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逗弄
遠處的天色已是攀上一抹黑色,顧研華不知道自己在馬車上坐了多久了,她幽幽醒轉過來的時候,馬車之中的光線已是昏暗了許多。
她蹙着眉,自己這身子是怎麽回事,她知道之前的自己應該是暈過去了。這次倒是沒有那次太皇太後壽宴上的腹痛和心揪,她直接便是失去了意識,可是當時太醫來查看也沒有查出什麽來。
顧研華将視線漸漸的回籠到了眼前的侍女身上,侍女卻是一臉的如釋負重,“娘娘,你可是醒過來了。”她語氣之中帶着明顯的輕松。
“我之前可有什麽異樣?”
“異樣?異樣倒是沒有,你在那坐着,本是好好的坐着,突然的便是向着一邊斜了過去,”侍女見顧研華語氣極為的平易近人,她的話也是跟着多了起來,“後來有人來看過你了,說是你無事,所以也是不知道為何就暈過去了……”
顧研華眉頭蹙的更深,又是同樣的診斷,可到底是怎麽回事,一次兩次的暈過去。可還不待她多想,馬車卻是一個劇烈的颠簸,捆着她手臂的繩子一個拉伸,“嘶……”顧研華禁不住痛呼出聲。
她原本也只是穿着單衣,這一路的摩擦,手臂之上必然已是被磨出了許多的傷痕。她雙手酥軟的使不上勁,“我現在這樣子還能做什麽,幫我把繩子去了吧,不然我這雙手怕是要廢了。”
顧研華面色透着慘白,語氣更是凄然,再聯系起她以前高高在上的樣子,此情此景之下聽起來實在是心酸。侍女心中也是一酸,她本就是普通的傭人而已,并沒有黑衣人那些亡命之徒的狠辣。
她躊躇着,最後卻依然是沒敢幫顧研華把繩子解了,相處了那麽幾日,她對那些黑衣人實在是怕到了骨子裏。“娘娘,你再忍耐一下,就快要到了,見到主子一切就都好了……”
“可我的手臂實在是太疼了,怕是已經血肉模糊了,這位姐姐,你且幫幫忙,發發善心,到了再将我捆上就是……”顧研華說着語氣之中已是帶了隐隐的哭腔,與她之前面對着黑衣人時的剛硬全然不同。
“娘娘,這,這真的不行,被他們發現,他們會殺了我的,真的會讓我死的很慘的……娘娘,你也可憐可憐我……”侍女一邊說着卻像是想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情一樣,一邊說着一邊懼怕後退着步子。
“那只是幫我松一松可以嗎,我真的怕手臂會廢掉……”說到這裏,顧研華已是嘤嘤哭出了聲音,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怕極了的小姑娘一般。
侍女猶豫着,可是看到顧研華的樣子卻終究是再說不出拒絕的話,“那,那,也好,可是等到了我可要再緊上的。”
略微松緩的禁锢,手臂上的傷口得以與那繩子脫開了些許的距離,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總算是沒有那麽鑽心的疼了。顧研華松了口氣,便是用着感激的眼神看着侍女。
“等下見到主子就好了,等下見到主子就好了……”侍女喃喃出聲,也不知是在安慰顧研華,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顧研華忍不住跟了一句:“真的嗎,見到你的主子一切就會好起來了嗎?”
那侍女失神之間,嘴中也是無意識的說道:“那是當然了,主子可是這天下頂好的男子了,若是主子在這裏,斷然不會讓娘娘你吃這麽多苦頭的。主子是極為愛護女子的,主子與那些旁的男子都是不一樣的……”
一邊說着,侍女的眼神已是變得不一樣了,充滿着溫暖的光亮。顧研華也是禁不住被侍女的情緒所感染,她背後的主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男子呢。若不是此時的處境實在是過于糟糕,她倒是真的有興趣去探究一下這個如此神秘的男子。
侍女說着說着卻是突然閉了口,她像是突然驚覺失言一般,她有些緊張的看着顧研華。顧研華卻是對着她意義不明的一笑,“若是你家主子真的是這般的男子,哪有為何将我這有身孕之人劫持過來。”
侍女登時瞪大了眼睛,像是心上之人被旁的人玷污了一般,她急不可耐的辯駁道:“主子做事情必是有他的道理,他也有着自己的不得已……”
顧研華聽到這裏卻是笑出了聲音,清脆的笑聲在馬車之中回蕩着,卻又似乎蘊含着無限的嘲諷,“他的不得已就是将一個孕婦劫持,然後還放任他的手下做出那般浪蕩的舉止?”
侍女一時語塞,半晌才支支吾吾出一句:“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主子的手下,他們根本就是一些流氓盜匪……”
顧研華聽到這裏卻是心中一喜,有戲,看來這個侍女知道的倒是不少。她這種種做戲,倒終于是誘使着侍女說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些黑衣人不是這個侍女所說的主子的手下,而且按照侍女的描述以及她對他近乎狂熱的信任和迷戀,這種種,都可以推斷出……
就在這時,外面的馬匹一聲嘶鳴,接着馬車的速度便是漸漸的放緩了下來。
“快将太後娘娘請進來。”顧研華的思緒在一瞬間被馬車外傳來的聲音扯回,只見不遠處一護衛打扮的男子正帶着兩個丫鬟向着這個方向走過來,打斷了顧研華的思慮,也及時的壓住了黑衣人一幹手下的發作。
那男子聲音聽着說不出來的怪異,雖是他可以壓低嗓音,卻依舊掩蓋不了那份尖細,那聲音聽起來,實在是像極了,像極了閹人,顧研華眼中閃過一絲迷惑。
“太後娘娘,有失遠迎,我家主子請您進去。”那護衛打扮的男子一臉的賠笑,對着顧研華說話的口氣也是帶着些許的殷勤。
“你家主子的迎客之道确實是獨出一格啊。”顧研華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淡淡回了一句。這人倒是有一套,這種情況下都能對着她這一副殷勤的模樣,只是心底究竟藏着些什麽惡毒心思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奉命來迎接的男子笑容有一瞬的僵硬,眼中劃過一絲不屑,還當自己是南國的太後娘娘,當這裏是南國的後宮嗎,也不看看自己落得什麽境地,還在這裏擺譜。
然而他面上卻是不顯,仍是一幅熱情的笑道:“太後娘娘過獎了,太後娘娘一路舟車勞頓,先随奴才進屋吧。”他裝作聽不懂顧研華話中的深意,自顧自的說道,好像顧研華真的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一般,他禮節更是做的滴水不漏。
兩個丫鬟也是适時的上前去攙扶着顧研華,顧研華只是小心的避開了手臂處的傷口,卻是沒有拒絕,她知道此時自己身體狀态的糟糕,沒必要去做那些意氣之争。
“可是我這此時一路風塵仆仆而來,儀容甚是狼狽,你家主子必是身份高貴之人。我若是這般便去就見你家主子,豈不是太失禮了些。”顧研華敏銳的察覺到那男子語氣中的急切,似是他口中的主子對于見自己甚是急切。
“這……”果然之前還游刃有餘的與顧研華交談的男子在聽了顧研華這話後眉頭也是皺了起來,這太後娘娘未免事兒也太多了,還真當是在南國的後宮嗎。可是他知道面前這個女子對主子的重要性,他當下也不敢太得罪了顧研華,只是不斷措辭着委婉地表達了此處條件的艱苦。
最後在顧研華的堅持下,他不得不回道先回禀主人一聲雲雲。顧研華看着遠去回禀主子的男子的背影,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冷意。
沒等顧研華久等,那男子已是匆匆回來,剛過來便是開口告罪道:“太後娘娘,先前奴才多有得罪,還請太後娘娘原諒,等下奴才安排一下,便命人伺候太後娘娘洗漱更衣。”
這下倒換成顧研華驚訝了,這男子口中的主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劫持自己來此處又有何目的呢。先前顧研華在心中做出的大致的推測,但在此時卻是有些動搖了起來。
跟随着兩個丫鬟進了房間,顧研華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驚訝,從外表看這院子不過平平常常的百姓之家,進到屋裏面才發現是別有洞天。
紫檀木的桌椅,古色古香的桌椅窗棂,各式的瓷器,不一不昭示着房子主人在低調的外表下隐藏的奢華。先前她也試圖暗記此處的路線,可奈何她之前昏睡了太久,再加上她也是初來乍到這南國,所以對于此處的位置實在是不得而知。
顧研華遣退了要上前服侍她沐浴的丫鬟,但二人卻也未退出房間去,只是在屏風外候着。顧研華見此也不再多言,一邊打量着房間思慮着逃生求救之法,一邊脫去身上髒兮兮的衣服。
這宅院畢竟不是自己家,顧研華略微褪去衣服,拿起一旁的錦帕準備擦洗一番了事。褪到一半,顧研華卻是悶哼一聲,她低頭看到了自己白色的裏衣袖口處滲出的點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