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從今以後就要有你自己體味提高了,記住,要走得愉快,走得堅定,走得創新,不拘一格,把走傳送帶的文化發揚光大!”
瞳雪在兩條傳送帶中間的步行區慢慢地走着,恨不得離兩個人越遠越好。
他想,自己要紐約一定要給醜門海買個輪椅,那樣就安分了。
翟雲有意放慢腳步,漸漸地和瞳雪并肩而行。
兩人的對話很輕,似是不願意讓前面的人聽見。
“瞳大哥,你的妹妹真的很有趣啊。”
“不知道你們的父母……”
“已經過世了。”
“對不起……我……”
“沒什麽,我還有她。”
瞳雪擡手,輕輕拍了拍翟雲的肩。
他沒有看翟雲滿面含羞,指着遠處那個在傳送帶上和傅秋肅邁着大步享受呼呼風聲的人說:“可惜她永遠不懂我有多麽愛她。”
“你真是個好哥哥。她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我也希望吧。”瞳雪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接過了翟雲的手提箱。
“只是,放在心裏,更安全一些,起碼不會打亂對方的腳步。”
兩個小時後。
翟雲在校園裏向幾人招手暫別,轉身進入宿舍布置房間。
少女的腳步輕快匆忙,充滿期待。晚上,他們要一起去游覽城市夜景。
也許,自己該和秋肅好好談一談,她喜歡這些人,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和他們一起工作,然後,重新續上和秋肅的感情。
瞳雪雖然好,卻好得太過耀眼,不如秋肅的真實。
她的秋肅,是最好的。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傅秋肅把手覆在醜門海的掌上,揮起瞳指劍。
沒有聲響,沒有光芒,沒有氣息,沒有味道。沒有任何不同,只是,他已把自己劃出那個人的世界之外。
他松開手,溫和地笑笑。
“我們走吧,你不是餓了麽。”
“……裏的生命最是多情,也最無情。因為那是一切,也是零。”
醜門海輕聲說到。最前面的兩字太輕,消匿在一片壓抑的緘默之中。
“嘆息千古為明月,
“淚凝霎瞬成雪霜。
“明知世間惟情苦,
“卻把他鄉做故鄉。”
“……終有一天,你會回到那個最冰冷也最溫暖的地方。”
醜門海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低聲與瞳雪耳語:“如果他的命能寫在上面,我想寫這首詩。”
“你打油詩寫的很好。”瞳雪低笑:“這紙還是留着查案吧,這可是你那傻獅子特意給你送來的。”
一箋如墨如絲的紙張從袖口劃到醜門海自然下垂的手指間,又被收回袖中。
黑色的紙,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情人節奉上特典!
1。四更
2。1w5++字數
3。小白伸手,莫再吝惜評了啊,霸王們!我可是發燒打字的孤家寡人啊!!
☆、情人節:撞衫的蜜月,海老板的後宮
情人節:撞衫的蜜月,海老板的後宮
1。起墨縧垂若千重錦
二月份的溫寒帶交界處,一個字,冷。兩個字,嚴寒,三個字,凍死了,四個字,滿地冰渣。
經過了幾場雪,舊的還沒融化,新的又紛紛揚揚蓋了一層,整個城市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壁爐前的沙發上,少年的目光随着火焰明滅的襯托更加明亮,躍動着依戀與柔情,把下巴擱在男人的膝蓋上,似是細語呢喃着,其實在回答男人的話。
去馬爾代夫度蜜月怎麽樣?
很俗。
我知道。
很濫。
我知道。
很無聊。
我知道。
沒水喝。
所以——你不想去?
當然要去!
……什麽?
我們去馬爾代夫!越俗越濫越無聊越沒水喝越不會和那些自認清高獨特的家夥碰面!
男人對着電腦,指尖躍動,在幾個頁面輕點,卻在等少年的意見。
去這個方位好不好?
好。
到這個島好不好?
好。
住這個房間好不好?
好。
男人輕輕吻上少年的額頭。
就我們兩個。
少年笑。
就我們兩個。
就像是在承諾,我只有你一個。
你也只有我一個。
人生中多少虛虛實實,真假難辨;周公夢裏誰是周莊,誰是羽蝶?
看罷了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一回頭山仍是山,水仍是水。
于是。
在馬爾代夫的某個偏僻小島上。在度假村大堂辦完入住後默然立着的一群人無語了。
所謂的返璞歸真與超然忘俗,都是需要某種代價的。
青山公司,集體返璞歸真,集體超然忘俗。
幾乎接近于零的超小概率事件,眼睜睜在這個叫做青珍珠的、不接待普通游客的島嶼上,上演了。
孫大壯與蕭晨……正穿着最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們看到的可笑情侶裝……
宋東祁與大花……正穿着最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們看到的可笑情侶裝……
其中還有不是來度蜜月的,比如态度強硬帶着傅秋肅高長恭出門度假散心的醜門海與瞳雪。
他們出門的理由是:反正不會看到度蜜月的那些人!
其實,不出門更看不到好吧……
馬爾代夫那麽多島,宛若大洋上的明珠,星星點點,星羅棋布,更多選擇更多歡笑……為什麽全選在一個島!衆人要抓狂了。
再好的朋友之間也要有私人生活啊!
好吧,還真怨不得別人。從把目的地定為馬爾代夫到預定島嶼度假村,全都是他們自己獨立完成的,誰也沒有彼此通氣。
“只有自作孽,才是真正的作孽……”蕭晨默想。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宋東祁默想。
“哈哈,”高長恭幹笑一聲打破沉默:“蕭晨你們倆身上的屁_股花紋會不會有點很小色_情啊……我幫你們打上馬賽克吧!”說着,抽出一大把創可貼,這是行前醜門海交給自己的,據說截肢吐血都能用,不過可能會被血流沖跑就是了。
見到創可貼,童年陰影鋪天蓋地壓了過來,孫大壯登時炸毛,悻悻回道:“這圖案是水蜜桃!我親自設計的水蜜桃!”
……蕭晨,你還真敢穿啊。衆人頓時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蕭晨。
蕭晨把手環在孫大壯的肩膀上:“別理他,他只是嫉妒。”
大花在一旁嗫嚅:“我說呢,還納悶為什麽在……塞了兩片葉子。”
醜門海搖頭:“也許是塞了整根樹樁,只露了兩片葉子在外面……”
……
于是氣氛又冷了。
大壯設計的甜蜜蜜情侶裝得不到認可,有些不服氣地看着大花穿的金光閃閃的花襯衫,假笑一聲稱贊道:“你這一身的向日葵就很好嘛,沒人會認為你把一圈葉子圍屁_股上了吧?哼,你看這向日葵,畫得真是有鼻子有眼的。”
大花欲哭無淚:“這些是獅子……是威風的大獅子。”
宋東祁,你還真敢穿啊……衆人又把崇拜的目光轉向宋東祁。
宋東祁:“蕭晨,我扣你工資!”
蕭晨:“行啊,反正從我宋大哥死了以後我對宋家就沒什麽感情了,正好我跳槽去青山公司。”
大壯:“宋大哥是誰!你,你,你……給我說清楚!”然後就無理取鬧地撕巴了起來。
醜門海遲疑了一會兒,說:“歡迎你,跳吧。”
說完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槽子,扔在地上。
旅店大堂的氣氛有些小凝固,盡管窗戶門都開着,沒有一陣小風肯對流進來找死。
……“還跳不跳了?不跳我收起來了。”
氣氛已然僵硬。
大家就這麽僵持着,等待看誰沉不住氣,拿出手機,改簽機票、退掉房卡、結帳離開。可惜相比于北部冷飕飕的氣溫,時不時飄個傾盆大雪的天氣,這裏的溫暖、陽光、萬裏無雲、不用加熱就能游泳的海水都實在太美好,誰也不願意退讓。
八人在同一個小島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否能心平氣和地朝夕相處一個月,這樣就已經足夠尴尬了,而且,還有更尴尬的,用宿命論谛聽哥哥的話來說就是:命運讓人如此狹路相逢……
看着款款走入大廳的一對璧人,醜門海捏緊了自己的房卡。被欺負慣了的性格讓她想趕緊走,不過長恭和秋肅都是難得出來玩一次……
“陳靈,廖姍姍,你們還沒有正式結婚……這樣好嗎?”
陳靈看起來更加精神煥發,廖姍姍環着他的手臂,穿着利落的短打扮,更顯出曲線曼妙,臉龐與身材都大方地展示出來——這是魅力,也是不需避諱的驕傲。
反觀醜門海卻穿着最适合在熱帶島嶼穿的淺黑色暖調長褲長褂,把微涼的指尖籠在袖子裏。
“姍姍早就和我……”陳靈毫不在乎地攬住廖姍姍,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故意留着的青色胡茬搔在臉上,癢得廖姍姍直笑。
“伯母跟你們說話,認真聽着點!”荒泯板着臉走過來,對着醜門海露出溫柔神色:“任他們嬉皮笑臉,像什麽話。”
“……伯母,你好。”陳靈臉色微變,不情不願地擠出這麽一句話。
“嗯。”廖姍姍懂事地應了一聲,想必是早被囑咐過,也跟着叫了聲:“……媽。”
氣流又開始流動……不,流動的不是氣流!是恐懼!把人肢體沖碎了帶入噩夢之淵的恐懼洪流!
敏感的幾人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被囚禁在異常絕望的領域裏,被卷得支離破碎。精神版大花看着自己的小腿被沖掉,在灰色的河面上打着旋兒飄離自己,只有淌行而出血跡是鮮豔的紅色……精神版大花崩潰地哭了。
別哭,別怕,在最後一刻,我們在一起。我們永遠相愛。
他們對望。恐懼無法摧毀我們的心與忠誠。
灰色的高長恭,把手放在白色麒麟的角上。
不知為什麽,他想這麽做……他們之間,似有冥冥的牽絆。
麒麟給了他一個溫和的笑意:只可惜相見恨晚。
然而恐懼是什麽?
愛不能終止,恨不能淹沒,死不能成全。
哭泣招來了更深的恐懼,猶如巨浪淹沒拍打一塊薄薄的木料,在精神版衆人分崩離析的最後一刻,他們看到了瞳雪……不,是瞳雪的原身,靜靜立在恐懼奔流的終點,腳下踩着一只已經只剩斷骨并仍在不斷碎裂分解的死鳳,巨大的爪中握着毫發無損的醜門海,兩人無悲無喜地對視……永遠不原諒,也永遠不放手。
原來,他們兩個是……
宋東祁等人最後的想法是一樣的:早知道我就主動退房了……
争口氣,吃大虧啊……
腦殼破碎,腦髓,也飄遠了。失去了身軀的負載,心靈,終于沉入灰色的黑暗與光明。
然後一切都回歸于無,湮滅于無,重生于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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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可能的。
那個被瞳雪輕度怨憤的包圍的精神領域雖然被絕殺了……但是那種圖像是無法傳達給物質層面的。
在這個遲鈍的物質面世界中,周圍的聲音瞬間如同被掐斷一般靜了。衆人盡管全都保持着原來的動作,目光都偷偷瞥向瞳雪。
……啊啊啊,要出現了!瞳雪不聲不響的瞬殺!
……會不會變身?
……醜門海會攔住他嗎?還是會并肩作戰?
……如果醜門海和瞳雪打起來會是什麽樣的?誰會贏?
……難道正文的boss最後就這麽死在番外了嗎?我們也會被牽連地死掉嗎……然後就死掉了嗎?然後就是鮮紅的“已完結”嗎?這叫什麽破劇情!想坑早說啊小白!(這屬于非常超時空的想法。)
……白老板!求你了,救命吧!(這個……也屬于非常超時空的想法。)
超出期待的,瞳雪難得地沒有作聲,在衆目睽睽之下站在邊角處郁悶了一番沉着臉去房間了。(喂,他剛才滅了一個位面!只是你們不可能知道了!)
瞳教授他開始鑽牛角尖了,自己沒有可以讓陳靈管醜門海叫“伯母”的能力和輩分,總感覺輸了一籌。
事情就那麽奇怪地開始,并且奇怪地終結了。
醜門海也不作聲。荒泯以為她出于某些心理默認了,心中大喜,露出不适合出現在他臉上的慈祥笑容,拍了拍陳靈的肩膀,表示嘉獎。
其實,醜門海的視線已被另外一對情侶吸引了。
……
少小離家老大歸,鄉音未改爪子肥。
借問蜜月何處有,全部彙集這一村。
……
醜門海在她的回憶錄裏說:我家後院曾經,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男人,另一個也是男人。
……
活下來的衆人繼續保持僵立狀态,目光順着醜門海的視線看去。
新的八卦!嶄新嶄新的八卦!
圍觀群衆的熱情與素質讓他們足以克服任何恐懼!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勝卻人。間。無數。
陳靈和廖姍姍雖然郎貌女貌,和他們一比就顯得相形見拙了,這一對才是真正的只羨鴛鴛不羨仙。對,是鴛鴛,別忘了醜門海的朋友除了魚鈎以外都不是直的;是直的都做不成朋友……基本上。(很奧妙,吭~?)
先不說其中一個文質儒雅,另一個就如同雪山仙子下凡一般脫俗——娟秀靈清的目光,如同白玉的肌膚,眉頭的淡漠與高潔,舉手投足散溢的輕靈氣質……讓人只敢遠觀,不敢興起任何可能會亵_渎他的心思。
高長恭默想:這妖仙若是拿來砸了煉器,應該能造出神器吧?從小吃得真好啊,富二代麽。
孫大壯幻瞳閃動,拼命勸自己:我看到的不是原型我看到的不是原型……Great immortal! Varanus komodoensis!……這家夥該不會是回印尼省親才路過馬爾代夫想歇歇角的吧?
這些不是亵_渎,只是圍觀群衆的一種境界:研究。
那任是無情也動人的目光,沒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似是任何人都不配讓他的目光停駐。只在轉向醜門海這邊後,那一潭秋水定住了。
醜門海對正因得意忘形而笑得溫柔到溺死人的荒泯說了聲告退,匆匆向兩人走去。
“醜門海?你們……”那高潔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眼中閃爍着遲疑與欣喜,更多的是躊躇。
“來玩的。”她想。已經……不那麽難過了。(是因為對比産生美嗎?)
“很久不見了……”少年小心地措辭:“自從我……”
“別來無恙。”醜門海笑笑打斷:“看到你們過得好,我很高興。”
然後便無話了。
那少年竟花了許久才平複了心中的複雜感覺,對醜門海露出混着一絲憂郁的微笑。
“我……我現在叫薛漣。”
“我是穆單。”帶着仙風道骨氣質的男人也有禮地問好。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薛漣的眼神黯淡下去。
“別這樣,都過去了。”醜門海想拍拍他,手停在半空中又縮了回去。畢竟,不是那個任自己摟着抱着的小家夥了。
“你們好好玩吧,我有空去找你們敘舊。”面對那個曾經在自己面前把內丹掏出來轉身離去的少年,縱然已經釋懷,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當時的錯誤,不就是彼此有太多隔閡的證明嗎……
不過,這兩個人……你們就沒有一點有創意的名字嗎?你們能從“大花”的名字裏看出它的原型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白發燒寫文不易。。如果可以的話,請在番外每章留評。。真誠鞠躬。
☆、情人節:撞衫的蜜月,海老板的後宮
(2)承。白雪鋪就一頁棉
其實瞳雪不在。其實瞳雪沒跟我一起來。其實瞳雪有事先走了。
……
醜門海企圖用一切脆弱的理由安慰自己,硬着頭皮插房卡,開門,看到客廳的一片狼藉只能繼續硬着頭皮開卧室的門。果然一只迷你號原身瞳雪,只穿着鱗片,伏在大床上,硬着頭皮以外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看着她,對她勾勾手指,一副“我不高興,看你誠意”的趁火打劫樣子。
好吧,我們來看看瞳雪的度量:
無常原身……超越了大小的限制,牽扯劇透不方便講,不過是那種可以捏死荒泯原身的幅度。
正常號原身……牽扯劇透依然不方便講,不過是那種可以拍死荒泯原身的幅度。
憋屈號原身……可以無恥地在海水裏趟行,以防摔倒嗆水。
小號原身……可以在海水裏露頭,爪子着海底陸地,泅水潛伏前進。
迷你號原身……在屋子裏可以伸展四肢,頭尾長度僅3米75左右。
……
醜門海:……
她把門又關上了。
瞳雪,與其……
……你還是生你的氣吧。
窗外風景很好,只是這裏确實不太适合自己。荒泯的過度殷勤,陳靈的厭棄,自己對朋友們生活的幹擾,差點讓他們在番外裏死一回,卧室裏想忽視掉都難的瞳雪……都變成各種壓力。她抱着膝蓋,蜷坐在沙發上發愣,竟有些自責起來。
片刻後變回半人身的瞳雪冷着臉把門打開,拖拉着尾巴,在已經與外界隔絕的房間內釋放出黑沉的氣息,步步逼過來,踩踏過的地面變成黑色的漣漪。醜門海被壓制在沙發上,無處可逃,放棄抵抗,順從了下來。
瞳雪得逞般輕笑了一聲。
她與瞳雪目光交彙,喃喃自語:“頭上有尖角,背後有尾巴……你這樣很像是……”
“像什麽?”瞳雪落下一個又一個親吻,開始解她的衣服。只有在暫停的時間裂隙內,他才有耐性做如此冗長的工作。
“……黑化小龍人。”醜門海脫口而出。
于是瞳雪徹底怒了,咬牙切齒地咆哮:“別在我面前提‘小’這個字!不會有人做‘小’!我是你唯一的!”
“你當然是……你太小心……不,你太多心了。”醜門海尴尬地篩選掉所有的“小”字。
回應她(嘩)心翼翼措詞的,是一聲裂帛。
“我不是小心眼,只是不想看你小小的身體被人觊觎,不想看你從小養大的傻蜥蜴傷你的心,不想看你一片苦心成就的白癡小氣扒拉地氣你惡心你……”湊在耳邊的唇噬咬呢喃着,留下一串串痕跡證明自己的所有權,尖銳卻靈巧的指節握住身下人的手腕,貼合在自己的心口,慢慢滑向自己的下腹,引導對方的手掌包裹住熾熱的情_欲源頭,時輕時重地揉_弄着。
“……也許我就是個小氣鬼。”瞳雪在親密的動作中獲得愉悅,放軟了口氣嘆息,看對方有說話的意向,先一步銜住對方無措開合的唇瓣,交_融着舌尖的滋味,戀戀不舍地分離後,才帶着更加不餍足的欲_望問:“剛才想說什麽?”
“……忘了。”
忘了最好。就是希望你什麽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我,全部的,滿滿的。
瞳雪微笑,擡起她的一支腳踝架在肩上,把自己緩緩楔入脆弱的軀體。
“我想起來了!……你不讓我說,你自己把‘小’字說那麽多遍!你這個只許官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小氣鬼!”醜門海攥着身_下的沙發,兩根指甲被硬生生握斷,恨聲大喊。
……
瞳雪動作一頓。鱗片順着手腕一路長上去,額頭上的長角周圍,八支彎角盤旋而出。
“疼死我了!你這個混蛋!你想撕了我嗎!你敢把翅膀也放出來我就自殺!我要自殺!”
“我不理你了!我再也不理你了!你這個臭流氓!你才該叫荒泯!”
“……”
“嗚嗚……我不認識什麽荒泯,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永遠……永遠不理你了……”
“瞳雪臭流氓……”
荒泯的離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成功了。
好不容易搬在一處的兩人開始分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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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代夫。青珍珠島。
對于天界來說,這裏是人間。
對于人間來說,這裏是天上。
碧海銀沙被晚霞鍍上眩目卻靜谧的色彩。海浪細碎的聲音混合着溫柔清新的晚風,如同愛人間的低語,撩動着亞麻色的紗簾掀起一重又一重的波瀾。
少年慵懶地蜷卧在床上,擡頭承接男人比海浪更體貼的吻。
唇瓣相交良久才緩緩分離,濃情在肢體絞纏間變得更加熾熱。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