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2 章 啞女指路

好不容易出了縣衙所在的街口,有人迎上他們拱了拱手,“各位相親,我是前面開小食店的,有人給你們定了些東西吃,請你們過去歇個腳。”

“這……”衆人很是詫異。

那人又道,“請你們的人還說,她能幫到你們。”

“真的?!”

衆人雖然依舊滿腹疑惑,可尋女心切,見那小食店不遠,決定過去看看。

小食店不大,裏面就幾張舊桌,錯過了夕食時間,也沒其他客人。

兩張桌子上擺放着剛炒好的米粉,不是什麽特別的美食,普普通通的熱飯,好在是有人請的。

“人在哪兒?”衆人無心吃飯。

慕清顏幫着小食店的老板娘把最後一碗出鍋的米粉擺上桌,安安靜靜地站在桌邊看着衆人。

老板娘指了指,“就是她。”

然後把幾張紙遞給他們,“這姑娘能聽不能說,這是她剛寫的,你們看看。”

衆人疑惑地打量着慕清顏,是個長的挺标志的峒僚姑娘。

慕清顏垂垂眼睑,朝老板娘手中的紙點了點,示意他們先看字。

衆人中識字的拿住紙,邊看邊說,“這是她寫給小食店掌櫃的,叫我們來,給我們定了米粉,說是能幫我們。”

見衆人齊齊望着自己,慕清顏鄭重地點點頭。

那個識字的問老板娘要過筆墨紙張鋪在空桌上,“你怎麽幫我們?”

慕清顏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不能靠知縣。”

這幾個字,那個識字的不敢大聲念出來,只是嘆了口氣,“不報官,還能怎樣?”

官府再靠不住,在他們百姓眼裏也是父母官,出了事,不找父母官還能找誰?

“找漳州朱大人。”慕清顏又寫下幾個字。

識字的剛要說話,慕清顏食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将筆紙推給那個人。

那人坐下,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漳州的大人管我們?”

“胡牙子是漳州人,真名叫明元。”慕清顏寫到。

沒有直接說出開元寺,只是将度牒上的法號換成名字的說法,省了做太多的解釋。

還有人認得字,看到這行話吃了一驚,“你怎麽知道?”

慕清顏将之前寫好的撕掉,繼續寫,“我在龍溪縣見過他,家在開元寺附近。”

“真的?我們把這件事告訴知縣!”寫字的人激動地手抖。

慕清顏搖搖頭,寫到,“他是漳州人,直接找朱大人告狀,可靠!”

“直接找朱知州可以嗎?”那人跟着寫到。

朱熹聲名在外,尤其在福建路一帶幾乎無人不曉,如果能夠尋他幫忙,肯定比上杭知縣強得多,也值得信賴得多。可是官府都有規矩,他們一介平民直接尋到知州大人,不知這案子會不會接?

其他案子,慕清顏不知道朱大人會不會親自接審,但她知道,她送過去的這樁案子,朱大人肯定會接,開元寺明元這個線索就足夠用,更別說還有她後面的交代。

“可以!”慕清顏在紙上重重寫下兩個字,頓了頓又寫到,“因為他是朱大人,朱大人不會敷衍你們。”

識字的人相互對望,不識字的幹着急,想知道他們“談”的什麽。

趁他們耳語時,慕清顏又将寫過的字撕掉。

議論之後,衆人點點頭,都認為尋找受世人尊敬的朱熹朱知州更好。

見他們統一了意見,慕清顏繼續寫,“不要讓知縣知道,不合适。”

“懂。”寫字的點頭寫下一個字。

越級告狀,而且還跨到了漳州去,肯定不好讓當地的官府知道,若是被阻撓一下,可就誤了事。

慕清顏見他們明白,接着寫,“漳州正鬧疫病,怕不怕?”

識字的一愣,幾乎一齊搖頭。紙上也重重落下兩個字,“不怕!”

其他人聽到一句小聲的話,也都跟着搖頭。

“是我把女兒送走,就算死,也得把她找回來!”一個婦人哭道,引得其他人跟着一起哭。

慕清顏見狀,在紙上寫,“我有親戚在朱大人身邊,把我的話轉告給他,他會幫忙。”

“太好了!多謝姑娘!”衆人向慕清顏拱手道謝。

慕清顏搖搖頭,寫着,“多救人,希望我能說話。”

“姑娘是好人!”

慕清顏在一張空紙上畫了個圓圈,圓圈中間橫了條直線,微微一笑,又直又圓,就是致遠,這是周虎說過的話,識得的暗記。

“這是什麽?”寫字的人奇怪地寫道。

“朱大人懂。”

這麽簡單的一個圖形,再配上開元寺明元這幾個關鍵字眼,朱大人肯定能看得明白,定會找韓致遠商議。

慕清顏又在另外一張紙上寫下“救命”兩個字,把那根敗醬草用這張紙包好,連同那個圓圈直線的暗記一起折好交給寫字的人,又在另外的紙上寫,“這就是我給親戚的話,朱大人會轉交給他。一定直接交給朱大人,不要讓人代交,也不要讓人看見。”

“只要能找回女兒,我們聽你的!”寫字的落筆,将慕清顏交給她的東西收好,站起身。

慕清顏随之将所有寫過字的紙全部揉在一起,到小食店的竈前,将紙團全部丢入竈火中,回身示意衆人吃米粉。

這些人跑了一天也早就餓了,為了有力氣尋人,就算難以下咽,也得往肚裏塞東西。

趁他們吃飯的時候,慕清顏無聲息地跟小食店夫婦結了賬後快步離開。

天快黑了,慕清顏最終還是決定到瓦口。

買藥的人跟不上,也不便一直在衙門外晃悠,最後只能将目标又放到老黑身上,來試着撞老黑的黴頭……或許是運氣也說不定呢!

勾欄的夜晚與白天不同,沒了蔔卦貨郎練攤子等的吆喝聲,只有吃酒行樂唱戲吟曲兒的喧鬧,家家燈籠高挂,紅暈暈的照亮了黑暗的街道,全無半點漳州的陰沉之氣。

但漳州的陰沉悲苦從何而來?

這裏就像大弓手裏的彈弓所在,将石子射向了漳州,打中了靶子傷了人,而掌握彈弓的手是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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