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2 章 鼠攻義莊

“名冊上記載,清遠和尚出生于英宗治平二年太原府,神宗元豐八年在五臺山大華嚴寺剃度出家,修行十三年之後開始雲游,三年之後輾轉抵達開元寺。”

“從五臺山來的?這倒是不好查。”韓致遠道。

朱熹嘆了口氣,“是啊,如今北地被金人占領,想查一趟很不容易。”

“這個名冊是僞造的還是原本?”慕清顏拿起朱熹放下的名冊看了看。

從紙質墨跡上看,倒是陳舊泛黃。

“是原本。”韓致遠翻了翻手中的名冊,“除非他們早就準備好兩套一起傳到如今。”

“那這個來歷究竟是真的還是早在八十多年前就開始作假?”

“即使是真的,也不能肯定這個清遠和尚就沒問題,當然,我們也不能就肯定說他有問題。只是在查不清事實之前,成了懸案吧。”韓致遠将名冊拍在桌上。

慕清顏根據記載年月又換了近期的名冊,住持就換了三任,剩下的便是登記在冊的地位高低不同的僧人。

慕清顏從後往前翻,“咦?這紙……”

韓致遠從桌上又把丢下的名冊拿起來,翻了翻,沒見有什麽問題,直接把慕清顏手中的那本奪走。

“這紙像不像那種香紙?”慕清顏問。

紙面不夠光滑,有淺淺的凸紋,做工很精細,而這是最新本,看裏面的記載,是最近三年內到開元寺修行的僧人以及皈依的帶發修行居士。

韓致遠摸了摸紙角,“是那種紙。朱大人知道這是什麽紙嗎?”

朱熹接過名冊看了看,“這是近些年在本地産制的香紙,由于做工精細,落筆流淌,有的人會當書畫紙用。只是這紙是用天寶大山中産的一種藤草制漿,比較稀少,用到的人便也少。我來到漳州上任,手頭上還有幾張上任知州留下的紙,見了也是稀奇,還是書吏告訴我來歷。”

一邊的書吏接着道:“是的,韓公子。有人說這是咱們漳州的寶貝,可其實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這種藤草在天寶大山中長了不少,之前沒人知道它能做紙的時候根本沒人理會,後來造紙局有個工匠不知怎麽心血來潮,去天寶大山游玩的時候采了把草回來給制成了紙,後來又幾番加工就成了這種質地。不過做工再好也比不得那些名品,再加上畢竟是山野所産,真要當寶貝做貢品也上不了臺面。”

“這藤草的壽命期就是短短兩個月,造紙局也就是在采割旺季的時候收些草做上一批,在跟前的範圍內流傳,紙名随了天寶大山,就叫了天寶紙。我們這裏的人不是都信奉開元寺麽,造紙局為表心意,做出的大多數紙都供給了開元寺,所以近些年開元寺基本上都是用的這種紙。”

韓致遠每一頁都仔細翻過,“也就是說,這種紙是開元寺最常有?”

“也可以這麽說吧,能經常用到的只有開元寺了。”

朱熹問:“是否又抓住開元寺作案的線索?”

“在臨安的時候我是見過。”

當着衆人的面,韓致遠沒有把話說的再詳細,“對了,誠儒回了府衙,可讓他看過從竹林帶回的骸骨樣本?”

朱熹道:“看了,吳先生說骸骨距今八十到百年,具體時間沒法确定,中的毒已經深入骨質年代久遠也已經無法查驗。這麽多人,死了将近百年之久,只剩一把骨頭,更難以确定他們的的身份,雖然如今重見天日,卻無從下手追查。還是先看看開元寺秘井中發現的那些腐屍,看能否從別處尋找到有用的東西。”

韓致遠将名冊放下,“去義莊。”

“韓公子,吳先生還沒有去,我去叫他?”主簿問。

“他在哪兒?”

“西廳。”

“這個誠儒!”韓致遠雙手叉在腰間,“韓四,你去把他兜來!”

“要不就等到天亮,吳先生也勞累了很久,讓他再睡會兒,也不急于這一時。你們也去休息個把時辰,養養精神。”朱熹道。

“還是先去看看,拖延時間我總覺得不太踏實。”韓致遠不肯再耽擱。

“朱大人!朱大人!”

就在衆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衙差匆匆跑來,急了一頭汗,“朱大人,不好了!”

“出了什麽事?”朱熹神色一提。

“義莊那邊不知怎麽出現好多大老鼠,有的都快跑到府衙後,卑職喚人去清理,沒人敢動手。”

“一個個州府衙差,竟然聽信妖言如此膽小怕事!”朱熹怒道,“傳本府令,誰要退縮馬上拎出來杖責五十大板!想要脫下皂衣不幹,先杖責後以抗令不遵之罪入牢三載!非常時期,本府有權力增加懲罰力度!”

“是……是……”衙差被朱熹如滾滾轟雷般的怒意吓到,趕緊又跑走傳令。

韓致遠交代,“韓四,你把誠儒兜起繼續配滅鼠藥,城中不夠就去別處買,最好将整個城中的拐角旮旯全部鋪灑一遍!”

很快,一行人趕到義莊。

跑到義莊的老鼠有的被打死,有的已經跑了,出手的衙差一個個汗流浃背氣喘籲籲,停下手之後腿都發軟。

這些老鼠雖然沒有竹林中見到的那麽大,但也趕得上比武場的那一批。

踏出一地鼠屍,衆人來到義莊門前。

“朱大人。”兩名衙差候在門外,火把晃着兩張蒼白的臉。

韓致遠沒有問裏面什麽情況,徑自打着火把推門而入。

一盞被摔毀的風燈滾落在門口。

義莊內屍骨遍地,腐爛的屍水攤了一片片。

緊閉的門窗多少阻擋了裏面的腐臭氣味,進入義莊裏才叫熏人,腐氣散不出去,全部彌散在這所大屋子裏,比井洞還要狹窄許多的空間仿佛随時撐不住,會被這團腐氣給撐爆。

“把鼻口遮上。”韓致遠提醒身後的人,自己也抽出一條帕子,揚手朝後面甩去。

緊跟着韓致遠的就是慕清顏,那條帕子正飛到了她的身上。

慕清顏攥住帕子遞上前,“我還是用胳膊上綁的這條吧,又沒有怎麽出血。”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