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蕭家承擔

慕清顏擡眼望向橋面,蕭致瑾一身白色錦衫,腰系黑色玉帶,頭冠逍遙巾,與成親之日見到的如火般耀眼格外不同,盡顯文人雅氣,可謂風流倜傥。

蕭致瑾雙手背後,淡然一笑。

慕清顏的眼睛好似花了一下,她在蕭致瑾的身上看到了韓致遠的影子?眨眼間,不禁自嘲,此時竟在想入非非。

只聽得蕭致瑾道,“身為大宋子民,定當秉公守法,凡事不可自作主張。就算天要塌下來,也有天家在我們上方頂着。我們承蒙天家恩澤,知禮信禮守禮切不可失,更不可在亂時為天家更添亂事。關于慕景彥及其它,天家已經派人處理,我們這些子民切不可肆意而為,妨礙公斷。”

“蕭大公子的意思是,要把慕景彥交給韓致遠?”陳立問。

蕭致瑾糾正,“不是韓致遠,是大宋朝廷。”

“蕭大公子,我們都是老百姓,不要把話說的彎彎繞繞。你這意思就是交給韓致遠。”陳立捋了捋袖子,“韓致遠都自身難保,險些喪命火海,艮山不少村民都看到了,桑林後山一片綠色火焰,那是什麽?那是索命鬼火!平日偶見鬼火不過小小一團,那山上的鬼火何其壯觀,這是什麽?這是石仙發了大怒,請鬼将來縛韓致遠的命!即使他僥幸逃脫一次,若不知悔改,繼續維護這個興風作浪的小子,定會被鬼将拿去性命,堕入鬼門,永世不得投胎為人!”

“把慕景彥祭石仙!”

“祭石仙!祭石仙!”

船上的人跟着陳立的話振臂高呼。

“蕭大公子,”陳立擡起雙手壓了壓,指指兩岸,“就算是交給大宋朝廷又如何?現在朝廷的人沒有一個敢露面,明顯是并不準備插手此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默許的态度?”

“各位!”蕭致瑾沖着橋下高喊一聲,“聽我說一句!出事的人原本是我要迎娶的娘子,雖然未及迎進門,可那也等同喪妻之痛,猶如晴天霹靂!其實也怪我們兩家私心,若說慕景彥替嫁觸怒石仙,可如果沒有張榜求人這件事,也輪不到他慕景彥的任何事。”

“林蕭兩家也本該為這件事承擔後果,林家痛失獨女,林夫人瘋癫,家門不幸,已然悲慘。可我蕭致瑾還安然無事的站在這裏,緬懷林小姐之餘,我很恨,明知此時不适合成親,卻未阻止,如果我堅決阻止,就不會将林小姐送上危險之路。如果非得要用人來行祭奠之禮,平複石仙怒火,各位,你們把我蕭致瑾也算上吧!也好讓我去尋找林小姐,陽間無緣,陰曹有份。”

陽間無緣,陰曹有份。

這話配上蕭致瑾那沙啞顫抖而高亢的嗓音,讓人聽來不能不動容。

嘈雜的人群安靜下來,無聲的仰望着升仙橋上的那個玉樹臨風的貴公子。

人的根性上都有一種同情弱小,又在某種時候會選擇性的欺負比自己弱的人的這種矛盾。

在這些人看來,林蕭兩家擁有他們高攀不上的地位,可是他們家出了事,一個失去愛女,一個失去妻子,這在人倫上是值得同情的地方,也是感覺上他們不如自己幸運的地方。

因為同情,他們對林蕭兩家少了責怪。

因為恐懼,他們必須要找一個人承擔。

不論三位新娘怎樣遇害,“白日現鬼影,血手印青牆”這樣的事發生在林家門外,他們便将林家采取替嫁的手段視為天理不容。

不論是出自同情,還是慎于對方的地位……當然更大的原因應該是有人故意從中引導,利用這一聲勢,這些人将選擇的目标放到了在臨安孤身一人,沒有依靠的慕清顏的身上。

受人的劣根性唆使,欺負她一個外鄉人,欺負她一個沒有背景的人。用她的血安慰他們的恐懼。

而在這一致的聲音中,出現了蕭致瑾另類的言語。沒有動用強權鎮壓,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态,忏悔、哀悼。就如在波濤滾滾的海浪上,劈進了一道明亮的閃電。

告訴這些人,這道閃電才是他們尋找的那把最有力量的刀。

蕭致瑾深吸了一口氣,擡頭望天,“用我來換慕景彥,我蕭家可辦隆重的祭仙儀式,以錢財萬貫去平息石仙怒火,祈求上蒼還臨安祥和!”

蕭致瑾又低下頭,垂視慕清顏,“這番誠意是慕景彥無法相比的,相信更易打動各方仙靈。”

“蕭大公子勇氣可嘉,只是蕭家會允你這麽做嗎?如果說到做不到,豈非只是一句空話?”陳立昂頭問。

“這不是勇氣,這是決心!”蕭致瑾盯着陳立,“我蕭家在臨安乃名門大戶,祖輩家訓便是一言九鼎,因堅守一個‘信’字方做到如今家業。我蕭致瑾對天發誓,如果言而無行,天打五雷轟!放了慕景彥,我便以蕭家之力填滿這幾艘船,與你們一起駛往金沙渡。你們怕什麽?如果做不到,慕景彥被放了你們害可以再抓回來,陳立也說,朝廷的人也不敢出面阻止,你們還怕他跑得掉?”

“裝滿這些船,那得多少東西啊!”岸上有人聽了,不禁嘆道。

“蕭家的財富雖然不能說富可敵國,可那也是我們幾輩子都攢不起的,這麽幾艘船都裝滿,足夠白養我們幾輩子!”

“是啊,如果把這麽多東西都供養給石仙,以示誠意,總比拿一個慕景彥去祭奠強吧?蕭公子還說要跟林小姐陰間結緣,也是令人感動。如果林小姐能夠與蕭公子在陰曹相會,也就不會再留在人世做鬼了吧?”

“是啊,是啊!林小姐鬼影現身,定是心願未了,怨恨成結,如果蕭大公子能跟她說說話,最好不過。”

……

陳立左右看看,不僅岸上的聲音被動搖,船上農夫的心思也跟着動搖了。

這種時候,陳立也不能再堅持說只要慕景彥,而拒絕蕭家的誠意。

蕭致瑾走下橋,來到岸邊,等着對方的船靠岸,見船遲遲未動,不禁有些奇怪,“陳兄弟,莫非還有什麽難言之隐?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出來,蕭某是誠心實意的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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